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啊,你这次真是立大功了!咱们栏目多少年没有这么大的新闻了!哈哈哈哈哈哈!”电话那头,宋寻白十分激动,声音很大,恨不得让全办公楼的人都听见他的话。
“主编,为了写出最抓人的报道,我特意租了一艘船去现场勘探,结果船翻了,人也掉水里了,手机浸水了。”苏木静静地说道。
“呃,这得换新的吧。”宋寻白的声音有些犹豫。
“对,我特意换了爱疯15,就是因为它像素高,希望拍的灵异照片能更清晰一些,让咱们的报道更具有说服力。”苏木认真道。
“呵呵,这个钱该花,等回来给你报销。”宋寻白的声音渐渐变小。
“为了写出最真实的报道,我四处走访,甚至还请了好多当地人吃饭,这个钱·······”
电话那头传来短暂的沉默。
“我收集了好多万岛湖的灵异往事,等专门出一期,借着这个热度,一定会大爆的!”苏木解释道。
宋寻白一咬牙:“这钱花的值。”
“现在这个案子还没处理完,我还得再呆一段时间,昨天听那个陈警官说,那些尸体很怪异,可能不是人力所为,我得留在这里,随时注意案子的动向,来个实时报道,咱们就是独家新闻!”
“好。”对面答应的很爽快。
“就是这个经费······”
隐隐约约,她听到对面后槽牙被咬碎的声音。
“等着,我让财务打钱。”
“哎,好捏!”苏木的脸上绽开一抹笑容,“在您这么开明的主编的带领下,我相信咱们栏目一定会再创辉煌的!”
—
餐厅。
自从发生了命案,许多人草草结束假期,整座酒店冷清清的。
苏木和林莜莜选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简单地点了几个小菜和两份清粥。两个人各吃各的,谁也不说话,谁也不搭腔。
啪嗒~
林莜莜放下筷子,气呼呼地瞪了苏木一眼。
“你昨晚的话,我很生气。”她气哼哼道。
“陈述事实罢了。”苏木不为所动。
“你!”
“一会儿划船吗?”苏木问道。
“我要回家!”
听出她有些生气,苏木厌烦地皱了皱眉头:“好,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律师,我爸死时帮我妈妈分了一大笔家产。如果需要的话可以介绍给你。”
林莜莜愣了一下,一时有些错愕。
“我是回家参加葬礼。”说着,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苏木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葬礼结束之后就要分家了,你还是个孩子,免不了被那些人欺负,有个律师在一旁帮衬着能好一些。有了钱就有了保障,你往后才能体面地过活,不用寄人篱下,也不用看人脸色。”
“冷血!”林莜莜把筷子扔到了一旁,大踏步地跑了出去。
“幼稚。”苏木淡淡说了一句,把对面的小菜全都拉到自己面前,继续享用自己的午餐。
—
残阳已经半沉入地平线,天空被染上炽热的橙红,云朵绚烂,然如火焰般燃烧。
湖面上,一艘小船缓缓划过,留下细细的涟漪。
苏木坐在船上,盯着对岸,目光灼灼,手指微微颤抖,心中十分激动。
对面,就是埋藏了七年的真相!
“喂!停下!快停下!”
不远处,几艘工作艇上,有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在朝着她挥手。
她蹙了蹙眉,并没有理会。
刺耳的扩音喇叭声从身后传来。
“前面的快停下!你这是在妨碍公务!”
好烦。
乌拉~乌拉~
那人竟然拉响了警报?!
有完没完?
她怒气冲冲地回头,看到陈爻站在工作艇上,手里拎着个巨大的喇叭,顿时泄了气。
这人可是会动真格的。
小船静静地停了下来,调头,向着工作艇的方向划去。
—
“你要去哪?”陈爻问道。
“去有风的地方。”苏木面带微笑,一双明亮的眸子犹如星光璀璨。
······
一只乌鸦从他们的头顶飞过。
陈爻深呼吸一口气,把苏木拽到一旁,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说过不要再查了。”
“我没有查!”苏木小声辩解道,“都说对面是尚未开发的老城区,我去搜集点灵异素材。”
见她如此滑头,陈爻脸色有些愠恼,直勾勾地盯着她,眼中是赤裸裸的威胁。
苏木心尖一颤,汗毛刷地一下竖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三躲两躲,绕开了他,冲着那位正在指挥打捞的年轻警察大喊道:“警察叔叔!我要去河对岸,只要不触碰警戒线,就不算妨碍公务,对吧!”
年轻警察转过身来,见到苏木,微微一愣,随之有些嫌恶地摆摆手,示意她赶紧滚蛋。
“借过。”她冲着陈爻微微一笑,灵巧地翻过警戒线,划着小船向着对岸驶去。
一阵风吹过陈爻的衣角,带来阵阵凉意。可他却浑然未觉,眼神紧紧锁定着苏木的背影,隐隐有些不安。
—
对岸。
夕阳的余辉渐渐褪去,将土地染尘一片灰暗的色调。
苏木将小船绑在一棵枯树上,跳下了船。四下一片寂静,只有脚踩在泥泞的湿地上,发出吱吱的声响。
“老李!”
她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荡的草地上迅速消散,无人回应。
人呢?
她有些纳闷,沿着记忆的小路走去,发现之前的帐篷和锅灶都没有了,只有被草地有明显被碾压和烟熏过的痕迹。
难道他们逃了?
她沿着河岸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那对父女的踪迹。
暮色渐浓,天空晦暗。一阵阴风吹过,树木婆娑作响。她深吸一口气,向着树林深处走去。
—
沙~沙~
一个人影,穿梭在茂密的树林之间。急促的呼吸声和草叶摩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混杂错乱。
“李锋铎!”
一声厉喝,人影猛然顿住。
他在颤抖,汗水顺着背脊滴落在土地上,无声无息。
突然,一束光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求求你,别杀我!求求你了!”他的面容扭曲,乞讨般哀求着,头用力地往地上磕,发出砰砰的声响。
“是我。”人影缓步走近,身形逐渐显露出来。
老李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见到来人,眼泪夺眶而出。
“陈,陈队!救我,求求你,救救我!”他扑倒在陈爻的腿边,身体因为抽泣而剧烈地颤抖。
陈爻叹了口气,把他扶了起来:“孩子呢?”
—
穿过森林,苏木走到了老城区。
街灯都亮了起来,昏黄的光线撒在地面上,投下模糊的影子。街道宽窄不一,有些部分已经被车辆碾压得坑坑洼洼。废弃的楼房随处可见,剥落的油漆和墙壁上的裂缝风在静静诉说着岁月的流逝。
她有些饿了,随便找了一家小吃摊,坐了下来。
摊主是个中年男子,头发有些斑白,氤氲的热雾遮盖了他眼角的皱纹。
“小姑娘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呀。”他端上了一碗牛腩面,笑眯眯地问道。
“心思有些乱,出来逛逛。”苏木随口应付着。
“小不点点儿的人,还心思乱。”男人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笑道,“我跟你讲嗷,这地方晚上乱得很呢,闲没事干不要出来瞎逛。”
“乱?”苏木轻笑一声,“难道还发生过命案不成?”
男人像是触电了一般,手指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你不知道?”他有些疑惑。
察觉到他的反应,苏木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呵呵笑道:“害,我刚搬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像您这样的好心人给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男人赶忙摆摆手,像是在驱赶眼前的蚊子。
“哎呀,好叔叔,给人家讲讲嘛!”苏木撒着娇,眨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男人,可可爱爱,人畜无害。
男人叹了口气,目光游离,似乎又回到了七年前。
“七年前,这里很乱。你看过香港电影没有?抢劫犯、小偷、骗子、瘾君子,这里都有!就在那个小区,一夜之间,一家五口全被砍死了!一个不剩!他家男人,以前还常常来我摊子吃面,挺随和一人,也不知道招惹了谁,摊上这么个事儿!”男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满满都是惋惜。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暮色之下,一个老小区静静矗立着,没有几家灯火闪耀,看起来阴沉沉的。
“凶手抓到了吗?”苏木问道。
“早就抓到了,几个毛头小子,说是不到年纪,进去关了没多久就放出来了。”男人手指紧攥,隐隐有些怒意。
一家五口,对苏木这个外人而言,或许只是报纸上的一个数字,一个概念。可对于他来讲,是五个活生生的人,昨天还好好的,一夜之间突然消逝。
“为什么杀人?”苏木接着问道。
“你是警察吗?”男人隐隐有些不耐烦。
“奥,呵呵,随口问问。”
“几个小偷,偷东西的时候突然主人回来了,头脑一热,就杀了人。”
一个念头涌入脑海,苏木眉头一蹙,顿时觉得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