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并没有阻止我。”苏木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多了些许挑衅，“因为你也好奇吧。”
许棠不置可否，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漠神态，问道：“你昨天发现了什么？”
“你先说，你，很，好，奇。我再告诉你。”
许棠眉头微蹙，声音渐冷：“我对你已经够容忍了！”
夕阳的余晖在两人的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山坡上的风也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冷。随着太阳西斜，苏木脸上的光线渐渐消失，她面无表情，松开刹车，把轮椅轻轻往前一推。
感觉到自己的重心正在变动，许棠立马抓紧扶手，大声呵斥道：“你干什么！你别忘了还有一百五十万的尾款我还没给你！”
“我不是你的属下，在我面前，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苏木冷声道，推着轮椅一点点往山坡的方向挪，再往前推不到10厘米，只要她一松手，轮椅就会顺着山坡不受控制地滚下去。
“还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许棠杠着脖子，身子僵直，却硬是不肯松口。
真是个硬骨头，那就成全你吧。
苏木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手，轮椅开始一点点下滑，速度越来越快。
眼见形势不妙，许棠拼尽全力往旁边一扑，整个人摔倒了地上，轮椅直直地砸到了他的腿上，疼痛迅速蔓延全身。
“我靠！你tmd！”他疼得呲牙咧嘴，破口大骂道。
怒喊声在空旷的山坡上回荡。
苏木蹲下身子，把轮椅扶起来，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放好，然后就地坐在了他的旁边，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许棠怔怔地望着她，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仿佛在努力地消化着苏木的话。
“是不是很震惊？”苏木问道。
“不，大姐！我震惊的是你刚刚差点要害死我，现在又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跟我讲话！”许大声喊道。
愤怒和不满像是一股无形的风暴，在他的内心肆虐。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因为身边就坐着一个情绪不稳定的疯子。
“还好吧，我向来就事论事。”苏木耸耸肩，声音出奇的平静，仿佛刚才发生的一起都与她无关。
“反倒是你，你现在的表现很不专业。”她微微一笑，带着一丝戏谑。
我艹！这人有病吧！
许棠的心中愤怒更甚，只觉得有一万头草泥马在自己的脑海里奔腾而过。
“所以，我觉得那座庙有问题。”苏木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全然不顾身边人的状态。
“你觉得呢？”她戳了戳一旁的许棠，试图换回他的注意。
可许棠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大概已经仙逝了。
他不说话，苏木也不急着接话。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直到最后一丝阳光消逝，暮色笼罩大地。
“天黑了，我们回去吧。”苏木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准备去把轮椅推过来。
“闽南地区有游神的传统。”他蓦然开口。
苏木停下了动作，静静地坐着，想听听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一般是由有威望或者受人尊敬的人穿上神的服饰和面具，代表神明的化身，巡游人间，以祈求风调雨顺，合境平安。”他简单地介绍着。
“神奇。”苏木若有所思。
“南埔村的人可能也有类似的民俗。由人扮演神明，代表神明享受人类的祭拜。”
许棠微微一笑，转头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所以，还怕么？”
苏木一愣，翻了个白眼：“我本来也不怕。”
他们的身后，村庄灯火逐渐点亮，星星也开始闪烁，整个世界都被温柔的夜色所包裹。
—
村长家中，两个村民正在给村长汇报。
“我们今天下午去给山神净身，在往庙里走的那个山坡上发现了人血。”
“可能是什么受伤了的野兽吧。”村长的语气很平静。
“村长，我们打小就在这片山里长大，还能连人的血和动物的血都分不清吗？”一个矮个子身材结实的村民争辩道。
村长一惊，忙问道：“那它怎么样？”
“我们去看过了，好得很。”
村长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烛光在他晦暗的脸上跳跃。
“村长，家里的女人和孩子都不准去那座庙附近，能去那里的，只有那几个外来的。”那个村民小声说道。
另一个愤愤地插话道：“我就知道他们来咱们这儿的目的不单纯！趁早赶走！”
村长的脸色愈发凝重，他垂首沉思，思绪飞速旋转：“今天那几个拍摄纪录片的人早早就出门了，没有任何反常的表现。导演腿脚不利落，留在这里也可以理解。只有那个记者，这么晚起床，还在大夏天的穿着一件长袖······”
咚！
他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
“和山神庙相比，村长的话反倒更可疑一些。”许棠摘下一根随风飘摇的草茎，眼神深邃。
“我知道，我明明和那个女生长得一点也不一样，钟守义怎么会觉得我们像呢？”
滔滔不绝的风将草野掀起一阵又一阵浪，苏木顺势躺倒在地，凉爽的风和绵软的草叶交织，眼前就是万丈星空，繁星点点，银河清晰可见。
“当然啦。”她补充道，“据我所知，自那件事后，很少有女大学生来这里指教了，可能是我身上的文化气息，让钟守义觉得和那女孩类似。毕竟那个时候他也才五六吧，记不清脸很正常。”
“是项链。”许棠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苏木瞬间紧绷起来。她就知道那条项链有问题！
许棠这个连饭钱都要克扣自己的猪扒皮，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送给自己那么贵的项链！？
“你项链是不是丢了？”许棠问道。
“没啊，我只是收起来了。”苏木挤出一丝笑容，勉励掩饰内心的慌乱。
许棠的目光在她的脖颈停留片刻，那里空空如也。
他没有追问，只是继续说道：“我在她之前支教的照片里发现她经常带着那根蝴蝶项链。所以给你定制了根一摸一样的，打算碰碰运气。”
“你准备的好充分。”苏木小声赞叹，但语气陡然急转，“但麻烦下次把项链戴在自己身上，别害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