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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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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玉和往常一样去上朝,这次他换了个路走,他并不想与任何人打交道。

石板路上生着青苔,野草生在夹缝中,被齐白玉走去的风带过,渐明的天披着一层雾,暗流涌动,却不知去向。

冉如归贬谪,杨逍咬舌自尽,贺涵昀下狱成了行尸走肉,阴暗潮湿的狱中使刀者无数,种种汇聚,实在太不正常了。

扬州、甘州、长安层层相绕,一连发生这么多事定是有原因的,齐白玉要揪出那个人,还长安一片清净。

正思索着,一阵笑声从上方传来,但这并没有打断齐白玉的思绪,依旧自顾自的走着。

石墙趴着一个十六七的少年,笑起来眸含星光,束着的发搭在肩上,发带穿梭其间,一身圆领青袍,怎么看都是一个活泼的少年郎,令女子羞红的公子哥。

“诶齐宰相,你别走啊!”见齐白玉根本没搭理自己,谢辰一下子慌了神,下意识的伸出手想着拦人,结果一个不留神,差点从墙头摔了下去。

等谢辰稳住身形后,齐白玉早就走远了,谢辰只好大声喊着,才把齐白玉从思绪中拽回来。

齐白玉回到墙下,抬头望着谢辰道:“谢小侯爷所为何事?”

“嘿嘿也没什么事。”谢辰挠了挠头,傻傻笑着。

齐白玉见他这般就直言道:“既无他事,下官便先走了。”

见齐白玉又要拂袖而去,谢辰“诶”了几声,再不敢含糊其辞,把事说了出来:“齐宰相,我就是想让您帮我带个话给文博士,就说我生了病去不了国子监了!”

齐白玉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他一眼,谢辰也知道他接下来会问什么,赶忙道:“齐宰相只要说你路过谢府,正巧碰到谢府小厮想去国子监帮我告假,然后你就‘好心’地帮我去请了假好啦!”

“作为回报,齐宰相想要谢府上的什么,我准给你弄来,除了我家的传家宝和我爷爷父亲叔叔的藏品都行!”谢辰还小心地加上后面那句,免得以后下了下头被他们给骂死。

齐白玉听了他的话,思索了起来。

谢家当年封侯,周围人家好生热闹,办的宴能从朱雀门沿着朱雀大街摆到尽头明德门。但封侯不过是个虚无名头,并没有多大作用,随着谢氏的衰败,这侯爷的名,也跟着落了灰。

谢辰和谢清空都是谢氏嫡系,但多年以来的更变,这嫡系也在改,谢辰的父亲是先前的嫡系,但到了他父亲这辈早就不行了,纵使做到了三品官,也抵挡不住落败。谢清空的父亲是嫡次子,是谢辰父亲的弟弟,却是从小养在膝下,而谢辰的父亲却是在他祖母手下养大的,很少见到父母,自然不亲近,谢清空那一脉顺势成了新的嫡系。

谢辰算半个纨绔子弟,他父亲很早就走了,母亲也在生下他离世,所以自小在谢老夫人膝下养大。虽说老夫人少对长子顾问,但毕竟是亲生骨肉,所以对谢辰也是百般宠爱,甚至是溺爱,从小缺失父母教导的谢辰变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骨子里的血缘关系,谢辰虽然贪玩,但也会好好做功课,尽管逃课,但该学的东西一点都没有落下。

谢氏是文侯,他却想当武将,少年哪知朝廷凶险的权力斗争,自然也不会知道转为从文会对谢氏造成多大的伤害。

可谢清空知道,所以谢清空每次都会盯着他读书,关于兵法的书籍都藏了起来,跟他讲武将最后在皇帝的猜忌下落得的下场。

可这又怎么能挡住一腔热血的赤诚少年啊。

正当谢辰以为计划落空暗自伤心甚至是担心齐白玉会去告状时,齐白玉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我答应你。”

“真的?!”谢辰惊喜,微微瞪大了眸,嘴都笑得合不拢嘴。

“我不要你们谢氏的珍宝,我只想做一件事。”齐白玉缓缓道。

谢辰僵住了笑容,小心翼翼问道:“什,什么事啊……”

“听闻谢老生前曾在藏书阁留下天下名书,下官听闻后惊疑万分,心生仰慕之情,欲想一睹其容,却久久不得之。”齐白玉对着谢辰行了礼,把这份谦逊敬仰之态做足了,道,“不知在下这个请求,小侯爷可否帮忙实现?”

谢辰舒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胸口碎大石的难事,随后扬着笑道:“自然是没问题,齐宰相什么时候来都行,无需拜帖,我跟小厮通个声,免得他们在我不在的时候拦着您。”

“多谢。”

谢辰跳下墙回房去了,留着齐白玉在外头。齐白玉抬起了寒眸,折出的冷光令人心头一颤,随后挺直了腰板,瞧了“谢府”二字一会儿。

当年谢氏向卢氏送礼,关系纠缠不清,如今像是撇干净了,却不是齐白玉想要的。

秦静尘之死蹊跷,看着像是结了案,祁颢当年以此事断了郗贺的脑袋,可是他分明有能力阻止,却任着福延去,在此之前从宗亲中选了一位郡主去,突厥以郡主刺杀特勤为名大举进攻,秦静尘守住边疆却身死战场,一切都是那么巧,就像安排好了的一样。谢忱凝弹劾叶澜是因为他违背伦理道德,是为叛臣。可谢氏和叶澜都与卢氏有关系,卢氏不行了,贺涵昀死死吊着,何少霁便用冉如归给朝廷当头一棒,为的就是逼贺涵昀开口。

谢氏百年芳华,却敢与卢氏勾搭上关系,但路遇并没有对这件事太过深入讲究,好像习以为常,不再作怪了。百年芳华毁为一旦,只需要齐白玉将路遇的本子交出去,这个从繁荣富贵的家族就能变成九阶之下的丧家犬。

但他不会这么做,流于表面的东西往往身后藏着更大的利益,此时若揭出来,只会与谢氏落个两败俱伤,谁都捞不到好处。所以他偏偏要捋清了这关系,好能在减少自身利益损害的情况下得到更大利益所换来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就得看齐白玉要得个什么真相了。

谢辰是个傻小子,浑然不知自己的举动可能会间接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但他既然答应了,定会做到的,不失约,讲诚信向来是他的座右铭,待任何人都坦诚如砥,所以才说他是个傻小子。

棋盘局势已扭转,齐白玉不知道现在和他下棋的是叶澜、世家、天潢贵胄还是什么人,他只知道如今他能做的,就是靠现有的条件去推翻这盘棋撕开这片黑布,将人绞杀干净。

齐白玉不算君子,他自诩小人,但他读过圣贤书,也知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扰动天下安宁,黎民百姓家破人亡,战火不断,他定不会放过此人。

他抬起步伐转身而去,皇宫浩浩荡荡千载,流光溢彩琉璃灯,檐上鸱吻乘着仙鹤,白云起雾,在金光破晓处散去,齐白玉登上石阶,往朝堂走去。

朱雀大街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虽不及东西市集,但胜在一片欢声笑语,姑娘们头上带着绒花成的牡丹,金簪银钗入发边,坠着的玉珠如雨露般透彻,言笑晏晏,打闹消愁。酒馆小二肩上挂着白布,时不时就要擦上几次,这个时候人不多,但他们得干其他的活,实在是连片刻时间都不敢休息。

琼楼玉宇,连同路边的糖葫芦都那么耀眼。谢辰换了身圆领白衣窄袖袍,身上绣着银丝织成的虎,其实换成金丝会更好,但那样显得太张狂,少不了他堂哥谢清空的一顿骂。

谢辰穿着乌靴穿梭于人群之中,快如疾风,扬起灰尘,要是溅了别人一身也不慌,毕竟等人反应过来时谢辰早跑了。

越过清明渠和安渠,谢辰一跃而起,划破长风,登上屋檐,也不知是谁家的,谢辰就在人家屋顶上奔跑,要是被什么脾气大的人知道了,定少不了一顿谩骂。

“果然还是攀人家屋顶快啊,不然走这么多路可得累死我了。”谢辰纵身一跃,轻叹道。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瞧着威严极了的门,檐上皆是乌瓦,以白墙为底,和其他人家格格不入,形如一副水墨画。悬于门庭之上的匾额赫然用草书写着三个遒劲有力的字——济世堂。

谢辰敲了敲门,府里头传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来啦。”

门被打开,探出头的少女杏眼微微睁大,有些惊讶,瞧着和秦子衿年纪差不多。头上偌大的玉珠海棠花显得晶莹剔透,别在少女的乌发上一点也不生硬,反倒有些娇俏可爱。浅红色的罗裳轻轻荡漾,系带打结处还带着海棠花般的玉佩,披着一件凝脂色的披帛,恰到好处。她惊讶道:“谢辰,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没什么事嘛,就来看你喽。”谢辰耸了耸肩,马尾跟着晃荡,他举起手中的糕点递给顾筱筱,道,“喏,给你的。”

“桂花糕诶,谢谢!”顾筱筱一看到是自己喜欢的那家糕店,忍俊不禁,心喜之情一下就飞到脸上了。谢辰对此很受用,不费他排了半个时辰的队才买到。

“进来吧,既然来了济世堂,就要来帮忙哦。”顾筱筱说。

“知道,来了这么多次,这儿的规矩我能不晓得吗。”谢辰伸了个懒腰,踏进了门府。

济世堂,顾名思义就是间医馆,是当年罗家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到罗老那一代最为兴盛。罗氏世世为医,道的就是清白二字,无论男女都要学习医术,不予世间喧嚣质评,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本分,坚守好自己的道义,堪为世间清流,不为浑水驱动,连同谢家都过犹不及。

济世堂也是能简则简,均已白墙为底,黑瓦为檐,镂空简单,吊着的灯也是市集上随处可见的普通灯笼。旁边还有草地,种种花种种草,随它们长,很少修整,顺其自然,生命才如它们这般滔滔不息。

谢辰轻车熟路地穿过连廊来到药房,顾筱筱马上丢了一大堆账本给他:“喏,算吧。”

“不是吧姑奶奶,这怎么比上次还多啊!”谢辰瞪大了眼,侧面望去,估量道:“这起码多了整整一倍啊!”

“罗姐姐快要生孩子了,压根没时间来医馆,小陈小夏他们几个也回家探亲了,只剩下我一个人。”顾筱筱背着他边整理药材放进相应的匣子里边道,“最近王伯带回来的药材比较多,我整理了很久,都把眼皮熬乌青都没有整完,哪里有时间管这些账本啊!”

顾筱筱是江东四大姓氏的顾家嫡女,顺德年间也是权力滔天的那种,祁颢的父亲祁正澤娶的就是顾家嫡长女,宣德帝则是迎了顾氏嫡次女为后,才有的李珏。

但利益关系复杂冗长,纠葛太多,祁正澤是政治联姻,没有任何感情,生下祁颢只是因为王位传承,但可笑的是,后来留下祁清竟也是为了压制祁颢。敢娶皇帝夫人的姐姐,也证明了当时他的权力能够一手遮天。可惜岁月漫长,终是抵不过物是人非的境遇。

所以这么说来,顾筱筱和李珏是为祁颢的表妹表弟,但当年祁颢镇压顾氏,辅佐李珏,这瞧着表面一家子,实际大家人心涣散,来往更是不可能了。

顾筱筱平日读好书,做好功课后都会来济世堂帮忙,只因为她是罗阡半个弟子。顾父对她疼爱,自然不会管,就是母亲有些忧心忡忡,整天担心这担心那的。

谢辰只好乖乖算账,他算术很好,自然算得快,等顾筱筱把药材都收拾好了,谢辰就靠在椅背上悠闲自得了。

“算挺快嘛,不错,奖励你一块糖吃,喏,接着!”顾筱筱看着算好的账本面露喜色,丢了块糖到谢辰怀里,谢辰还没反应过来那颗糖就击中腹部,谢辰结果就演了起来。

“啊——好疼啊!嘶嘶嘶,你怎么这么用力啊姑奶奶,嘶嘶嘶,疼死我了!”谢辰捂着肚子用力卖惨起来,顾筱筱冷笑了一下:“疼死你得了。”

“呜呜呜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啊郎君呜呜呜,”谢辰马上换了一副可怜妇人的模样,捏着嗓子道,“我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为你吃了整整十八年野草,你却抛下我找别人去了呜呜呜,你这个负心汉,大坏蛋呜呜呜呜呜呜……”

“得了得了,谢宝钏还差不多,连人家说戏的都得找你来演。”顾筱筱扶了扶额,摇了摇头。

“诶,谢谢小娘子夸奖,嘻嘻嘻。”谢辰又恢复原先这模样,笑嘻嘻道,“为着小娘子肯听我唱这个缘由,我就替小娘子写点东西吧。”说罢谢辰就拿起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顾筱筱凑过去瞧,却见他把“筱筱”写成“晓晓”,用账本轻轻往他头上一拍,怒气道:“我叫顾筱筱,不是春晓的晓!”

这明摆着就是故意的,谢辰赶忙溜走,顾筱筱一时气不过,赶忙追着谢辰打,谢辰边跑边说:“诶我这可是有意义的!”

“能有什么意义啊!”

“你看,我为‘晨’,你为‘晓’,我们可以组个太阳组合啊!”

“谁要和你组啊!”

“哎呦喂姑奶奶,别拿石子砸我啊!我后背很疼诶!嘶吼吼吼!”

“我跟你没完!”

连廊回荡着两人的声音,可能是因为青梅竹马的缘故,谢辰躲哪都会被发现,声音渐行渐远,笔压着纸,以免风儿带走,纸鸢倚在柱旁,伴随到黄昏时分,夕阳斜映,澄黄的光线照亮了纸鸢,也照亮了皇宫飞檐,穿过斗拱映色四方,檐上嘲风凌立,显得暗沉。

齐白玉提前下了衙,每到季节更替之际,他都会病一场,如今他感到头有些晕,只怕是风寒了,回去得叫人煎些药。

朝堂上无非吵的就是那些事,赋税,俸禄,修坝,工部和户部的事他自然插不上手,静静听着他们就着这些事情吵了一上午,连同政事堂也是,要不是齐白玉难受咳几声,响彻整个政事堂,其他几个宰相才不会乖乖闭嘴。

吏部事情多,齐白玉没有心思在那里浪费时间,以病为由,退了出去,果真没十步,政事堂又吵成一团。

难受。齐白玉现在只有一个感受。

从安无忧到现在,还有很多除朝廷要事外的事情要处理,齐白玉一天下来没有任何时间休息,晚上也睡不好,强撑着身体办事,迟早有一天会倒下。

齐白玉咳了几声,拿帕子捂着,眼底的乌青把人显得格外疲惫,苍白无力的脸上瞧不出一丝活力,就像没有春夏,仿佛在他二十五年里只有清寒凄凉的秋日和满目冰霜的寒冬。

小太监被李珏叮嘱过,将人送到堂外,然后回来禀报。可这天眼瞅着开始泛黑,金黄的天在一念间一扫而空,轰隆声微起,这不由得令他皱眉。

“齐宰相,奴婢见着这天要下雨了,您撑把伞再走吧。”小太监弯腰虚扶着齐白玉,齐白玉也不推辞,毕竟这伞是皇宫里的,他拿着稳妥,李珏自然不会迁怒。

到底是皇宫的伞,做工精细,上头画也是赫赫有名的王大儒所做,竹笔直刚劲,叶如锋利的利刃,似乎能够透过伞面划破雨滴,就是伞有些大了,撑两个人都不为过。

齐白玉让小太监送到这就走了,小太监完成了使命也行礼告退了。

果不其然,刚出皇宫,雨就卷着长风迎面而来,齐白玉在城门口等风渐渐小了,才打开竹伞,提袍走去。

一阵鸟鸣撕破风雨,一只白尾鹞俯冲而过,在快要落地时煽动翅膀再次飞了起来,往远方如水墨丹青勾勒的江南水画奔去。

齐白玉微微皱眉,此乃皇宫五坊小儿中的鹞,尽管李珏早就放飞了许多,但其地位依旧可尊,连李珏闲来无事时也喜欢斗鹰玩。可那白尾鹞分明就不是皇宫里圈养的鹞,能放鹞者地位高贵,怎么也得是两品以上的高官,王阶级的权贵才可以放,而那鹞冲向的地方正是东头,令齐白玉不禁起疑,心中缓缓有了猜测,转了个方向,抬步走去。

齐白玉加快了脚步,路上湿滑,雨淅淅沥沥下着,雨燕回巢,躲在檐下瞧着他疾奔,歪着头,浑然不知为何。

鹞是贵重之物,与普通的白鸽不同,白鸽能传信,养好的鹞照样能。京中无人敢随意养鸽,就怕有心之人劫信,给他人落了个把柄。但鹞却不是,这种鸟不常见得多,要是他人以为这是皇宫里的鹞,决计不敢射箭捕信,大大提高了信件的机密性。

但同时也加大了危险度,养鹞者为高官王侯,如果是这样,也应知晓雨天怎么可能放鹞出去捕猎,被驯服的鹞也不会随意再无主人差使的情况下随意跑出。那么应该是某个王侯来京或传书,可封地王侯无召不得入京,这是大周开国便有的规矩,李珏并没有把那些个“棋子”召京,长春侯也没有,那只有可能是最后一个猜测了。

高官信要并不是什么好事,在这种节骨眼上,大家都颤颤巍巍,谁还敢做出出格之事?这种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容易被落井下石的事情,除非不要这人头了,不然谁敢冒死行事。

齐白玉心中的预感渐渐加深,他朝东头去,追寻着鹞的去处,那鹞灵活极了,似乎感应到了不对劲,赶忙又从目的地转了个反向去,齐白玉自然没有察觉不对,奔去后留下了一座坊,赫然是长乐坊。

鹞往南行,齐白玉也跟着它走,白尾鹞动作连贯,没有丝毫停顿,齐白玉被它带偏了,等意识到时,他才发现快到南头了。

“东贵,西富,南贫贱”,孩儿口中这句正是长安城不同阶级人群居住划分,南边都是百姓,哪来的高官?

齐白玉捏了捏眉心,没想到自己追这么久都忘了这事,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可能是太累了,一时间没转过来,拼命地跑,没想到到来还是一场空。

他竟然被一只鹞耍了。

雨声淅沥,宛如叹气声再齐白玉耳畔萦绕,整座长安城都成了水墨画的一角,只是这天实在太不同寻常,雨下得奇,比往先提前了几月。

齐白玉渐渐皱起了眉头,河道决堤,到时死的是万千百姓,工部若是拖延修理大坝一事,亏得是国库,失的是民心,如今户部主事强词夺理,尚书一职空缺,钱迟迟拨不下来,工部百般周旋,全然被这事给劫住了,贺涵昀下狱,如今这么一瞧,到像是棋差一招。

伞乘着雨,齐白玉瞧着这景有些晕,再回头时,嘶鸣声又起,鹞冲向旁处,齐白玉头转了过去,就见桥上伫立一人,握伞的手骨骼分明,长睫微垂,凄凉参着儒和混在身旁,单是站在那,齐白玉就能感觉闻到了清香。

灞桥在长安城东大门附近,灞桥相送是文人墨客畅谈的地方,桥边柳絮纷飞,促成灞桥风雪之景,倘若好友相送,大多都会送到桥边的酒馆里把盏,最后折柳而去。

他竟追到了灞桥,脑中嗡嗡,鹞向祁颢那处冲去,祁颢被嘶鸣声惊到,把头侧了过去,与齐白玉四目相对。

雨声好像小了。

齐白玉以为那鹞是祁颢的,心中升起几分警惕,没想到那鹞直接无视那人,直接从祁颢身边掠过,往回飞去,隐于风中。

两人一时间竟无语,装作不认识是瞒不过去的,与其如此,不如先一步探查,齐白玉心想着,缓缓向桥边走去。

“下官见过王爷。”齐白玉拿着伞不好行礼,简单的躬身后,道,“竟在此遇见王爷,下官着实惊喜,不知王爷可是有友人相送?”

这话问了白问,能与祁颢结交的人决计不在多数,齐白玉身在朝野,大小事都逃不过他的耳,说这话也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祁颢不可能不知道。

祁颢偏了偏伞,免得雨水打在齐白玉伞上,言笑晏晏,顺着他的话道:“并无,想起了一些往事,听闻灞桥下种了莲,特来看看。”

“齐宰相来灞桥,是为了送人吗?”祁颢问。

齐白玉略略放下一些防备,说:“王爷猜错了,我闻见鸟声,心生有趣,便糊涂追来,一时间跟了丢,心里有些落空。”

祁颢瞧着他这张平静如水的脸,心道好笑——这瞧着不像是会突然起兴和落空的脸。

想着,祁颢嘴角又上扬了些,齐白玉心怦怦,不知是不是因为撒谎的原因——他明明说谎时面不改色,心无波澜,可到了这个人身上,却瞒不过去。

“是那只鹞吗?”

“什么?”齐白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祁颢又重复了一次,齐白玉缓缓点头。

“我也养鸟,是只鸢喜鹊。”祁颢上前一步,两人距离很近,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祁颢轻声道:“齐宰相有兴趣来看么?”

齐白玉心头一颤。

鸢喜鹊是吉祥之鸟,其中韵味不言而喻。

种种揣测正中下怀,齐白玉唇微张,想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

他的心已经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观看!

我感觉我描述白玉不是描述得很好,给大家总结一下

齐白玉看着不好相处其实很好说话,被人耍了三次之后就会淡然,瞧着谨慎实际少有警戒,除非是对他所需有威胁之人。该放松放松,该警惕警惕,相处几天基本上就能把人摸透(除祁颢何少霁这种人外),所以很有分寸。自诩小人,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君子一直谈论来谈论去,瞧着是小人之心,行的其实是为百姓安乐之事。相处距离不超过三十厘米,不然无论男女都会害羞(除老人小孩家人外)

总之就是摆烂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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