第十五章
等差不多傍晚时分，隐隐约约的瀑布声音由远及近。
马克修斯知道，目的地到了。
一行人都不约而同的加快脚步。
放眼望去，此地十分辽阔，泥土润泽乌黑。
马克修斯满意的点点头，看起来确实是一片好土地。
只是这里被开垦完成的农田却只占了很小一部分，还剩下大片大片的未开垦土地，低矮的杂草遍布，看起来荒芜却又生机勃勃。
跟着马克修斯一起来的兄弟们也十分开心，恨不得现在就回去通知乡亲们带着农具来大干一场。
马克修斯的耳力远超常人，潺潺的水声在人类耳里若隐若现，但马克修斯听得很清晰。不过他打算晚点再去寻找水源，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排人们在这里安营。
他转身对老村长说：“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出发前往你的村子，好好商量关于这片土地的事宜。”
老村长笑着点头：“好，好。”
晚上填饱肚子，没什么娱乐活动的壮年们早早的进入梦乡，马克修斯也启程寻找水声的源头。
经过了这一大片土地，马克修斯心里有了大概的数据，这片土地差不多快两百亩那么大，但缺点是距离归离集路途遥远。
若是单单为了土地就让归离集的子民们前来开垦，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哪怕人口增多，但目前来看归离集附近的土地可以充足的供给子民们。
唯一的缺点是没有大型水源，若是遭遇干旱，到那时是否能够充足供给便不得而知了。
所以，归终的灌溉机器很重要。
若是有了大型水源，那么这些潜在隐患就能迎刃而解。
思量着，马克修斯不知不觉已来到水源附近。
是一个瀑布，这瀑布倾斜而下，下游的河流一路蜿蜒到马克修斯来时的方向。
马克修斯心中不免变得轻松，看来归终的灌溉机器可以实施了。
再花了些时间丈量好瀑布的高度和宽度，马克修斯转身，返回聚集地。
……
第二日一大早，休息良好的众人准备就绪，启程前往村长这六人的村庄。
时节已经接近夏日，天气越发炎热起来。
但穿梭于林子的人们暂时感觉不到，高大又幽深的森林内仍然凉爽。
村子路途遥远这一事村长也没说谎。
硬生生爬了两座山的老张等人直喘着粗气，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这其中还穿过了阴森的无妄坡。
时不时从远处亮起的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还有突然冒出的磷火，鬼气缭绕、阴森可怖，名不虚传。
等穿过最后一片幽深茂密的林子，明晃晃的日光照的人刺眼。
老张把手心覆盖在眼睛上，缓缓眨了眨眼睛，他问村长：“这两座山也翻过去了，咱们快到了吧，村长？”
村长提了提背后的竹篓，“在走差不多半个时辰，喏，那边就是我们村子。”
村长给老张等人指着远方小小的村落建筑。
“好，继续启程吧。”马克修斯说道。
甫一走近村内，道路上不见一丝人影。
这让老张和平安等人很不适应，他们村子里可到处都有小孩子奔跑的……
房屋破破烂烂，大部分的院子里都凌乱异常，牲畜笼子里不见动物，甚至隐隐有着暗红色的血迹。
联想到之前村长说他们村子里遭到抢掠，一整个村子里的男性都被杀害……
老张转头看了看马克修斯的脸色。
只见马克修斯问向村长：“你们的女眷呢？让她们出来吧，一起商量商量你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村长沉痛的点点头：“好。”
随后村长现将马克修斯等人安顿在一间屋子里休息，自己带着剩下五人去寻找女人和孩子。
不多时，全村的女人和幼童都被聚集起来。
较年轻的女性守在门外看着孩子，年长的女性跟着村长进了屋。
一个老妇人期期艾艾的，“他们来了？”
年轻的，符合祭品条件的女孩子们都在外面，她们知道的事和马克修斯等人一样。
只有年长的女性才知道村长带来归离集的人的真实含义。
老村长看着窗外一无所知、照顾着弟妹的女孩子们，眼角发酸。
……
大约两个月以前。
村庄内遍地都是鲜红的血迹，无数尸体就这样七横八竖的躺在地上。
相当强壮的大胡子男人手里拿着大砍刀，身后站着许多同样拿着武器的男人。
被五花大绑的老村长流着泪：“你们为什么！为什么啊！”
大胡子男人狞笑着对被五花大绑的村长说：“老村长啊，原因就是今年的祭品还没选出来呢。”
村长目眦欲裂：“我们不是那头魔兽的子民！祭品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大胡子男人的笑意立刻收起来：“碧水原的所有人和土地都属于螭大人。”他弯下腰用刀拍拍村长的脸，“所以你们这个村子也属于螭大人。从你们这儿寻找祭品很合理。”
“一个十六到十九的姑娘，十岁以下的童男童女各一个。”大胡子男人目光一转，“老村长，要不你来把这些人选出来？我初来乍到，他们肯定更服你。”
“不可能！不可能！”
“那就没办法了，刚才一来就把你们村的男丁杀得差不多是我们不好，可我们不是怕你反抗吗？”
“快，把适龄的差不多的人都挑出来，本大爷亲自挑选。”
马上就有把守的人动了，仿佛要出门抓孩子。
被一同绑在村长旁边的妇女纷纷哭着乞求：“别这样，别这样，我们家男人已经被你们杀死了，求求你们别动我的孩子！”
大胡子男人挥挥手，原本出门的把守人员立马停下动作，“村长？不找你们村的孩子也行，但是你得给我们找出替代品啊。”
老村长：“我……我……”
大胡子男人扯嘴一笑，“这样，我告诉你一个去处。”
“你要是能把归离集的人骗来，我们就不用你们村的孩子了。”
老村长哆哆嗦嗦：“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
大胡子男人眼色一厉：“你怎么办关我什么事？”
大胡子男人把刀横在老村长脖子上：“你就说办不办，不办的话，包括你在内，这屋子里所有被绑着的人都得死，年轻点的，符合条件的人就绑回去，送给螭大人。”
“想好了吗！”
老村长结结巴巴:“只……只要把归离集的人带回来吗？”
大胡子村长一笑：“偷几个孩子容易，或者你买可怜要取得归离集的魔神的信任，也是你的本事。”
他拍拍老村长的脸，“看你的本事。”
……
于是大胡子男人给了村长三天时间，说三天后来取结果。
老村长带着仅剩的没杀完的三个男人和一群孩子和女人，哭了整整一天。
哭完后，他们开始思考怎么办。
一个男人哭着说：“村长，我们逃走吧。”
“怎么逃？逃到哪里去？会不会村外就有人在守着？那么多的孩子和女人，我们有力气跑吗？”
老村长颓废的靠着土墙坐下，他妻子早年病逝，只剩下一个儿子。
可就在昨天，他唯一的亲人也被那群畜生杀害，只留下自己这一把老骨头。
如果可以，老村长恨不得自己去死来换儿子回来。
“呜呜呜……”
所有人一片都伤心到极致，哭的呜呜咽咽。
村长看着埋头哭泣的村民们，这些人都遭受着和一样的痛苦，但是，至少，剩下的这些人不能再死去了，他们还有儿子、还有女儿。
所以他要想办法，想办法……
良久，老村长涩然开口：“你们别怕，一切都交给我这个老头子。”
三天后，大胡子男人带着一堆人重返村庄。
老村长拄着拐杖，严阵以待。
“老村长，考虑的怎么样了？”大胡子男人吊儿郎当，“哎呦，看这副架势，您肯定已经考虑下好了吧。”
村长开口道：“我们们答应去归离集。但是你要保证，等我们把归离集的人带回来，我不允许你们再踏进我们村子一步！”
大胡子男人嘲笑：“老东西，等你带回来人再说吧。”
老村长朝地下一敲拐杖，“我们只负责把那群人带回来！”
大胡子男人歪头讽刺道，“带回来一个女人两个童子，自然一切好说，带回来的人若是不能当祭品，那还是得从你们的人里出啊。”
最终，老村长眼睁睁的看着大胡子男人扬长而去，他将手里的拐杖捏的紧紧的，几乎泛青。
算上自己，他们有六个男性，想去足足有上万人口的归离集偷走孩子几乎是个不可能的。
如今正值农耕，正是白日里村子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他们只能用合作当借口，尽量引走大部分的劳动力，然后再伺机而动。
……
村长低沉着脸，“他们来了，一会儿都把嘴闭紧，不该说的别说。”
“一口咬定，恳求他们收下农田，再让他们同意女人和孩子去归离集居住。”
赵大娘是村子里较年长并且有行动力的女人。
村长慎重的对赵大娘说：“等你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偷走孩子和符合年龄的女孩子，向南跑，投到碰到的第一个河里。”
“他们说，这样就算完成今年的祭祀了。”
自从亲人们都被杀害，赵大娘的眼泪到现在都没停过。
但她眼里含着泪，却异常坚定的点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