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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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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境来的谢小将军是个断袖,纠缠上的还是京中一等一的实权头把手邺王叶臻。

五花八门的流言,用不到三五日,就从泰和殿传遍了内宫,再传到了大夏大臣王公们的府上。

这西北来的不打眼的四品小武将,突然在京中有了些存在感,以一种并不光鲜的姿态。

说什么的都有,谢傕并非完全不在意,但旁人不过是当作饭后谈资,说完便也就罢了。

这当中反应最激烈的当属谢傕的亲姑母段夫人。

眼见着他年纪轻轻就要走了歪路,段夫人那真是急似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把京中最出挑的姑娘都让他见上一面,也好把人拉回来。

谢傕由得她折腾,左右敷衍一下罢了。比起自己这边,他算是平白牵累了邺王的名声。

他主动登门谢过一回罪,可人家好像没事人似的,半点没被那些个无中生有的传闻烦扰。

叶臻什么风雨没见过,他巴不得谢傕被长公主完全厌弃。如此一来,谢傕这个人和西北军的助力,早晚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不仅不怨,还比往日更热络地招揽谢傕。

因为心里有愧,每每遇上叶臻的宴请,谢傕也就不能不留情面地断然拒绝了。来来去去,也有那么一两回应了邀约的。

就这样半推半就地过了好几日。他已经快习惯京中人的议论和揣度。

日子走到了三月的开头,没有等来满城春花初开,倒是先听说宫中郑掌印病重的事儿。

谢傕听了消息的当晚,就披星戴月地去了郑洵在朱雀街的私宅。

他拿不准人在宫里还是府上,泰和殿那一日后,两个人再没见过,这一回算是碰运气来的。

来开门的是一个脸生的守门小宦官,公事公办地告诉谢傕,督公病中不见客。

谢傕庆幸自己运气好,没见着人哪里肯折返,一顿好说歹说,这小火者才肯去通报。

他在门口等了足足小半刻,才另有小火者打着灯笼出来引路。

他跟着人在不大的院子里东拐西拐,就来到了上一回的大屋。

谢傕在门口顿住脚,正了正来路上凌乱了的衣襟,这才抬步进门。

屋子里燃着几只冷白蜡,照得昏黄冷清。谢傕闻到了空气里若隐若现的药草苦味,这间屋子的主人正病得正缠绵。

外间的厅子里只立着一个规矩站着的值夜小宦官,见人进来了,打起面前隔开里外间的白玉珠帘,意思是请他进里屋去。

谢傕近乡情更怯一样的,慢悠悠踱进去。

打人进屋,郑洵就听见了动静。只是他病得起不了身,只恹恹地斜靠在黄花梨木架子床上,厚厚的棉被半裹不裹地绕在身上。

谢傕眼见着人比前几日清减了不少,此刻半躺在床上,头发也散了下来,面色白里透着病气潮红,可怜得紧,眼睛都发酸了。

病得这样重,屋里也没个伺候着的人,显见是有意支开了。

他怕是感动吧,更多的是心疼,就有些猴急地扑到了人家的床前,也顾不上礼节仪态了。

“就这么几日,怎么就病得这样重了……”他想去握一握那双平放在被子上的纤细白手,到底没敢,只抓着缎面被子的一角。

“不过是换季感染风寒,不打紧的……”郑洵声音很轻,话说到一半就赶紧别开脸,一顿急促地咳嗽。

他像是一棵风中摇摆的枯树,咳得身子都佝偻了起来。

谢傕心急,手忙脚乱地去倒了一杯水过来,递到人手中。

郑洵有些艰难地喝了两口,总算是顺过来了气。

他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这副枯败羸弱的病容的,接到通报时,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就破了一回例。

他有话要问,“这几日,你……可曾遇着了什么难处?”

谢傕哪里还顾得上自己那点子被人非议的苦闷,报喜不报忧,“我一切都好……你这病,请医官看过了吗?”

床上的人淡笑了下,露出三分病态的静美,“小殿下把半个宫的御医都请了个遍,日日往我这府里头跑……”

他这身体不中用,大罗金仙看了也得不着速成的药方,只能好生将养。

谢傕是从小在泥里打滚林子里抓鸡长大的,西北长年严寒的天,别说是重病了,连小风寒也没有过两回。

他没怎么生过病,却实打实地心疼郑洵而立之年就病痛缠身。他与自己不同,像是株温室里娇养的花,禁不起一丁点的风吹雨打。

“公主应过我,这件事到此为止……至少,不会伤及你安危……”郑洵病弱游丝的纤细声音震在他耳畔。

声音那么小,却震得他心痛如摧,又是感动,又是心酸。

他终于按捺不住了,伸手碰了碰郑洵的指尖,冰凉的触感,苦着一张脸殷殷道:“子奚,你这样为我挂怀,我真高兴!”

甫一触到那温热的手指,郑洵怔愣了片刻,慢半拍地把手往回收了收,脸上是有些惊诧和不自然的情态。

谢傕瞧见了,知道他是被自己唐突了,没敢再造次。

但他有满腔的衷肠想诉说,恨不得把自己一颗亮堂堂的真心捧在人跟前,情深意切地想要说出些什么,“子奚……”

这当口门外有了动静,有人风风火火地往屋里来。

“叫你们伺候着伺候着,人都伺候到哪去了!”一道有些骄横的声音响在门口。

“小殿下,督公他……”是三乐的声音,想要拦人,急得破了音。

谢傕和郑洵仓惶对视一眼,都有些慌乱。

已经是掌灯时分,他一个外人,和病重的主人同处内室,谁看见了也要多想几分。

谢傕赶紧从床边跳开,人刚站稳,就有一道玄色衣袍的身影穿帘而过。

来人十五六岁,玄色蟒袍,戴抹额,稚气的脸上是养尊处优的贵气天成,长着一双叶家皇室祖传的瑞凤眼。

猝不及防地和谢傕打了一个照面,两个人都是一愣。谢傕猜出了他的身份,这位深宫里的小贵人入夜时分竟逗留在此处。

来人一脸惊诧,看看谢傕,又看看郑洵,迟疑着开口,“阿父……”

郑洵不想他在人前这样称呼自己,忙唤了声“殿下!”。

这一情急,又开始剧烈地咳。

谢傕想上前去扶人,那玄色袍子先一步旋踵扑到了床前。

几乎是把人半拖着抱在胸前,动作不大熟练地拍着背帮他顺气。

谢傕在原地看着,没好动作。

又有人打帘进来了,是三乐和一个没见过的短打装扮的内侍,腰间配着刀,手上还端着个托盘,一碗药正热得蒸腾。

三乐见着谢傕没有多大反应,那短打小宦官显见是吃惊,不住地拿眼睛去瞟三乐想求一个解惑。

那边郑洵终于止了咳,小贵人头也不回,干脆利落地发号施令,“把药端过来!”

药递上去了,他就着碗把药给人灌下去,那动作不大熟练但贵在自然,半点不像个金尊玉贵的皇孙。

谢傕去瞧郑洵,他拧着两道眉,有些狼狈地吞咽着药汤,看着都苦得发紧。

终于喝尽了,玄色袍子又从床边取出备好的方帕递到郑洵手中让他擦嘴。

一顿忙活完,这才从床边退开,回头瞪着眼打量谢傕。

谢傕觉得这小人的神色谈不上和善,甚至还有些恶狠狠的提防。

郑洵也瞧见了,虚着一把声音开口,“殿下,这位是明远将军,西北就藩的事,将军帮了我们大忙,该是当面谢一谢的……”

玄色袍子神色缓了缓,终是抬了抬袖子,老神在在地致谢,“谢过将军。”

谢傕紧赶着回礼,“见过小殿下。”

他是没什么被贵人感谢的欢喜的,说不清道不明地,被郑洵那个“我们”刺了心。

虽然知道人家这是相依为命的父子亲情,和与自己相处时若即若离的态度比起来,自然是亲近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羡慕每一个能和他这般毫无芥蒂亲近的人。

“谢将军深夜还来探望……郑掌印,真是有心了。”

叶照人小,可鬼精似的,瞧出了这两人中间微妙的气氛,窝着满肚子的疑问和芥蒂,隔靴搔痒地道。

“郑督公先前也帮过下官几回,听说他病了,回府的路上顺道来探望一下。叨扰了好一会子,正打算告辞。”

谢傕知道自己该走了,夜已深,他留在此处多有不便。

“那好,改日本王再登门谢礼。大喜,送将军回府。”他喜闻乐见地半点没有留人的意思,转头吩咐那个短打装扮的内侍。

话说到这份上,谢傕只能是走人了。他又巴巴地望了一眼床上的人,抱拳道了声“保重”。

郑洵窝在床上,大概是虚弱极了,只虚虚地点了点头。

谢傕便跟着人出去了,他是有些不甘和不舍的,但此刻也只能忍着了。

待人走远了,叶照扶着郑洵躺下,还煞有其事地替他掖了掖被角。

郑洵不动声色的,淡淡道,“大晚上,怎么就冒冒失失到我这屋来了。”

叶照俊生生的小脸凝着,“到了该吃药的时辰,左右没见人来伺候着,一时心急就……”

他没了气势,平日里也是不会不打招呼就往郑洵屋里闯的,“阿父,这人是哪门子的朋友,深夜来探病,我最近听了他好些传言,都是不大正经的……”

郑洵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大正经”几个字没来由地让他有些堵,“人家帮过你,下回备好礼上门谢过才是。传言真真假假,我只教过你知恩图报!”

话说出口,带了严厉。叶照有些窝囊地缩了缩脖子,彻底没了气焰,“阿父……”

“殿下长大了,也是封了王的人。往后不要再这么称呼臣了……”郑洵叹口气,是累极了,“去歇息吧。”

叶照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总归是咽了回去,领着三乐退了出去。

“这谢将军几时和阿父如此亲厚了?”刚出了房门还没走远,叶照就劈头盖脸地问。

三乐眨巴着眼睛,思量了一圈,实话实说地回禀,“先前打过几次照面,又来府上吃了酒,算是熟了些。前儿个,谢将军冲撞了公主殿下,督公替求了情……大夜天的在泰和殿外跪了两个时辰。”

叶照眉毛都要飞上天,“原来是这么病的!早前怎么不说!”

三乐心想,督公不让说,小祖宗您也没问啊,找谁说去?

他倒是机灵,自己不敢管的也只有这位敢插手了,只模棱两可地说出自己的顾忌,“这谢将军是个好男风的,还和邺王府那位有些干系,殿下得劝着点督公……”

叶照有些火大地跺了一脚,横了三乐这小内侍一眼。这群不中用的,什么样的人也不拦上一拦。

想起谢傕那眼巴巴望着郑洵的样子,他越发来气了,心想,人帮了自己,还礼回去就是。

可下次见面,他非得让这四品小武将知道--不该再来折腾屋里这位身子骨弱的!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签约了,原地一个开心。谢谢观阅,今天听的是《真相是真》。虽然写的还不好,但也很想这这么个关于坚定地爱和选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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