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云雾散去,山村的天空开始变得澄澈透明。夕阳的余晖洒在山脊上,金色的光芒宁静而温暖。拍摄纪录片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村长家里。
苏木和许棠交换了今天所收集的信息,两人决定今天晚上先向村长询问一下山神庙的情况,这样子既符合他们作为外人对传统民俗充满好奇的逻辑,又可以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
晚餐后,大家都搬着小凳子坐在门口,闲话家常。
滔滔不绝的山风,赶走夏日的闷热。
还没等着两人斟酌着如何开口,村长就主动提起了话茬。
“听说你们对我们的山神庙很感兴趣。”他喝着自家酿的米酒,面色红润。
“是啊,这么显眼的木楼,在整座山上都是独一栋。”许棠附和着,于其中透漏着敬意。
苏木则迅速地拿出录音笔,道:“村长,可以给我们讲讲这座庙的历史吗?我们想把这个也拍到纪录片里,这一定会非常有意思。”
“呵呵呵呵呵,好啊。”村长爽朗地笑了,放下酒杯。
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悠远,一阵清风拂过,所有人的思绪都随之飘远······
传说,我们的祖辈为了逃避战乱,背井离乡,来到了这里。
那个时候,这里还只是一片原始树林,没有一寸耕地。
是我们的祖辈,一锄一镐,开山拓荒。
刚开始那两年,他们摸不清这里的天气,再加上山洪、泥石流等天灾频发,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更谈不上收获庄稼。
有一次,发山洪。
水流席卷一切,许多人的房子都被冲毁了,很多人都被山洪淹没,其中就包括当时的老族长。
大家找了好久好久。竟然在一棵树上找到了他。
你猜怎么着?
他竟然还活着!
他说是山神救了他。
山洪冲毁了许多农田,那一年几乎颗粒无收。很多人都因此饿死了。
有一天晚上,山神托梦给老族长,告诉他在山后,有一群羊。
这是神的馈赠。
老族长带着众人去山后,果然发现了那群羊。
正是靠着神的恩赐,大家才度过了那饥荒的一年。
在发现羊群的地方,大家建了这座山神庙,为神塑身。
祈祷它保佑我们风调雨顺,粮食丰收。
山神好像真的听到了大家的祈求,根据乡史记载,自给山神塑身建庙之后,再也没发生过那么严重的山洪。
我们的祖辈也在山神的庇佑下在这里扎下了根。
后来,祖祖辈辈,我们世代供奉着山神。
从最开始的祈祷风调雨顺,粮食丰收,到后来各家有点什么头痛脑热、祈祷子孙顺利生产什么的,也都会去山神庙里,向山神祈祷。
村长讲完故事,呷了一口小酒,仰头回味。
这么灵验?
苏木在心里小声嘀咕了一句。
之前在风云杂志社的奇谈怪论栏目担任记者,这种玄乎的事情她听得多了。
作为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中的新时代好青年,更是经过万岛湖诡事那样的熏陶,她坚信,一切的玄学怪谈最后都会走向同一个终点,那就是——走近科学。
许棠默然颔首,这个故事的逻辑很圆融,跟以往那些人类遇到灾害又被山神拯救的故事没有任何两样。这应该只是地方风俗,和他们这次来要调查的事情没有什么关联。
“那请问明天我们可以去山神庙看看吗?”苏木接着问道。
这一问,纯属好奇。
村长摆摆手,语气决绝道:“山神不见外村人的。”
“冒犯了。”她的声音很轻,同时双手合十,脸上流露出歉意之色。
但在那歉意之下,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好奇,作死的心蠢蠢欲动。
她在门口继续坐了没一会儿,便假装困意浓重,起身回到房间里了。她已经决定了,今天晚上便去冒犯冒犯。
望着她走进门的背影,许棠脸色一沉。
—
入夜,晚风渐凉,在屋外聊天的几个人先后散去。
月光穿透稀疏的云层,洒在蜿蜒的小径上,投射出一片片不定形的阴影。湿润的突然混合着野草的气息,伴随着微风,透过窗户的缝隙溢满屋子。
苏木躺在床上,一直等到楼下再无人活动的动静,才准备出发。
她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木门。
吱嘎~
一阵让人牙齿发酸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一想到下楼时那个嘎吱嘎吱的木楼梯足以惊醒睡眠浅的人,她果断地退了回去。打开窗户,清凉之气扑面而来。
苏木趴着窗沿往下望去,二楼距离地面不是很高,屋后正对着一个榕树,高大的树冠如同一把展开的巨伞,密密麻麻的叶子在月光下闪着银光。
她大概估算了一下落脚点,双手紧紧抓住窗框,脚尖轻触着墙壁,寻找着支撑点。然后,她优雅一跃,像是一只灵巧的猫,静悄悄地落在了榕树的粗大树枝上。
树枝微微摇晃,落下几篇树叶。
她稳住身形,顺着树干慢慢向下爬。最后,她轻巧地跳到了地面上,拍拍身上的灰尘,融入了夜色中。
—
夜色如墨,连一个路灯都没有,苏木只能依靠手里的手电筒来辨认方向。山路崎岖,到处都是乱草和碎石。她花费大半个小时才来到这里。
终于,她来到了这座庙宇低下。很普通的山神庙,墙壁上隐约可见岁月腐蚀的痕迹。庙门紧闭,门梁上雕刻着稚拙古朴的图案。
苏木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激动和兴奋之情。
一阵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好像有人在低语。
不对!
真的有人在低语!
她紧张地蹲下身子,躲到了一块突出的大石头后面。
树叶的沙沙声变得更加频繁,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我今天晚上已经把他们给打发过去了,你去跟所有人都通好气,谁都不准说漏了嘴。”
声音冷肃,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说话的人好像是村长。
“是。二爷爷,我听那个女的说,守义今天跟她说"她变了" 。”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