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明天早上多吃一点。”

默默母子说完这话，岳小胖才看向她们：“你们也没睡？”

张璋小声插嘴：“我也没睡。”

岳小胖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话说，你们饿不饿。”

张璋没回答，岳小胖摸着肚皮自问自答：“反正我是饿了。要不，咱们也去食堂找点吃的？”

他说着，就要下床。

“别吧，”张璋从上铺探下头来：“衍姐不是不让我们出去吗？”

岳小胖想起来了，下午的时候卲衍就提醒过他们。

理智大过于饥饿，岳小胖还是忍了下来。

窗外漆黑，别说灯光，就连星星都没有两颗。完全不可见的黑暗中，除了狗叫，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别的声音。

好像是……尖利的牙齿撕咬肌肉，混杂着口水咀嚼的声音？

狗场老板没抓偷食物的贼，是因为他在喂狗？

后半夜，宿舍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了肚子响的声音，看来饿了的人不在少数。

也有人想出门找点吃的，只是门外吵闹声始终没有停下来过。

咀嚼声，狗叫声，还有恶犬凶猛撞在狗笼子上，生锈的铁栏杆被撞击后发出的吱呀声……

一直到天亮。

而那个黑冰工会出门觅食的男人，也没有回来。

“天亮了啊，起来干活！”天刚蒙蒙亮，狗场老板就敲着他的不锈钢盆来了宿舍：“今天干活都给我卖力点，让我逮到谁敢偷懒，今天不给饭吃！”

卲衍一睁眼，就看见岳小胖凑得极近的那张脸。

“大佬！有人失踪了！”

宿舍里还剩9个人，一晚上失踪了2个。

那个出去觅食的人算一个，岳小胖是听见他出门的，可另外一个呢？

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如果他没出去，又怎么会失踪的？

岳小胖握着铲子疑神疑鬼跟在卲衍身后，吃过早饭，几人来到狗笼子附近，发现其他玩家站在外围，没人敢靠近。

“怎么了怎么了？”岳小胖朝人群里探头探脑，随后瞬间呆愣住。

这一地的血和碎骨头……

张璋的脸色唰地变白，扭过头想要吐，念婷紧紧抱住儿子，把他的脑袋埋在自己怀里，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

“昨，昨晚上失踪的人，不会……被吃了吧？”

“怪不得老板白天不喂狗！”

“狗笼子是不是锁得有点松啊？你们看那个栏杆，就一晚上而已，怎么被啃成这样？”

“完了完了，这笼子不结实，谁知道那些狗什么时候会突然跑出来咬人？”

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靠得最近的一条狗忽然跳了起来，两眼赤红地盯着众人，露出一嘴牙，狠狠的咬住了面前的铁栏杆。

“咯啦……”

“啊啊啊啊啊！！”

众人被吓得四散逃开，唯独卲衍站在那里没有动。

狗瞪着她，口水从牙缝嘴角流出来，滴滴答答落了一地，表情狰狞地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犬。

卲衍也看着狗，盯着它的牙陷入沉思。

——捡狗牙？

难道说，在放映厅时，默片最后的那些滚动文字，是让她在这个B级副本里，撬一颗狗牙带出副本？

恶犬：突然一阵恶寒，默默松开嘴，把牙藏好，缩在狗笼角落，瑟瑟发抖。

“还愣着干什么！”狗场老板的声音突然响起：“都想偷懒吗？不干活就别想吃饭！”

卲衍回过神来，看了眼手里的铲子，把它塞给身边的念情，自己挽了袖子，开始捡地上的碎骨头。

有了卲衍带头，陆陆续续有人也跟着干起活来。

狗场老板恶意满满地“哼”了一声，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岳小胖身上，贪婪地上下仔细打量他。

岳小胖快被吓哭了。

一上午，打扫完了地上的血和碎骨，就剩狗笼子里没有清理了。

可狗笼子比昨天看上去还要破旧，有几个笼子的铁栏杆已经扭曲变形，恶犬脑袋仍在拼命往外挤，似乎这些笼子已经快要关不住里面的猛兽。

所有人都不敢靠近狗笼子，直到中午吃完饭，狗场老板又带着险恶的笑容，下达了任务。

“剩下9个人，下午每个人给我刷至少两个笼子，谁没刷完，晚上不许吃饭！”

众人哭丧着脸，包括那几个黑冰的人。

被卲衍踩断了胳膊和一根手指的男人，昨天因为胳膊疼得厉害，半夜虽然饿，但没力气出门找吃的。

他的狗腿子为了讨好他，偷偷溜出去替他找吃的，结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剩下了一堆分不清彼此的碎骨头。

跨栏背心恶狠狠地吃完了自己那份午饭，又毫不客气地抢了身边一个人的饭，直到再也塞不下一粒米，他才站起身，挺着肚子对着剩下的几个人说：“你们下午谁帮我刷笼子，等这个本出去，我邀请他进入黑冰工会！”

所有人都缩着脖子不敢吭声，跨栏背心见没人回应，不满地随手拽起身边刚被他抢了饭的那个人：“你，给我去刷。”

那人哭丧着脸，回头想要求助于队友，可没人敢回应。

卲衍没搭理那个跨栏背心，她吃完了饭，一抹嘴站起来，收拾着自己的碗，随口对自己的队友说道：“快吃，早吃完早挑笼子，都去挑结实的刷。”

岳小胖立刻回过神，赶紧没命往嘴里扒饭。

默默有样学样，跟岳小胖脸对脸扒饭，吃相比狗还难看。

“小孩子家家，你慢点吃。”卲衍拍了下默默地头：“吃快了不消化。”

默默嘴里塞满了饭，抬起一张无辜的小脸，委屈看向卲衍。

“你的笼子我替你刷。你得照顾你妈。”卲衍撂下这句话，拿着不锈钢饭盆，率先走出食堂。

等张璋和岳小胖小跑出食堂时，卲衍已经带着橡胶手套，蹲在一个狗笼子面前，认认真真刷笼子了。

那想象中嚣张的恶犬，竟然没有对着卲衍狂吠，而是沉默地蹲在狗笼子的角落里，连牙都不敢龇。

“衍姐，你这橡胶手套哪里来的？”张璋震惊问到。

“问老板要的。”

“？？？”张璋一脸怀疑人生。

岳小胖回头看了眼站在办公室门口，虎视眈眈恶意满满盯着这里的狗场老板，有点心虚：“……啊，这是可以要的吗？”

“为什么不可以，”卲衍尽职尽责刷着狗笼子，说着话时，手里的活也没断过：“我们是来打工的，工具不给齐全了岂不是影响工作效率。”

“……姐，你好像真的是来赚日薪的。”

岳小胖没胆子去问狗场老板要胶皮手套，只能光着手去拿刷子。他的手刚靠近旁边的狗笼子，笼子里的恶犬猛地往前一窜，差一点咬到岳小胖的肉。

“啊呀妈呀！”

岳小胖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那狗好像很可惜没有咬到人，在笼子里隔着栏杆，冲着岳小胖龇牙咧嘴。

张璋也蹲在另一个笼子面前，手里把刷子攥得紧紧的，一副无从下手的样子。

“衍姐，这怎么办？”

卲衍停下手，看了眼身边两个人。

“你得比它凶，越害怕它越嚣张。”

“可，可我怎么才能不怕啊？”岳小胖都快哭了：“我感觉它在看着我流口水。”

“谁让你长得这么肥美。”卲衍叹一口气，起身朝狗场老板走去：“我去替你们要两副手套。”

卲衍又要了三幅手套，包括念情一人一副。

默默拿着一把小铲子站在几人身后，目不转睛盯着这些笼子里的狗，像是几人身后尽职尽责的小保镖。

念情担心儿子危险，让他站得远一些。

“妈妈你放心，我不怕这些坏狗狗！”默默挺起小胸脯，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卲衍姐姐说了，只要我不怕狗狗，他们就会怕我！”

念情只觉得又好笑又无奈，还想劝儿子两句，却见身边卲衍已经手脚利索地刷完了自己的两个笼子，开始替默默刷笼子了。她觉得不好意思，也不再说话，低下头用力刷掉笼子上的血迹。

卲衍他们队加上默默，五个人一共刷了十二个笼子，其中有一半是卲衍刷的。

刷完笼子已经下午四点，在卲衍的带领下，几人穿过其他玩家，率先往食堂走去。

“站住。”狗场老板将人拦在了食堂外面：“你们刷完了？”

“刷完了。”卲衍淡然回答道：“老板，你这一共二十一条狗，我们刷了十二个笼子，占一半还多，够可以了吧。”

她态度过分自然，就好像是个真正想要简简单单赚个日薪走人的打工仔。

“不行，我可是真金白银要付给你们的，哪能这么简单便宜了你们。”老板脸上横肉抖了抖，指着身后那两排笼子最里面：“我的宝贝大儿子的笼子怎么没人刷？”

两排狗笼子最里面，有一个最大的笼子，里面关着一条比特犬，体型大得像一匹小马。

那条狗最凶，笼子也是最破的。

此时此刻，那条狗正目露凶光，朝着卲衍几人龇着牙。

“那我不管，我们该干的干完了，你找别人去刷。”

狗场老板被怼得一愣，目光扫过剩下几个人，没人敢抬头看他。

老板气得表情扭曲，恶狠狠骂道：“一群懒猪！懒猪！妈的，今天不给我刷完所有笼子，谁也不许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