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已经多久没来我这儿了？”

是夜，冬季大雪覆盖了整个紫禁城，寂静得没有一丝生气，安陵容眺望了眼窗外，轻咳两下。

屋外的雪下得再大，也比不得她近日的心寒。皇上的宠爱就像一场美妙的梦幻，还没来得及沉浸享受，就被事实无情地拍醒。

“小主，您别多思。”

宝娟把热好的汤婆子递给她，又把窗户掩了掩，贴心地确保今晚的风不会吹进来“皇上不入后宫，又不是独独不来您这儿，等过段日子，把朝政上的事忙完了，也许就来了。”

“皇上是不招人侍寝，不留宿后宫，但他昨日还召了瑶妃去御书房，前几日又来延禧宫看了仪嫔和公主，几步路的事，皇上只怕是连想都没想起过我。”

她不知望了窗外多久，被雪色晃得眼睛疼，这才回过头“你瞧瞧我这个封号，鹂？黄鹂鸟么，那些嘴碎的在我风光时不敢多言，可如今只是稍显落魄，一个个就跳出来指着我笑，嚼着难听的舌根，说这延禧宫中只有仪嫔一个贵人，其余一黄鹂一夜莺，倒是格外般配。”

“小主都知道是她们嫉妒您胡说的，怎么还放在心上？”

宝娟跟着安陵容经历过最低迷和最风光的时日，稳坐贴身宫女的位置，安陵容也从不对她隐瞒自己的痛处，右手拂过自己的小腹“本小主只是想着，若是能有一个孩子，哪怕只是公主也好，我又怎么会沦落到与一个宫婢相提并论的地步？”

“你看仪嫔，她过去是靠着瑶妃才一直得意着，圣宠不过平常，如今有了孩子，皇上在意她，延禧宫的门槛都要被踏迫了。”

“小主，”宝娟缩了缩手，指甲扎进肉里，欲言又止。

只是安陵容此时正低着头，没有注意到自己素来伶俐稳重的大宫女此刻眉眼间凝聚的迟疑和羞愧。

等她抬起头时，宝娟已经恢复了冷静，关心地为她合上披风“小主身子虚弱，太医说过让您少吹风的。奴婢为您铺好了床，小主快些上塌吧？您想要个孩子，也得先顾着自个才行啊。”

屋里的炭火烧的正旺，丝绸软枕，被中还添了两个汤婆子，安陵容把自己窝进去，只觉得十分舒适，任由宝娟给她压实周围的边边角角，闭目间，随口提了一句“今日的枕头好像与往常的不太一样，格外柔软舒适些，是你换了么？”

“是，”宝娟动作一顿，手指正巧碰到枕巾，被烫了似的移开“小主之前说肩膀不舒服，老是被胳着，奴婢便想着换个软些的靠枕，方便您歇息，里头加了易于睡眠的草药，都是经太医看过，适合小主的，您觉得可好？若是不适用，奴婢再换回去。”

“不用换了，还是你最贴心，这么冷的天，你也快去休息，不用守着我了，外头有那些小宫女就行。”

安陵容没有睁眼，舒适地靠了靠，睡意很快朦上她的大脑。

“诶。”

宝娟轻应了声，蹑手蹑脚地往外走，脸上神情复杂，像是庆幸又像是羞愧。

小主擅香，皇后不敢在香料中做手脚，又要用着小主，就使她用了无色无味的药水浸在枕中，有碍小主怀孕。

她也不想的......宝娟抿着唇，合上门扉，合上屋外一片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