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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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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不给她一次教训,永远也不知道错。”事后尤析和盛夏一同走在路上,尤析说。

“尤析,”盛夏眼底暗暗的,藏匿在里面的泪水怎么也不愿落下,她声音死气沉沉的,“她说的没错,她就是我妈妈。”

尤析身体一颤,垂眸道:“嗯。”

“我就是盛招娣。”盛夏又继续哑着声说。

“你是盛夏。”尤析立马道,随后又重复了一遍,“你是盛夏。”

盛夏突然就停住了脚步。

尤析也跟着停住了,“怎么了?”

盛夏看向她,也跟着道:“我是盛夏。”伴随着的,是落下来的泪珠。

那泪珠,无比的炽热,似岩浆喷涌,那里,是十几年来见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落下来的委屈,现在,它终于可以窥见天光了。

尤析伸手为她拂去脸上的泪水,手上的温度是春日、是阳光、是冬日里的火苗,也是她十几年来间未曾感受过的温情。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温暖。

盛夏深呼了一口气,闭眼感受着阳光的洗涤,像是在同阳光拥抱着,“如果有下一辈子,我想生在阳光下。”

尤析没话说,只是这么看着她。

等盛夏看向她时,尤析刚好开口说话:“我也这么希望。”

盛夏莞尔一笑,“大家都这么希望。”

“不。”尤析立马反驳了她,“我是希望你,希望你下一辈子能够生在阳光下。”

她的脑子里一股模糊沉重感,声音浅浅而出,问:“那你呢?”

“我?”尤析表情依旧如平静的海水一般,“有没有下辈子都无所谓。”

她这样答,盛夏没再回她的话了。

尤析也抬起头看向了头顶的太阳,她伸手挡在眼睛前,眼瞳是垂下来的,“其实,有下辈子也算不上是什么很好的事吧?至少对于我来说。”

盛夏的目光逐步移至到了她头上的蝴蝶结上面。

“但是——”以至于尤析的话刚从嘴里传出,就听见她一句干净利索的话说完了:“你这蝴蝶结还挺好看的,跟你挺搭。”

“我们队里一孩子送的。”尤析淡淡一笑,“除了他,你倒是第一个夸好看的。”

“为什么?”盛夏有些不解地问。

“因为跟我的形象不符。”尤析的语气很轻松,是如释重负的轻松,“我的眼睛,一个蓝色,一个绿色,他们总觉得,我就应该穿那种颜色浅浅的,而且带有一些甜美的衣服,说黑色不适合我,可我偏偏喜欢穿黑色裙子,他就送我了一个黑色的蝴蝶结。”

“你的哪个队员?”盛夏跟着她的话问。

“就那个黄头发的。”尤析说,“也是染的,他比较追求自由,你也是。”

“有印象。”盛夏点头,“跟我们队里的那两个一样吵的那个。”

“我把我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说完吧,”尤析恬淡自然地开口:“但是,如果他有下辈子的话,我也不会介意自己有下辈子的。”

盛夏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见她又说:“当然,你也是。”

每逢闭上眼睛时,有树木、蓝天、花朵、溪流,还有——奥布斯库丽亚。

小时候的奥布斯库丽亚,她穿着小裙子,眼睛亮亮的,那时候两国关系也还很好,风浮沉还没有离开光翎国,风笙带着她去乌西尔国拜访,风笙也就自然而然地将她带到了奥布斯库丽亚身边,让她们两个一同玩耍。

看着父亲与他们笑谈离去的背影,风浮沉身上又压下了一块孤独的碎石,她没有继续留在城堡里,而是去了城堡外的后花园。

满心欢喜的去迎接新朋友的奥布斯库丽亚打开门却发现外边空无一人,冷寂的走廊里,连一个女佣都不愿意搭理她,她想和她们搭话,可每一个人都非常刻意的从她身边迅速离开,落魄感瞬间压满了她的心头。

手中的兔子玩偶也从手中滑落到了地上。

她重新拾起了自己的玩偶,走出一切热闹都与她无关的城堡,来到了后花园。

明明是夏季,树木生长最为茂盛的时候,却不停的落下叶子,就连风也是泛着冰冷与萧瑟的。

每一片落下来的叶子都是裹满了奥布斯库丽亚没能落下的泪水,每一次冷风的袭来都是她泪水的寄托,随着风全都落了下来。

随后他看见白鸽穿过那大片落叶中飞到了一位少女的肩头,随后化为了虚无。

少时的风浮沉站在花丛中,浅蓝色的眼眸无比洁净,扎着松散的麻花辫,抬眼间,是孤独、冷漠。

随着她慢慢长大,眼底的那种情绪也慢慢变得无所谓。

这一刻,两个孤独的少女相遇了。

或许是灵魂深处的共鸣,或许是同样孤独的身影,也或许是无意识的天意。

两人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

与风浮沉而言,奥布斯库丽亚并非颜国安与叶寂那类“身”的朋友,奥布斯库丽亚是她“心”的朋友,是她精神上的支撑,是她精神上的共鸣。

奥布斯库丽亚或许不会像颜国安与叶寂那样使得风浮沉那么开心的玩耍、开玩笑,但却是她心灵上的归宿。

两人一起流泪,一起谈心,你心疼我的遭遇,我也心疼你的过往。

只有在奥布斯库丽亚这里,风浮沉才会将自己内心的话说出来,也只有在风浮沉这里,能有人心疼奥布斯库丽亚,让她大哭一场。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午时,颜国安一把推开了小木屋的门,阳光直射进来,他那暗沉如深海的眸子被镀上了一层光,他刚想抬步走出去,就看见了奥布斯库丽亚手中拿着一袋面包正迅速往回走。

“等一下!”颜国安迅速追去,“等一下!奥布斯库丽亚!”

由于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轻而易举的就追上了奥斯库丽亚,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奥布斯库丽亚!”

奥布斯库丽亚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躲着我?”颜国安眼底透露着不安与担心,问着她。

奥布斯库丽亚根本不敢回头,就这么在原地僵硬着。

“说话啊。”颜国安像是恳求的语气。

可奥布斯库丽亚还是不动。

没办法,颜国安只好用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她给转了过来。

奥布斯库丽亚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和他对视上了,她眼中含着泪,水润的眸子里面结满了破碎之感,苦涩的味道涌上心头,如一场暴风雨一般把她淹没,她怎么也挣脱不出来,只能将自己的情感寄托于泪水中,就这么含情脉脉地和颜国安对视了两秒之后,她就立马低下了头,另一只手捂住脸哭了出来。

颜国安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听见她那沙哑且颤抖的声音说:“颜国安,你走吧。”

“?”颜国安一头雾水。

“我放你走,别再回来了。”她边哭边说,“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颜国安不明白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何意。

“我给你通行牌,你走吧。”奥布斯库丽亚用颤抖的手把通行牌拿了出来,声音哽咽:“我不想你再这样受苦了,就是因为我,你走吧,我求你了,你走吧。”

颜国安看了通行牌两秒以后,毫不犹豫的就将其拿了起来,转身就走。

太好了,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这一刻里,他的内心是无比的开心激动的,他终于可以离开乌西尔国这个鬼地方了,他终于可以不用去看那些人的脸色了,他终于可以不用在这里受气了。

而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他出去好好修炼一番,欧布西德斯的头颅,他定拿下来。

可接下来的几步,他却走得无比的艰难。

他的脑海里一下又一下的闪过奥布斯库丽亚双眼含泪的模样。

倘若那天没有他,奥布斯库丽亚就不知道会被欧布西德斯欺负成什么样子。

倘若那天没有他,风浮沉送给奥布斯库丽亚的那件裙子就会被烧成粉末,奥布斯库丽亚就会彻底崩溃。

倘若一开始没有奥布斯库丽亚,他就已经死了。

倘若后来又被欧布西德斯抓住的那一次没有奥斯库利亚,他也已经死了。

他又想起来,刚才他将奥布斯库丽亚转过来的那一刻,她泪眼婆娑的模样。

想着想着,他的步伐放慢了,但是没有停。

颜国安在与自己的内心做着斗争,他忽然听见了枝头上的鸟鸣叫,他没有抬头,没有被干扰,但心脏,就像是被无数条线缠住了一般,这些线扼杀不了他,但却将他的心紧紧包裹着,他快喘不上气来了,他难受,他想要释放,大脑一片空白,记忆又回到了刚刚。

“颜国安,你走吧。”

“我放你走,别再回来了。”

“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我给你通行牌,你走吧。”

“我不想你再这样受苦了,就是因为我,你走吧,我求你了,你走吧。”

他的心脏像是一瞬间破碎了一地,像是暴风雨朝他心脏袭来。

而他刚刚一直从未想到的是,在奥布斯库丽亚心中所想的其实是:倘若没有她,颜国安就不会受那么多伤了。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去看奥布斯库丽亚。

她蹲在地上,无力地哭泣着。

奥布斯库丽亚这个人,在颜国安心里的形象其实一直都是一朵花,一朵什么样的花?一朵即将枯萎但却是昨日刚盛开的花朵。

她破碎,眼中总是含着泪水,是无形的泪水与有形的泪水。她也同样坚强。

爱对她来说或许很珍贵,因为她从未得到过什么爱。

风浮沉和阿亚死后,她就成了一个人。

倘若她可以无阻碍的透露出自己的心声,我想,她会说:“请多爱我一点吧,一点就好。”

所以,我不会走的。

颜国安坚定不移地朝奥布布斯库丽亚走了过去。

此时,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颜国安走到了她的面前,奥布斯库丽亚像是感知到了一般抬起了头,光撒在了她的脸上,颜国安说:“我不走,哪怕是死在这里,我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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