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州山高路远，在几天的行程里，柳玉茹慢慢盘算清楚了整件事的轮廓。

早就知道洛子商为王善泉的幕僚，这场大闹多半是两个人共同的策划。

不……王善泉腐朽愚钝，没有这般勇气和手腕，佯州之乱，怕是洛子商一人的手笔。

而他的目的，倒也清晰。

如今天下各地已成割据之势，各地立起了自己的土皇帝，佯州节度使也不例外。

面对如此经商富贵之州，这一举在立权之时，同时可以聚拢天下最多的财富。

洛子商，这个时间来到佯州，并成为节度使的幕僚，是盯上了最肥的一块肉。

不简单。

[悠州]

在抵达悠州地界之前，柳玉茹一行人就被周烨将军顺利迎接，周烨重情重义，又对柳玉茹经商才能十分佩服，对好友的投奔自然是放在心上的。

“我已听闻佯州的动乱，如今乱世当局，江河日下，但柳老板来悠州大可放心，此地还算安稳，且重兵把守，还算是和睦。”

周烨说着安慰的话，但他心思清明，完全藏不住自己的忧心忡忡。

“周将军，听你所言，似对天下局势早有预判。”

“但却又有担心之事，令将军捉摸不透。”

周烨抬起眼睛，紧皱着眉头。

“柳老板果然聪慧”，周烨疲惫地笑着，“我担心之事，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夫君洛子商。”

周烨也没有再多隐瞒，“佯州之事，定是他在背后指使，但他神秘莫测，就连他的夫人你，也不知其目的，我无法不担心。”

“周将军，我确实不了解我夫君的目的所在，我甚至不清楚他的生平来源”，柳玉茹款款而谈，“但我信他”。

她带着笑意，话语坚定。

“周将军有所不知，他身边的仆从多是得到了他的救助而保全了性命。在和他几日的相处里，我也知道，他绝非蛇蝎心肠之人”。

“他就算有和常人不同的抱负，我也相信他不会以害人为目的”。

“我相信我的夫君”。

柳玉茹声音清亮，神态坚定。

周烨皱着眉头，但也点了点头。

柳玉茹其实也觉得自己的信任来的莫名其妙。洛子商，自己连他的父母家室、过去经历一概不知，相识时间也少之又少，如今又在战乱漩涡中不明立场。

但是想要相信他。

好像可以不管那么多的证明，只凭短暂的感受，就很想靠近和相信他。

他值得。

[佯州]

“展信安：

我已抵达悠州，此地和平，一切安好。

多加保重。”

洛子商收到随风带来的信时，正在王善泉的酒局当中，人们醉倒一片，庆祝自己的胜利，骄傲自己的钱财。

洛子商却一直清醒，他知道，这只是计划的开始。

但是看到信时，他却一阵头昏，如醉酒般迷离。

她让我保重。

在前二十年的光景中，人们对我憎恨，惧怕，尊敬，胆怯。

人们骂我肮脏，咒我灭亡，祝我成功，许我大捷。

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要保重。

洛子商抓着信的手颤抖，转而拿起酒壶，直接打开壶盖灌入口中。

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她的祝福。

半个时辰过去，洛子商开始提笔写回信时，已经喝到满面泛红，握不住笔。

随风喝了口洛子商的酒，趴在他手边开始打盹。

“等我回来”。

洛子商就憋出来了这四个字。

不能只顾自己的目的了，还要顾着自己，要把自己安安全全带去悠州，完完整整把自己带给她。

洛子商这么多年第一次喝醉了，趴在桌子上，带着笑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