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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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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云随他进入房中,寻了位置坐下。正要提壶倒茶,谁知拎起后才发现,壶内空空如也。

祝筠笙瞧见了,面带羞惭,“我在房中窝了好几日,这茶水都被我喝尽了。兄长稍等片刻,我去厨下瞧瞧。”

正待起身,祝管家端着一盘茶点走进来,“少爷莫急,老奴都已备好了。只是现下不比从前,东西简陋,望表少爷莫怪。”

顾青云伸手接过茶点,放在桌上,又拦下祝管家倒茶的动作,“昌伯别忙乎了,快去歇着罢,这里有我,您且放心。再者,您已脱籍,不必再自称奴仆。我和筠笙得您照顾多年,称一声昌伯,也是使得的。”

祝管家自小陪着少爷一同长大,见证了祝府的兴衰转变。祝府遭难后,府里后继无力,该遣散的奴仆皆被放了卖身契。唯有祝管家,念着恩情,坚决不肯离去。

祝玉琅劝了又劝,见他执意如此,感动得老泪纵横。自此,便是当作家人看待。

祝管家听了此话,心里十分熨帖,却不应承改口一事:“少爷近些日子一直闷闷不乐,老爷劝了也无用,现下表少爷来了,老奴就放心了。老奴先行告退。”

顾青云目送他离去,转头告诫祝筠笙:“锦上添花固然是好,可雪中送炭更为难得。昌伯一番心意,你切不可因其旧日身份,而生怠慢之心。”

祝筠笙一见表哥严肃的面孔就发憷,哪里还敢反驳,“这是自然。昌伯为祝府操劳了大半辈子,且一直视我若亲子,我岂能忘恩负义?”说到这里,他有些恼怒,“兄长怎的如此看我?我虽贪玩了些,可也知道好歹。”

顾青云看着表弟面上气呼呼的,宛若一只河豚,不禁莞尔:“不过是多叮嘱一句罢了。好了,我时间不多,你快将入狱之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于我,不得有任何的遗漏与隐瞒。” 他执起茶壶,倒了一碗茶水,递到祝筠笙跟前。

祝筠笙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端起茶碗便往嘴里送,却不防烫了舌头,“嘶”地喊出声来。万幸没被烫坏,心里那份紧张,也随之消去几分。

他定定神,视线凝固在桌面上,仔细回忆起来:“那天,我本想出门寻找活计。兄长你是知道的,我旁的不行,但是于记账一事上,还算有些天分……”

祝府出事后,祝筠笙消沉了一段时日。从前围在身边的三五好友悉数不见,往日瞧不上的人却纷纷跑来落井下石。

他本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少爷,不曾为生计发愁过。只是看着父亲日渐增多的白发,昌伯脸上的愁容,祝筠笙不得不放下面子,出门寻找活计。

他对自己颇有信心。别人花很长时间才能理清楚的账目,他只消看一眼,便能立即说出结果。且不说心算极佳,便是算盘,他也打得又快又好。家中账面叫他做得漂漂亮亮,一目了然。

然而,他跑遍了南街的铺子,均是一无所获。人家铺子掌柜,一见他,便说不缺人。他觉得奇怪,便在出了一家炭火铺子后,在街角稍等了等,果然见到有书生模样的人进去后再未出来。紧接着门外的招公告示被收起,表明账房已招到。

祝筠笙有股被戏耍的愤怒,勉强按下上前质问的冲动,毕竟事情闹大了对自己也并无好处。思前想后,南街这边已是无望,不如去西街瞧瞧。

西街转了几圈,他终于看到一家小酒馆外,写着招收账房的公告。他同掌柜的聊了聊,又帮着对方找出账本上几个错处,酒馆老板终于松了口。月钱虽不高,家中好歹有进项了。

只是不等他松口气,他从前的那堆“好友”出现了。

往日那群人簇拥在他身边,吃喝玩乐哪一样不是他付的钱?如今他一落千丈,他们便势利起来,真真是丧了良心!说到此处,祝筠笙依然有些愤愤不平。

不等顾青云劝慰的话说出口,他又自嘲道:“究竟是我有眼无珠,怨不得旁人。若是真心之人,又岂会因你得势而聚,失势便散?”

顾青云有些欣慰,虽经历了这一遭,可也教他认清了身边人的真面目,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他们跟在肖然身后,对我冷嘲热讽,我一概不理会。”祝筠笙咬出这个名字,恨得牙痒痒。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南浔县的布坊之争了。

在十几年前,县城中以冯、张、肖三家独大。这三家在南浔城盘据已久,关系时好时坏。后来顾氏布坊横空出世,以强硬的姿态,破了三家防线,与通州老牌布商瞿家搭上关系,有了稳定的供货来源。自此,顾氏布坊便有了一席之地。

通州布匹的质量一向有目共睹,且顾府当家人顾正钧本是穷苦出身,因此在定价上,较为体贴。后来顾正钧又娶了成衣坊祝员外的女儿祝玉彤,于是后来二府合作,凭借着物美价廉的布匹、成衣两条路子,在县城独占鳌头。

另外三家自然恨得不行。原本三足鼎立,无论明争或是暗斗,却也达成了一些共识。谁知猛然来了劲敌,将三家生意挤兑得几乎无立足之地。这岂能忍?

因此,另外三家同顾祝二府不睦已久,下面的小辈平日见了面也是争锋相对。此次二府落败,另外三家只有拍手称快的。

而肖然,便是肖氏布庄的二少爷,在府中不甚得宠。他见祝筠笙分明也是纨绔子弟,虽母亲早逝,却极受父兄亲戚疼爱,心中不忿。再加上家中生意上的龃龉,两人关系如同针尖对麦芒,见面就掐。

“他们说了什么,引得你自投罗网?”顾青云扬起好看的眉眼,俊美的面孔上泄出一丝冷笑。

“肖然同他们起哄,邀我至绿竹馆。我与他不对付,自是不肯。更何况我并不喜哥儿,从前便不曾涉足此地。”

“谁知,肖然他说,”祝筠笙放在右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他有姑父姑母被害的线索,只要我同他去,他便告诉我。”

顾青云满目森然,手下一个用力,糕点便被捏得稀碎。他拾起一旁湿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声音冷的像是含着冰块:“什么线索?”

祝筠笙见状撇开脸,眼中皆是狼狈之色。他艰难开口,声音滞涩:“我被骗了。到了地方后,酒菜没吃几口,不知怎的,就生起了争执。我没忍住脾气,同他们扭打起来。”

事实上,肖然本就是戏弄于他。祝筠笙虽然猜到了,但是总忍不住想,万一呢?万一对方真的知道一丝半点,他岂能错过?只是到了地方后,那些人非但骗他,还大放厥词,污蔑去世的姑父姑母,祝筠笙当即怒不可遏,直接一拳头挥过去。

“后来,稀里糊涂的,我们从绿竹馆一路扭打至街道上。围观的人纷纷劝架,可我瞧着却像是浑水摸鱼。再然后,便是县衙的官差过来,拉开了我们。这时,我才惊觉事情的不对劲。”

祝筠笙被官差粗暴地拉开,甩在地上。他有些不解,方才的打斗中,他分明很注意分寸,不曾下狠手,可为何现场一片狼藉,同行之人脸上皆是鼻青脸肿?

绿竹馆的老鸨哭天喊地地要求赔偿,官差便以“聚众闹事,损坏财物”为由,将他们带走了。

顾青云了然,这是进了别人事先下好的套了:“肖然可有被抓?”

祝筠笙猛然抬头,直视兄长的眼睛:“不曾!我在狱中琢磨了许久,终是想明白了缘由。是他故意设套,引我入钩。可是我想不通,纵然我们不和,也起过几次冲突,可他为何恨我至此,竟要置我于死地?”

他的声音有些恍惚,又带着些后怕。祝筠笙从前虽有些纨绔,也贪玩,可本性纯善,从不轻易为难人。谁知一次入狱,竟是差点丢了性命。

顾青云给他添了茶水,助他压惊:“别怕,那些都过去了。”

祝筠笙右手微颤,碗里的水随之晃悠,从碗沿溅出些许。他索性双手捧起茶碗,一饮而尽。轻声喟叹后,方才提起狱中的惊心动魄。

监狱里的日子并不好过,环境脏乱,还要忍受周围罪犯的污言秽语。幸亏他们几个关到一起,否则说不定还要遭受来自狱友的欺压霸凌。

祝筠笙很后悔。出来一趟,没有挣到分毫不说,反而还累得家中出钱赎人。眼见着一起关押的人接连被放出去,他却无人问津。懊悔之下,不由又添了焦灼。

又过了两日,还是不见人来。惊惧之下,他忍不住怀疑,父亲会不会一气之下,不要他这个总是闯祸的儿子了?越想越怕,短短几日,竟是叫他消瘦许多。

到了第五日晚上,狱卒来给他送饭,一碗粥并一个杂粮馒头。不同的是,这次狱卒告诉他,吃了这顿饭,明日便可出狱。

他心里一喜,定是父亲要来接他了!惊喜交加之下,他竟忽略了个中蹊跷。若是父亲明日会来,为何狱卒今晚便知晓了?

“那几天,我等得心焦,便没什么胃口。只囫囵吞了几口粥,馒头是一点没碰。狱中鼠蚁泛滥,吃不完的食物,也留不到次日,谁知,谁知,”祝筠笙吞了吞口水,脸上浮现出复杂之色,“次日我醒来,看见的便是那一地的鼠蚁尸体!那些尸体,都僵硬了,地上还散落着些许馒头碎屑。”

见此情景,祝筠笙浑身发颤,险些惊叫出声。勉力镇定下来后,他赶紧将那些碎屑连同鼠蚁尸体,埋入角落里,丝毫不敢声张。

经此一事,他如同惊弓之鸟,不敢再吃狱卒送来的早饭,谁知道里面又放了什么。

好在午时三刻,他被放了出去。衙役带着笑,态度很是殷勤地同他攀谈,言语中似有歉意。他浑浑噩噩的,也不知回了什么,总归不是得罪人的话。

牢狱外,没有父亲,亦没有昌伯。他强撑着,不叫自己露馅。艰难行至府门处,终于精神一松,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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