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林清舟蹙眉,“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黑旗军内部已经彼此磨合了数十年,外者贸然加入恐怕会产生矛盾,而且定州刚经历天灾人祸,正需要大批的青壮年务农,这件事至少要等两三年后一切稳定了再说。”
“不是一定要收编到军中。”顾晏书机灵地眨眨眼:“可以先招一批战时兵,农忙时下地,等战时需要再召回,平时也可以派遣他们做些任务。”
“彼此熟悉后,再挑选一些优秀的加入黑旗军。”
林清舟眉毛轻佻,像是来了点兴趣:“想法不错,但还是需要彻底实施了才知道。”
顾晏书翘起小尾巴,自信担保:“哥,交给我吧!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那好。”林清舟轻笑一声,敲敲他的脑袋:“帮我解决这个大个麻烦,想要什么奖励?”
顾晏书张了张嘴,但不知想到什么,还是委屈巴巴闭上了:“算了,哥你现在还给不了我。”
“我什么给不了你?”林清舟不由好奇。
但小家伙不愿意说,也没什么办法。
“那就先欠着好了,什么时候想要了再告诉我。”
-
次日,城中的布告栏前热闹非凡,里里外外围满了人群。
有人路过,看到这情形,顿时心生好奇,放下挑着货物的扁担,探着脑袋想往里面挤。
奈何努力了半天,看到的还是黑压压的一片脑袋。
于是拍了拍身边的人,询问道:“诶,兄弟,今天这怎么这么多人?”
旁边的男子转头:“你居然还不知道,是咱定州要征兵了。”
听到‘招兵’,那人不感兴趣地摇摇头,
奇了怪了,这种事情居然还围了这么多人。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每年多少青壮年有去无回,害得家庭失去顶梁柱,以泪洗面,还好他是商籍,每年朝廷强制兵役都轮不上他。
正挑着扁担打算走,就听到有人在议论。
“真的假的,这次征兵是自愿的?”
“是啊,没看见这榜上白纸黑字写着呢,只要十八岁到二十五岁的,而且这批只招三千人。”
“自愿的,那这次岂不是一个人都招不到。”有人疑惑。
“这次得抢。”有人悠悠说道:“你猜前面排的这么多人是干什么的。”
“如果被选中,每月能拿到五两银子,还包一日三餐,最重要的是,只是需要每天训练,农忙的时候还会放你回家,在要打仗的时候随叫随到就行。”
“天哪,真这么好?”有人心动地感叹,“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刚说完,就被人骂了:“咱们林将军是真心实意为咱们考虑,你怎么能这么觉得,你想想这半年来,是谁给我们修缮了房子,还给咱们安排了工作,不然能过这么好?”
那人羞愧地低下头,耳边又断断续续传来对这位新刺史的赞扬崇拜。
但他已经听不下去了。
“诶诶诶,你干嘛,不是要走吗?”旁边刚回答他问题的人见他丢下扁担。
“我也要去报名!”
....
王虎背着两骡子柴火回到家中,他的父亲早逝,哥哥在两年前被山匪杀害。
如今就和母亲,哥嫂相依为命,一起住在这间小破房里。
老妇人从门口迎出来,欢喜道:“诶呀小虎,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王虎扬起笑容,把柴火放下:“娘,我打算去参军。”
老妇人的眼睛瞪大,流露痛苦:“朝廷又来征兵了?”
她如今就一个儿子了!
“不是的娘,你听我说。”王虎有些兴奋地解释,“这次不是朝廷,是咱们定州的林将军想要招兵,而且还是自愿的,如果能选中,每个月能拿五两银子呢,还包三餐,等农忙的时候还会放我们回来,我还可以经常看望你的娘。”
“真的?”老妇人的眼眶湿润,“咱定州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遇到了林将军这么好的人。”
单说他们家的房子,就是这位大人令人来修缮的,要不然现在还在漏雨呢。
与此同时,发生的类似事情不在少数。
不知不觉中,顾晏书想让林清舟名声变好的目的正在逐步实现。
谁都想不到,现在这位深受百姓爱戴的林将军,曾经在京都恶名远扬。
-
征兵的事情进展得很顺利,短短两天,就有近一千多人来报名。
不过这些人当然不是全部收用,还得经过他体力,思想等方面的考验,定州的资源不足,选人自然得慎重。
顾晏书蹲在试验田里检查棉花的生长状况,当初从京都过来,他顺道把这些小宝贝也一并带了过来,只是可能因为水土不服,原本挺健康的苗苗,现在变得皱皱巴巴,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
顾晏书仔细地对几株幼苗进行‘全身检查’,可是还是没有找到原因。
“大人呐,快别光顾着这些了,今年新种的水稻都快要被虫子吃光了。”一名拄着拐杖的老爷子健步如飞,语气悲痛。
这人是附近十里八乡的种田能手,只不过前几年摔断一条腿后,就过得很惨,他看中这个人的能力,就让留在身边,照看这片试验田。
“怎么了?”顾晏书直起身,拍掉手上沾到的尘土,他前几天去看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老爷子从怀里掏出一根水稻给他看,谷粒即将成熟,但叶子上却有很多小黑洞。
“不仅是我们这儿,大多数百姓家里的水稻都出现了这种状况。他们都来找我问问大人您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今年可是咱们定州这十几年来,收成最好的一次,可不能毁在这些虫子手里。”
老爷子看着手里的水稻,心痛极了。
顾晏书跟着他去了一些百姓的田里,拨开叶子,确实是有很多小虫子在啃食。
“庄稼里每年都会长虫子,但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格外地多。”
顾晏书:“嗯,我知道了。”
这些小虫子如果不处理,今年的收成必然会减半。
思忖片刻,顾晏书还是用烟草会、花椒兑水混合,做了些简单的杀虫剂。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顾晏书把东西交给老爷子:“你先带回去试试。”
等忙完一切,顾晏书回到府中,照常先去看了下林清舟的屋子,灯没有亮,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果然又不在。
路过一间房门,顾晏书听到一点声音,动作顿了顿,这间屋子是用来放府中杂物得,按理来说应该没有人。
武者的耳力超乎常人,顾晏书没有怀疑自己的判断。
推开房门,跨了进去,透过走廊微弱的小灯,他看见一个小身影。
"叶轩?”顾晏书问道:“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
仔细一闻,空气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小怪物的伤应该全好了才对。
叶轩见到他,显然也是被吓了一跳,脸上有些瑟缩,犹犹豫豫地还是让出了身后。
这下,后面的人一下就暴露了出来,
“我..我在路上捡来的。”叶轩有点紧张。
地上躺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正昏迷着,血迹透过残破的布料渗了出来。
看样子应该是个小乞丐。
顾晏书检查了一下,还好,都是些皮肉伤。
于是叫来府中的大夫,赶紧包扎完伤口。
“既然人是你捡回来的,接下来就交给你负责,行吗?”
叶轩乖巧点头:“主人,我会照顾好他的。”
…
少年人皮糙肉厚,好得很快,没几天就活蹦乱跳,想要来见他。
“谢谢公子救了我。”少年见到顾晏书,跪下就磕了一个头。
顾晏书:“救你的是叶轩,如果你想感谢,就谢他吧。”
“我知道。”少年跪着仰起头,满是感激:“但若不是公子您请来大夫,我也不会好得这么快。”
顾晏书见他还挺识时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从小就生活在锦城?”
“我叫孟贺。”他恭敬地回答,“小时候被母亲卖给了人牙子,见机逃跑后,就一直在这里生活,这次是有一位贵人见我可怜,就在包子里塞了一块银子给我吃,却不想被人看见了,悄悄告诉这儿的乞丐头,就被打了一顿。我们这里的小乞丐受他庇护,是不允许有任何银子藏私的。”
顾晏书的注意力被吸引了:“既然如此,锦城的流浪儿你应该大多都认识?”
“是的公子。”孟贺尽管有些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我打算建一个收容所,你能短时间之内把他们聚集起来吗?以后每个月都会安排些你们这个年纪可以做的活,自供自足。”
锦城的流浪儿在街头比比皆是,个个饿得皮包骨头,他已经打算解决这件事很久了。
定州现在正在逐渐发展,这种城市面貌可不行。
“可以的!”孟贺满脸不可置信,看着座上的温润如玉的公子,差点热泪盈眶。
往常也有些大人看他们可怜,想要帮助他们,但最多也只是给他们一些银子,虽然这些银子大多都会被更强壮的乞丐抢走,还从未有人会像这位公子,问我他们的以后考虑
孟贺还想说什么,沉重的钟声突然响起。
顾晏书站起身皱了皱眉头,这是城内的警戒钟鸣。
一路走出来,杂乱的声音越来越明显。
一个小厮跌跌撞撞的差点跌倒在顾晏书面前。
顾晏书把人提溜起来:“发生什么了?”
小厮看到来人,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大人,不好了,山匪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