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山口虎雄死了。

当警员发现他时，他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刚开始警员叫了几声，没有回应，遂上前近距离观察，并使用用手摇晃了一下，发现山口虎雄依旧没有动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他赶紧将手指贴近颈动脉，感受不到脉搏，又扒开眼皮，瞳孔已经溃散，所接触到的皮肤也已经冰冷僵硬，基本可以判断山口虎雄已经死亡。

在将死讯通知出去后，警队队长和工藤优作迅速赶来，后面还带着一众鉴识科的警员，他们熟练地对现场进行了拍照留证和隔离，并对尸体进行了简单的检查。

“没有外伤，疑似是□□中毒，死亡时间在五到六小时前。”

一名警员翻开山口虎雄的衣物，仔细检查了一遍，除了死后常见的大小便失禁和尸斑外，死者的嘴唇发紫，有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这是□□中毒的典型特征。房间内放着空调，冷气被放到最大，这一因素会极大影响判断死亡时间，所以只能得到一个粗略的结果。

警队队长习惯性地想要询问侦探们的意见，回头一看，御法川崇刚刚赶到，他还穿着睡衣，看起来是刚睡醒就被叫了下来。

工藤优作严肃地对御法川崇点点头，就当问好，随后招招手让对方走进来。

“进度到哪了，我想应该来个人和我讲一下基础情况？”

御法川崇走近后，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对山口虎雄的记忆还停留在拒不认罪的阶段，怎么一觉醒来人换了个地方关着，还自顾自地死掉了。

工藤优作作为当事人，最了解昨晚的情况，便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御法川崇，只是掩饰掉了有关FBI的事情。

昨晚山口虎雄与他达成协议后，就被安排在了一个空房间中，也就是现在的房间。警方在他入住前，特意收拾走了除了床之外的所有家具，卫生间的洗漱用品也一个没留，就连窗帘都卸了下来，防的就是犯人一个想不开就自害了。

当然，山口虎雄也经过了搜身，除了衣服，什么也没有留下。

至于监控，这里毕竟是酒店，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所有房间都不会安装监控摄像头，警方将此处设为据点后，也只有放置电子设备和重要资料的房间内加装了监控，还是警方自带的，数量不多，暂时匀不出一个装在山口虎雄的房间。

不过更多的还是因为案件进展得顺利，明天还有公安接手，短时间内不会再出什么意外，所以大家都放松了警惕，没有太讲究。

“房间内没有监控，走廊总是有的吧？”

“很遗憾，走廊的摄像头只是个摆设，并没有实际作用。”

御法川崇无语了，他知道这个世界监控很难有用，但这里都被警方包下了，早就该进行一次检查了，怎么现在才发现摄像头是个摆设？

“好吧，所以你们昨晚也没有人看守吗？”

众警员面面相觑，虽然没人说话，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想要问什么：昨晚是你值班吗？而警队队长也意识到了下属们出了纰漏，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转过身扫视了一圈下属，发出灵魂质问：

“所以，昨晚是谁值班？”

在场的警员们齐齐后退一步，显然都不愿意做那个背锅的人，这让队长更加愤怒了。

“冷静点，我想现在不是追究个人错误的时候，昨晚大家都太高兴了，有所疏忽是很正常的。”

工藤优作无奈地笑着上前劝解，他拍拍队长的肩，让他冷静下来。

“毕竟，我们还需要进行采样和化验的人手，对吧？”

御法川崇也附和着，半身倚在门框上，竖起拇指指了指还躺在床上的山口虎雄，如果再不尸检，可能就臭了。

“……好，先干活，别让公安的人看了笑话。”

队长疲惫地深呼吸了几次，将怒火压了下去，大手一挥，让警员听从两位侦探的指挥，尽可能在公安来之前把这个意外弄清楚，随后再挑了几名警员跟着自己离开，准备迎接公安的人。

工藤优作和御法川崇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之间的无奈，同时也达成了共识。

“好了，尸检经验高的跟我来，其他的和工藤老师一起搜查环境。”

“没问题的话，开工。”

（二）

“人呢？”

八月一日醒来时，已是早上九点。

昨晚睡得很好，几乎是重生以来第一次无梦的睡眠，醒来后什么也记不得，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体积蓄的劳累都被一扫而空。

但是御法川崇不见了。

[小真，小真，你醒了没有？]

虽然知道系统并没有真正的睡眠，但八月一日还是有些担心，好在E-1174很快就做出了回应。

[宿主我在！]

[检查一下我的身体。]

E-1174有些奇怪地遵从八月一日的指令进行了一次检查，报告没多久就新鲜出炉，所有的指标都很正常，但是却发现了有安眠药类成分残留，按衰败时间推断是昨晚零点左右摄入的。

[这，这是御法川弄的？！]

昨晚八月一日是和御法川崇待在一起，全程除了一开始的那杯果汁外就没有再摄入其他的食物，并且果汁还是御法川崇递过来的，只有他有机会下药。

[不一定。]

八月一日并没有像E-1174那样愤怒，他不觉得御法川崇当时有时间下药，也没用理由给他下药，除非那家伙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懦弱和虚荣。

他从一堆枕头中找出空调遥控器，先将空调给关了，再从床上走下，发现御法川崇昨晚的地铺乱成一团，原本放在沙发上的干净衣服还整齐地待在那里，看起来它们的主人并没有时间换上就离开了。

嗯，仔细一看，连鞋都没换。

八月一日寻思着就算出了事，以他起床的时间也凑不上什么热闹，便选择先打理好自己，顺便将御法川崇给他准备的衣服换了。那是一套黑色的小西装，除了颜色不同，基本上和柯南的是同一个款式，反正他也不懂这些，直接穿就行了。

[我有一点不详的预感。]

穿上这身衣服后，八月一日浑身不对劲，总感觉还缺了点什么，比如一朵白花。

摇摇头把奇怪的想法丢开，拿出御法川崇留下的翻盖手机，迟缓地操作了一下，终于选中御法川崇的号码拨了出去，边等待接通，边费劲巴拉地将自己搬进轮椅里。

电话响了半分钟，对面终于接通。

“喂，是八月君？你终于起来了？”

“你给我下药了？”

“咳咳咳咳咳——你这是什么描述？！我当然没有，但是整栋楼的人都有被什么影响。”

对面爆发出猛烈的咳嗽声，还能听到一些嘈杂的人声，听起来对方所处的环境人非常多，甚至还有人在吵架。

八月一日思考了一下，将轮椅划入电梯中，摁下一楼的按钮。

“让我猜猜，山口虎雄死了？”

这一句话把E-1174和御法川崇都惊到了，对面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因为电梯门的关闭，信号被隔绝而被迫挂断了电话，只剩下一阵忙音。

[山口他死了？！]

“很好猜，他要是不死才奇怪。”

八月一日平静地回着话，在电梯间内一点点调整着朝向，方便一会出电梯，他受够了倒车操作，实在太没逼格。

[好、好像也是哦。]

按照御法川崇刚刚透露的情报，昨天晚上整栋楼的人都被某种手段催眠，以至于一晚上所有人都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估计酒厂的人就是趁这个时候潜入暗杀了山口虎雄。

酒厂的科技树到底点到了什么程度，八月一日不想深究，总之往高的方向猜准没错，原作里返老还童的药物都研究出来了，这个史诗级加强的酒厂能搞个大范围催眠也不奇怪。

运行了大概一分钟，电梯门终于打开，八月一日也刚好转好了朝向，顺利地进入了一楼大厅。

刚一出电梯，嘈杂的人声就扑面而来，在广阔的空间下的回响还加了混响效果，显得更加混乱。大厅里大约有三十多人，大多穿着警服，还有几位穿着护士服，他们聚集在中间，正围着某个人讨论着什么。

御法川崇不在人群中，他独自一人待在电梯口，等八月一日出来后热情地迎了上来，还惊喜地夸了几句八月一日的新造型。

“我觉得我现在可以直接参加山口虎雄的葬礼。”

“那你有得等了，公安一接手，山口虎雄的死讯还不一定能传出去呢。”

御法川崇非常积极地走到八月一日身后，推着他到一楼的休息室里，里面暂时没有人，适合讲一些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悄悄话。

“所以，我猜对了吗？”

“猜对了，山口虎雄的确死了，凌晨一点死的，”御法川崇将休息室的门关上，一下子放松下来，整个人摔进沙发里，配合着凌乱的睡衣，就像在家里一样，“不过不好说是不是组织的手笔。”

“怎么说？”

“他是自杀的。”

八月一日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还是得出了相同的回答。

“我的系统不会出错，而且化验报告今天就能出，你不放心的话，让上野先生帮你要一份就行。”

御法川崇一提到自己的本行，瞬间恢复了自信，只是这个自信来自系统的外挂。

“□□中毒，非常老套的手法，但有效，系统告诉我他并没有和我们一样摄入了催眠物质，是在清醒状态下服毒死去的。死得很安详，没有和人打斗的痕迹，就是死相比较难看。”

“同时我们还找到了一份……写给你的遗书。”

“给我的？”

现在谁都知道山口虎雄精神有问题，还对上野杏子有变态的想法，按常理来说他要写遗书也应该写给上野杏子，而不是八月一日，更何况他都不知道八月一日叫什么，总不可能是因为害羞吧？

而且一般情况下，关押嫌疑人的房间不能存在任何尖锐物品，山口虎雄是怎么拿到笔和纸的？

八月一日将问题提出后，御法川崇的表情变得十分怪异，就像看到了什么精神污染的东西，犹豫了好一会才回答道：

“纸笔的话，确实来源不明，而遗书为什么写给你……我建议一会你自己看，我真的不好说。”

“有多不好说？”

“没啥，就是有点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