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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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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体崩塌?”

“是,奴婢听说是这样,”延喜在一旁弯着腰,帮李珏研着墨,“听说挺严重的,明修王和齐宰相怕是……”

“怕是什么?”李珏撑着头,手肘抵在椅子的扶手上,他放下折子,捏了捏眉心,“你说,朕倒要听听看,你怕什么。”

延喜咽了一口唾沫,神色慌张地说道:“奴婢,奴婢怕明修王和齐宰相已经遇难了……”

在平日里,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这话,这话说出来,是要砍头的。如今李珏逼着他说,他是李珏的牲畜,是他座下的一条狗,李珏要他做什么,他就要做什么。现在李珏让他说,他就得说,哈巴狗想活命,就不能有任何反抗,必须供李珏取乐,几巴掌那都算轻的,用铁印烙才是真动手,那是要留疤的。

“那你说,”李珏端起茶瓷吃起了茶,随后提起笔在墨砚里沾了沾墨,挽起宽大的皇袍,在折子上改了起来,“朕该怎么办呢?”

“奴婢,奴婢认为圣上应稳住手脚,然后派人寻找明修王和……”

“延喜。”李珏纤长的手顿了顿,笔尖的墨水晕染在纸上,他的声中流露出一丝怒气,但更多的是嗤笑与嘲讽,“上一次的教训还没有尝够吗?”

延喜睁大了眼,连忙跪了下去,汗从宦衣中流淌出来,连同额上的汗水滴落在氍毹上,他怎么敢揣测李珏的想法,左右李珏的决定!他如坐针毡,结巴的回应道:“奴,奴婢不敢。”

“不敢?”李珏放下茶瓷,碰撞声让延喜一惊,他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不敢乱动,“你跟了我十几年了,你难道不了解我的脾性?”

“罢了。”李珏叹了一口气,阖眼靠倒在椅背上,“自己下去赏嘴,若还敢再犯,可不是赏嘴这么简单了。”

“是……是,谢圣上。”

延喜刚要离开,就被李珏喊住:“最近春闱快开始了吧。”

“是,圣上。”

“你去礼部提醒一下柳暗明,让他准备准备,最近雨大,别让那些学生在路上出事了。”李珏缓缓道来,等延喜走后,他望向窗前的花枝,两只麻雀扑腾着,在花枝上来回探望,滴落下的雨珠打在娇艳欲滴的素花上,两只麻雀似乎察觉到了李珏的注视,随后在李珏的目光中慌乱逃去。李珏眯起眼,享受着捕猎的乐趣。

齐白玉将灯盏放下,此时已入夜,月色如同寒霜照映进来,显得院内格外幽静。齐白玉也不做停留,点起烛台就向柜中走去。

华府虽是商贾世家,却也不乏有古书珍画这些藏品。齐白玉越过这些古物,直奔里间的书柜。他今晨来过这里,还未仔细观摩完,就被人拦下,说华二并不对这些感兴趣,甚至没有踏入过,不必勘察。齐白玉看着最后一排的书柜,目光一动,便知有所不同。不然他也不会在深夜悄悄入府,避着他人。

这些书籍成色与前列书柜上的古籍不同,像是刚放不久的东西,下人又不常打理,一眼就能看出来。齐白玉翻找着,却毫无结果。他随手翻起书来,却发现了不同——在一些书页里的下方有撕破的痕迹,如若像刚才一样翻找,这些书页则会一起翻过去,从而发现不了其中奥秘。*齐白玉心头一颤,却不小心撞到书柜上,书柜晃了晃,竟在最里面倒出几本簿子来,想必是他碰到了什么地方触发了隔间的开关。他翻起簿子,猛然一惊,上面皆是贩卖人口的黑账!他翻了几页,页页都是如此。齐白玉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女人,男人,甚至还有丧失双亲的孩子和年迈的老人,什么样的人都有,无论是官小姐还是世家少爷,都一字不落地记在上面。齐白玉捏紧了簿子,不知所措,他将目光看向右下角,清清楚楚写着受益人的名字:

林垣。

齐白玉似乎听过这个名字,可现如今,他管不了这么多,他将那些残缺的书页里夹的纸拿了出来,一张一张的摊开,却皱了皱眉,略带寒意的目光扫过纸上的字,上面的每一句话都前言不搭后语,诡秘至极。齐白玉将簿子和纸张拿好,将其余的古籍放了回去,踏着月色从灰瓦上离开。

等齐白玉回到木屋时,已是丑时二刻,他在桌前摩挲着纸上的纹路,烛光照射在齐白玉白皙冰凉的脸,墙上倒映着他思索时的模样。纸一共有五张,齐白玉灵光一现,这五张纸上的结尾分别写着“钢石之首,去其糟粕”、“其物之双,风必摧之”、“川野河溪,冻至为冰”、“灶炉必物,汗出于此”、“农桑耕种,谷物栖息”。这些语句对应着金木水火土五行,齐白玉照着卦相将五张碎纸拼接起来,刚好连成一张纸,泛黄的部分在烛光下形成了迷题的解,变成操纵者最后的挣扎与怅惘。

棋局已翻,黑白分明。

灯火阑珊,在浓墨深处的小道上快步轻移,烟波浩渺的江头还有渔船游荡,重峦叠嶂的山峰在江水中倒映,悬挂在渔船上头还泛着微光,老渔翁盘坐在渔船前头,青箬笠盖住了他苍桑的面容,蓑衣披在肩头,嘴角抹出的笑意让唇周的皱纹更深,随后咬断嘴里的野草,向雾霾深处驶去。

江边的房屋上排着乌鸦,见门府被人推开,才慌乱逃窜。叹气声回荡,手中的明灯不觉的暗了几分,木柄处也被紧紧按紧。脚步声响彻在回廊里,枝上残花被人彻底败净,散落在草堆中。木门被推开,明灯灭了,只剩一片漆黑。片刻寂静后,突然一阵寒声从里间传来:“安小姐,不点烛台吗?”

安无忧身体微微一怔,随后回笑道:“我不知道齐宰相也在这里,实在是抱歉。”她放下明灯,走向木桌前,将烛台点亮,乌黑的屋内也因为烛光变得温和起来。

齐白玉冷眉一蹙,安无忧做在一旁的木椅上,缓缓说道:“何人不识腰间璞玉,齐宰相不必惊讶,既然您找我,应该是有事相求,无忧定尽力做到。”

“的确有事,就是不知,安小姐能不能受得住地牢里的寒风了。”

安无忧猛地一转头,脸上闪过一抹讶异之色,不过笑容又很快占据脸庞:“齐宰相这是何意?”

“华二是被张麻子杀死的没有错,可是背后却另有其人操纵,”齐白玉起身逼近安无忧,安无忧也不做拘束,这个人倒在椅子上,一股慵懒惬意样。齐白玉目光一寒,唇齿微动,“可以说,从京城巷子里的那庄案子开始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你精心策划的。”

“哦?是吗?”安无忧挑了挑眉,稍稍抬了抬头,丝毫不在意的说道,“那齐宰相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就是那位操纵者呢?”

“证明?那块月牙青玉佩就是最好的证明。”

安无忧眸光一动,不过很快又被原先的笑意覆盖住了,她点了点头,示意齐白玉继续说下去。

“张麻子的妹妹如何死的,是你告诉他的吧。当然,用的自然不是你的身份,而是用了你所谓而不存在的‘兄长’的身份。”

“齐宰相,既然这是我家兄告诉他的,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安无忧注视着他,“而且,那天晚上,齐宰相不是都听见了吗?何苦跟我装没有呢?”

“因为那个人并不是你兄长,而是华二吧。”齐白玉寒声道,狂风呼啸,像掩面哭泣声一样荡漾江边,屋檐下铃声如同琉璃般打响碎去,给屋内无端添上一阵凄凉。

“你故意引出“华氏的事我们还能瞒多久”这样话语,让我确信那就是你的兄长,实际上,他说的应该是华府大公子,华释。”安无忧眼皮微微跳动,齐白玉继续说道,“我对华府大公子了解的不多,但我估计,他并不是失踪,而是被人杀害。”

“而这些在华府内层里的簿子,都是贩卖人口的黑账,唯独最后一本是你与华氏的交易,我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明面交易要连同这些簿子一起藏起来,直到那些夹杂在古书里稀碎的纸张。”

半个时辰前。

齐白玉看着上面泛黄的部分赫然连成一个“安”字,齐白玉了然于心,转身的时候衣袖打翻了一旁的簿子,簿子掉落下去,摊开的那一面让齐白玉止住了步,他捡了起来,这上面却是安无忧与华府的交易,而非同其他的簿子。他仔细观摩起来,都是些村庄上的农商交易,唯有最后一面被人撕掉了,齐白玉眸中一动,将刚才的纸张大小与簿子一对,无疑是一样的。

纸张角边弯曲着,似乎在告诉着齐白玉什么,齐白玉眼一瞥,茅塞顿开,将碎纸边缘轻轻掀开,果然是由两张纸连在一起!齐白玉用同样的方式将其他碎纸接连撕开,保留下面的纸,将其拼接在一起,形成另一张纸,齐白玉心里一笑,喃喃自语:“难怪他要大费周章的写这么多废话。”

“这像是废话连篇,却不过是为了掩盖下面的内容罢了。”齐白玉撑着扶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安无忧,“那是簿子的最后一面,上面写着的,应该是这些农物下所代表的真正东西,私盐。”

“一头羊是一包盐,三只鸡是四包盐云云,华氏深知贩卖私盐是死罪,却还是跟你做了这场交易,不是因为他们贪财,而是你给了他们无法拒绝的东西——七彩琉璃珠。听闻这颗珠子为华大公子保管,华二不满,你届时再向他提出杀害华大公子的计谋。按照你的计划,这颗珠子最后应该归华二所有,但是应该因为某些原因,最后没有达成目的,你们起了纷争,生出了嫌隙。可是你没有想到,华二最后发现了你的计谋,才会将这些东西藏起来,以防万一。”

“果不其然,你还是察觉到了,所以才利用张麻子将华二扼杀在悬崖上,可是你却忘了一个问题。”齐白玉死死盯着她,如冬日里的寒霜,令人感到寒风刺骨,“你问我在悬崖上做什么的时候,我如实告诉你华二被杀害的地方,你没有丝毫惊讶,我当时是第一次告诉你他的死亡地,你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样,毫不在意。”

“毕竟你知道的话,”齐白玉冷笑一声,让安无忧觉得身处冰川之上,“就不会再问这个问题了。”

“当然,如果你没有将那块月牙青玉佩放在锦盒里的话,”齐白玉从扶手上离开,向后退了几步,“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查到你身上。”

安无忧笑了笑,道:“为什么是那块月牙青玉……”话音未落,就听齐白玉唇角翁动。

“因为另一块在我身上。”

安无忧惊愕起来,随后又转换为自嘲:“是啊,果然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步啊……”

“你明明有能力反驳,”齐白玉问道,“为什么不做。”

“其实我知道你在这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一切结果,”安无忧靠在椅上望着房梁,静静道:“我本意就是什么都不做,等着所有人对我进行审判。”

天亮了。

齐白玉站在房门外,看着大理寺和御史台的人进进出出,搜查着村庄上下,崔朔担心地对齐白玉说道:“老师,要不您歇一会吧,不然您会撑不住的。”

齐白玉摇了摇头,示意崔朔去旁边帮忙。风呼呼刮响,齐白玉的衣袂飘飘,墨发被吹的凌乱。忽然之间,齐白玉感受到了一阵温暖,是大氅。绒毛蹭着齐白玉的脸颊,齐白玉微微诧异,抬头望去,原来是祁颢。只听一阵低沉声从齐白玉耳旁响起:“辛苦了,你做的不错。”

齐白玉微微低头,垂眸道:“王爷廖赞了。”

“抬头,看天上。”

齐白玉顺势望去,苍茫大地上浮现一层光芒,如同海浪咆哮奔泼,峭拔的山峰如浓墨长泼,深邃而幽静,江上弥漫的白雾逐渐散去,云舒长涌,逐渐浮现在天际浮现开来。金光乍现,光线穿过浮云,烟云散去,将京城最后一滴雨珠收去,唯有莺啼缭绕。此时已是晨光破晓,迎来京城春日里第一抹光。

作者有话要说:*此处借鉴名侦探柯南第942集《怪盗基德的机关箱》中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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