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季右兄妹便在书房门口候着了，看着季流风裹着披风走过来连忙迎上去。季流风看到季左略有些怯的眼神嘴角挑了一下道：“这地方可真冷。”

主仆三人在书房坐定后，季流风也不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季左，秦素素偷偷跑来见你，所为何事？我想知道全部细节。”

季左知道季流风要问什么，便一五一十的把从见到秦素素开始，说了什么话，秦素素从那扇窗户翻进来的这些细节全部交代了一遍。季流风迅速从她俩的对话中抓到了重点，提问道：“你告诉她玉红草中毒会高热不退而死，她还有没有问其他关于玉红草中毒症状的问题？她听完你的话有没有特别的反应？”

“回少爷，秦姑娘没有继续问了，也没有特别的反应。”季左努力回忆后肯定地回答到。

“嗯，你去吧。”季流风在心里已经把整个线索串了起来。

“是，少爷。那我还能跟秦姑娘见面吗？”

“以后跟秦素素的交往全部要让我知道，她问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们聊了什么全部细节你都要记下来。”季流风看着季左。

“是，少爷！”季左悄悄的出了一口大气。

季左走后，季流风喝了几口热茶才开口道：“季良这次可真是来者不善。”

“少爷，如果我们猜得没错季良就是给南显下毒的人。他本以为用玉红草做毒，如此稀世罕见的毒可以致人死地而根本查不出死者是中毒而亡。最后只能以病逝而处之，他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任务。”

季流风点了点头道：“我们现在有个巨大的危机，就是安言姐妹应该是知道南显中了玉红草的毒，而且她们也知道我有玉红草。如果她们把这些告诉王府，那我们就没有任何后路可退。只是现在看来，她们并没有把这些告诉王府，所以我们才能坐在这里喝茶。”

“嗯，但不知道她们俩怎么考虑的。”季右还是有些担忧，接着说道：“季良之所以投了毒，但并没有撤回去而是留在演州这个动机也值得深究。”

季流风冷冷的笑了一下道：“他留在演州无非是要等南显落气，人死了他才能回去复命。可谁知左等右等南显没死，演州却封城了。他也就只能猫在我这儿等机会再下手。只是他奉谁的命要杀南显呢？刺杀当朝王爷，可是惊天大事。”说完看着季右。季右点头附和道：“会是城主吗？”

“母亲明明知道我在演州，却派人过来杀这边的封疆藩王。而且我们业城向来跟朝廷没有瓜葛。”季流风说到这里，眼里开始有杀意浮现，杀意转瞬即逝后接着说道：“至于安言姐妹那边不难猜为什么缄口不言，从季吾带回来的她俩的身世来看，本来就讳莫如深所以根本不想卷入任何的纷争，可能两人现在想的只有怎么避而远之吧。”

“少爷，如果真的是二少爷。您觉得城主并不知晓？”季右试探着问。

“要瞒过我母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季流风也有些迷惑，母亲在他眼中从来都是一个严肃而不易靠近的人，母亲行事他也捉摸不透。唯今之际只能自己去弄清楚了。

“少爷，安言姐妹那边，为避免夜长梦多让我去处理了吧。”季右眼中也有杀气一闪而过。

季流风摇了摇头说道：“季良应该很快就会发现安言已经知道南显所中的毒，只是他不会想到的是，秦素素鬼使神差间抢过我的玉红草。如果他知道这段经历，估计安言姐妹早就被他杀了。但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季良下手杀人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你去安排季吾和季久分别保护秦素素和安言。如果遇到季良要出手，让他二人亮出我的命令，如果季良还是不管不顾要下手，那么二人可死战到底。”

“少爷，属下不明白。杀了安言姐妹不是更省事。”季右有些疑问，以前的季流风遇到这种情况从来都不会手软的。

“我正愁没突破点去找出季良背后的人，安言姐妹正好是个机会。季良要杀我的人，那就得与我为敌。不过谅他也不敢直接跟我作对。后面谁来找我麻烦，那就知道是谁在他背后了。”季流风略有些不屑，接着说道：“对上季良还能活着回来的机会不大，让他俩带上夜鸮，你一见到夜鸮回来，便来报我。”

“是，少爷。但我还有一个担心，季良虽然有干掉季吾他们的能力，但也做不到速战速决。那这样安言姐妹就有可能从季良的追杀中逃脱，特别是秦素素，她本身功夫就不弱。一旦逃出追杀就怕她们鱼死网破把我们供出去自保。”

“你的担心很有可能成真。但我手上没有可用之人了。”

“那如果我们跟安言姐妹联手，这个方法可行？”季右试探着问道。

“这我也想过，但她们毕竟是外人，我没有理由信任她们，我还不知道季良背后的人，也不敢贸然跟外人合作。再说了，安言姐妹现在想的是怎么置身事外，要卷入业城的纷争里，她们肯定是不愿意的。”季流风也有些为难。

季右提议道：“那少爷，把季□□出去吧。让她跟着秦素素，这样可以向安言姐妹释放是我们在保护她们的信号。她们也该知道南显中毒一事，与我们无关。至于安言那边，她人在王府，王府最近戒备森严，季良也不能轻易下手。”

“季左遇到季良就算有季吾在，她也不一定能活下来。而且他俩保护秦素素，不像安言在王府，一点动静便能引来王府甲兵做支援。要保护秦素素就只能靠自己跟对方搏命了。”季流风并不想派季左出去送命，但现在看来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少爷，我们兄妹的命都是你的，请无需顾虑太多。”季右深知此次任务的凶险，季良是他遇见的人里面最阴鸷最狠毒的人，他也担心自己妹妹因此送命。

“去叫他们过来吧。”季流风也不迟疑了。

三人被叫到季流风书房后，各自领了任务。季左领到的任务是接近秦素素，并保护她。因为医馆太小能藏身的地方不多，与其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躲躲藏藏，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出现在目标身边。季久可以隐藏在医馆背后的民房，那是一家皮革店，老板已经回乡过冬了，正好容季久藏身。而季吾在王府可以藏身的地方就比较多了。

各自领了任务便回去准备了，季右跟季流风又交谈了一小会也退了出来。一出书房，便马不停蹄的去到了季左房间。

“少爷刚也把此次任务的交代清楚了，你务必记住如果季良发难，你不可硬拼，季良目标不是你而是秦素素，让他杀了秦素素也罢，你务必留着命回来。”季右很严肃地对他妹妹说道。季左并不理他，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听到没！我在跟你说话！”季右被惹火了，吼了出来。

“别在这嚷嚷，我肯定会拼了命保护秦素素的。因为她是我的朋友。”季左气愤地看着季右。

“你...你！”季右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冷静了一下，平复了语气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再对季左说道：“小妹，我不能看到你有事。”季左听到她大哥这么示弱，也是一愣，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不要冒险，活着回来。”说完这些季右不等任何答复，转身就走了。

季左感觉不到季右气息时才抬起头看着季右离去的方向，嘟哝了一句：“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收拾妥当之后众人便各赴使命去了，季左晃晃悠悠地来到平安医馆找秦素素。进门便开门见山的说道：“秦姑娘，我此次是得了少爷批准前来医馆想拜安大夫为师学习医术。不知收不收我这个徒弟？”

秦素素狐疑地看着季左，“季左姑娘的医术可不在医馆任何人之下吧。”

“哪里，我学艺不精，少爷常说我不顶用，让我过来医馆当学徒。”季左说这些的时候整个人都很愉悦，笑眯眯的。

秦素素只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季左，便不再追问：“不巧，安言出诊去了，安师父你是拜不了了，秦师父要不要呀？”

季左没想到这么快就过关了，喜出望外忙不迭点头，向秦素素鞠了一躬道：“季左，拜见秦师父。”就这么简单，季左便有了白天留在平安医馆的理由。

秦素素带着季左去了后院药房，她正愁要找什么理由去见季左，一起商量怎么解玉红草的毒，这边就自己送上门了。在药房里秦素素展示给季左看，自己正在配的几副药全部是针对玉红草毒性的。

“季姑娘，我一直想问你一直没机会，就是这株玉红草你们是怎么得到的？如果知道玉红草的生长环境，说不定能有所启发。”

“我也翻阅过为数不多有记载玉红草的药书，里面对它生长的环境鲜有记录，只有寥寥数字‘阴冷潮湿山之麓’而已。我挺纳闷的既然此物喜阴冷潮湿，为何又需要人体温来维持之？”季左知道秦素素肯定比自己经验丰富，便把心中疑惑一一倾吐。“玉红草我并不知道城主从何得来，四年前我跟了少爷，前两年还没有资格给少爷当医师，只能跟在一位师兄身后打打杂，那个时候就是这位师兄保管着玉红草，只是当时我也不知道他保管的玉瓶内装的何物。”

“你这位师兄是不是就是你之前提到过因为玉红草而死的人？”秦素素有些微微皱眉，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姑娘，却因为随身带着给别人救命的药而活不过两年。秦素素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强烈的愿望，她不想看到季左死去。从一开始二人以命相搏各负重伤，到后来两人从和解到认可，秦素素觉得季左是一个热烈又单纯的人，她们已经是朋友了，自己有责任把季左从玉红草的桎梏中解救出来。秦素素看着季左微笑着眼里有光也有怜惜。

季左也看着眼前的秦素素，从她晦暗不明的表情里看不出她的考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以至面上的表情忽明忽暗。季左有些看呆了，甚至忘了要回答秦素素的问题。

秦素素见季左呆呆的看着自己，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是有趣，便靠近一步双手捏了捏季左的脸笑道：“小姑娘，你想什么这么入神？我问你问题呢？”

“啊？什么，什么问题？”季左被秦素素捏脸的动作吓得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也腾的一下红透了。

“呵，我问你师兄是不是你之前提过的因为玉红草而死的人？”秦素素还是觉得有些好笑，笑眯眯地看着季左。

季左很快回过神来道：“是的，师兄在交接玉红草给我的时候已经开始高热，他自知时日无多才把玉红草托付给我，除了日常使用和保管他还特别交代了少爷并不知道玉红草有毒，让我务必保守秘密。少爷是业城几位少主里面唯一善待下人的主子，我们心甘情愿为他死。”

“那你有没有问过你哥，他心甘情愿你这么死去吗？”秦素素听完季左的话有些严肃地问道。

“我和他之间有道跨不过的坎，我可不在乎他想什么。”季左听到秦素素提到她哥哥，有些生气。

“那我也不想你因此丧命，我一定要找到办法解玉红草的毒。”秦素素坚定的看着季左接着说道：“你和别人之间的恩怨我不管，你是我的朋友，我一定要你好好活着。”

季左听完低下了咬着嘴唇不说话，秦素素见她别别扭扭的样子暗自一笑，过去轻轻拉着季左的手臂把她带到铺满药材的药案前“你看看这几副药，我调整了一下的。”

二人开始专心在药上，也不再多谈其他。秦素素有丰富的山川游历经历，而季左因为背靠业城这么个全国最大药材商也见过诸多稀世药材。二人交换所学一天下来相处颇为愉快。临天黑季左应该返回千山商行了，临别前秦素素开玩笑道：“季左姑娘明天请一早准时到医馆报道，作为医馆学徒是要干很多活儿的哟。”

而季左却有些不舍，在门口磨磨蹭蹭最后对秦素素说道：“你自己小心点。”说完一句让秦素素摸不着头脑的话之后才出了医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