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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浮出水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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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玉并没回客栈,沈长宁也说没见到人。

“会不会有要紧事回宗了?”盛明朗猜测。

谢无涯也不清楚,但想到他修为之高,寻常邪祟定然不是对手,也就没有过分担心。

倒是小叫花似乎心情不佳,问掌柜要了间客房,就去睡下了。

谢无涯跟盛明朗也要上楼,青玉却突然出现在门口:“谢公子。”

人面色惊慌,眼睛里的焦灼几乎快溢出来。似乎又有些不知所措,脚一直停在外面。

“你怎么来了?”谢无涯说着从楼梯上下来,盛明朗本想拦他,但见他已经到大堂,转身进屋,嘭的一声阖了房门。

“谢公子,我有事找你。”青玉怯怯的望着他,谢无涯猜测,许是今夜在吹雪楼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所以看上去有些惊恐。

“何事?”

“三……三姑娘被人带走了。”

谢无涯意外:“带走?”

“我亲眼看见一个黑衣人从吹雪楼带走了三姑娘……我……我一路跟出来,谢公子,我……我真是不知该找谁了。”

青玉神色慌张、语无伦次。

“在吹雪楼把人带走?”谢无涯有些怀疑,照理说,萧莲舟此刻正在楼中,谁有这个本事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来去自如?

“是。”青玉笃定。

谢无涯又问:“可看清来人是谁?”

青玉摇头:“没有,他蒙着面巾。我看……我看这人来者不善……”

谢无涯问:“三姑娘平时可有什么仇家?”

青玉再次摇头:“没有,三姑娘性格豪爽,在这阜宁城人缘极好,从来没听说她结过什么仇家。”

谢无涯疑惑更甚:“既然没有仇家,谁会带走她?而且还是今夜?”

“谢公子,”青玉有些焦急,“能不能……能不能请你救救三姑娘?我……我求你了。”

看他如此担心人安危,谢无涯道:“想不到你还挺关心她。”

青玉道:“三姑娘待我如亲人。”

谢无涯看看他,不知在想什么,然后问道:“你可知人带去什么地方了?”

“我一直都跟着……这……这边。”

“去看看。”他没多说什么,抬脚跟上去。

今夜时辰已经不早,外面并不光亮,青玉走的很急,不时会踩进路边的泥坑,但他也顾不得狼狈,领着谢无涯一个劲往前走。

就这样走了约摸一炷香功夫,两人才在一处废弃的民房跟前停下。

“……”

“就是这……”青玉指着面前的旧宅,将声音压的很低,“刚刚我亲眼看见那人将三姑娘带进这里面……”

谢无涯道:“行,你在外面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进去看看。”

见人二话不说就应承此事,青玉当即就要跪下,谢无涯拦住他:“你这是做什么?”

“谢公子今日大恩,青玉无以为报,来日愿当牛做马以报万一。”

谢无涯一边观察周围一边道:“当牛做马大可不必。”

青玉想了想,咬咬牙道:“只要公子能将三姑娘平安带出来,青玉……任由公子处置。”

谢无涯回头看了他一眼:“当真?”

青玉一愣,继而失望阖眼:“青玉虽身份微贱,但承诺公子的事,绝不食言。”

“那就一言为定。”

虽是交易,但青玉仍感激:“多谢……”

“你可别谢的太早,我还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人,若是厉害角色,我不一定能对付,不定跑的比谁都快。”

青玉眉头紧蹙,却也无计可施:“谢公子不必勉强,是青玉无能,虽为七尺男儿,却手无缚鸡之力,无用至极。”

谢无涯不置一词:“行了,找地方藏好。”说完,跃身从围墙翻了进去。

*

这是一处废弃多时的屋子,破败不已,不少地方都已经坍塌,借着未明的天色,依稀能看清脚下的路。

谢无涯靠墙溜进来,穿过外院和内墙,果然瞧见里侧有一抹火光,依稀还能看见模糊不清的人影,听见极低的人声。

他小心翼翼靠拢,顺着院墙边三人合抱的柳树爬上去,将这个院子看的一清二楚。

此时,远处两个人影之中,其中一个果然是木兰。

在她旁边,还立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虽然背对着谢无涯,但他觉得这个身形眼熟至极,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两人面前的火堆噼里啪啦燃着,火光映在木兰脸上,看上去十分凝重。

“你想好了吗?”

男人的声音一出,谢无涯就算没有看见他的脸,也立马锁定此人的身份。

竟然是他!

木兰定定看着火堆,脸上丝毫也没有今夜花名宴上飞扬的神采:“我想没想好,对你来说,重要吗?”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你知道楚楚的性子,若是她知道此事,定然会闹得云雾山庄鸡犬不宁。”

木兰苦笑:“我就说她怎么会突然来阜宁,我还以为是你想通了,要接我回去。”

男人默了一瞬:“这件事情,当年我就已经同你说清楚了。”

“我明白,所以我也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以前没有,以后也绝不会有。”

“程……”

“木兰,”木兰抹去眼角滚下的泪珠,笑着截断他的话,“我现在的名字。最近,阜宁发生了很多事,我就预感到,你迟早会来。”

男人道:“我原没打算亲来,只是楚楚不知从哪知道你还活着,偷偷从云雾山庄跑了出来,说要寻你。这件事肯定跟昊天宗脱不开关系,仙门大会在即,严君山想闹这一出打压云雾山庄,他以为我会让他得逞!”

木兰不关心这些大事,只问他:“轩儿呢?”

男人顿了一下:“死了。”

木兰瞳孔一震,难以置信,却还是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死了?”

“衍天宗来信,说是发现阿轩的尸首,我已经去义庄看过了,是他。”

“你难道不跟我解释一下?”

男人道:“解释什么?他这个蠢货,宁愿相信严君山那个老狐狸,也不相信我这个当爹的是为他好,竟然还指望严君山助他坐上仙盟主的宝座。与虎谋皮反被虎噬,是他活该。”

“他是你亲儿子。”

“我没有他这个儿子,早知道他是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初我就不应该将他带回去。”

木兰有些激动:“他是你的孩子,就算他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教训便是,何以让外人欺负他?夫人拼死为你生下长子,无论如何你也应该看在夫人的份上,多加怜惜。若夫人在天有灵,该有多痛惜。”

“你是在怪我?”男人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当年若不是她从中作梗,你怎会流落至此?若不是她非要与我结这门亲事,我又如何会与她成婚?如何会到今日这个地步?”

木兰看着他苦笑。

“你笑什么?”

“仇千翼,你什么时候能不跟我演戏?”木兰盯着他的眼睛,“你觉得我应该感动是吗?堂堂仙盟主为了我,顶撞长辈,冷落妻儿,我是不是应该感动到涕泗横流?”

“程鸢……”

木兰冲他低吼:“如今,轩儿惨死,是不是也是为了我?你的良心就连一点点愧疚都受不得,全都要推到我身上,这样你才会好受些,你这个仙盟主的形象才能完美无瑕,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木兰眼中含泪,明明决绝,却又难以割舍。

男人没应。

木兰惨然一笑:“你没变,还是跟从前一模一样。”

男人道:“严君山狼子野心,我得到消息,他已经暗中联络各大宗门,准备在仙门大会上向我发难。云雾山庄本就势微,若是我的把柄再落到他手上,后果不堪设想。”

木兰看着他:“所以,你就故意把轩儿推出来送死,又炮制了阜宁城中的惨案,打算在仙门大会上扳回一局?”

“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难道不是吗?”木兰痛心道。

“当然不是!”男人坚决道,继而上前拥住她:“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也不想如此想,实在是你太让人失望了……”

“你要相信我。”男人将她紧紧禁锢在怀里,打算解释,“我……”

“好了,”木兰揩去眼泪,“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只想知道,你今夜找我所为何事?”

男人顿了一下,这才轻轻松开她:“你见过楚楚吗?”

“见了,出落的很漂亮。尤其眼下你亲点的红痣,跟她娘亲生的一样漂亮。”

“她现在在哪?”

木兰摇头:“不知道。你不是也不希望我靠近她吗?”

“这丫头越大越不让人省心,以后嫁作人妇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

“她年纪还小。”

“不小啦,已经是及笄的大姑娘。”

木兰眼底滑过警惕:“你打算做什么?”

“及笄了,我这当爹的也就该替她张罗张罗婚事。纵观玄门,有几个能配得上我仇千翼的女儿?”

木兰一动不动看着他:“你看中谁了?”

仇千翼:“严君山的长子我瞧见过一回,生得仪表堂堂,道是与楚楚很是相配。”

木兰愕然:“你要把楚楚嫁给严君山的儿子?”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有何不可?”

“严君山可是你的死对头!”

“云雾山庄跟他昊天宗虽然不对付多年,但结成儿女亲家,未必不行。”

木兰失望透顶,不想再与他争辩:“你既决定的事情,谁还能改变?但愿严君山也有此意愿。”

“婚事我会找时机提。只是还有件事……”

木兰安静的像是戳在地上的一截木头。

仇千翼:“楚楚已经知道你在这里,她要是不见到你,一定不会死心乖乖回去。可若是让你们相见,以后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来。所以……”

木兰:“你是要我离开?”

仇千翼没应。

木兰:“我与她既无血缘关系,也无亲族之情,见与不见,于我于她都不紧要。”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过几天我就会离开这里。”

仇千翼道:“可她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以她的性子,就算把地皮翻过来,也得找到你,不找到你绝不会罢休。”

“所以呢?!”木兰道:“她找到又如何?我若不承认,她又能奈何?”

“可……严君山那只老狐狸,若是知道你的存在………”

木兰看着面前的人,这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取下面巾,尤其是在对视这一刻,她甚至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从未见过的陌生。

“程鸢,”仇千翼伸手抓住她的肩头:“云雾山庄与昊天宗已经势如水火,这次的仙门大会,我绝不能输,更不能输在这种事情上,若是因为这件事败下阵,我不甘心,我怎么能甘心啊?程鸢,阿鸢,你能明白我,对吗?”

木兰望着他:“我明白。这话多年前你就说过。你说,你要继任仙盟主之位,行止不能有半分差错。你说,你需要一位门当户对的正妻,以堵住天下攸攸之口,因此必须成婚。你说,你需要嫡子打理庶务、承继香火……哪一次我没信你?”

“我没骗你。我继任仙盟主这么多年,若是在这个时候让人揪出往事,必定在仙门百家跟前颜面尽扫。我丢脸事小,云雾山庄呢?楚楚呢?难道也要让仙门众人对她指指点点?”

木兰看着面前的火堆,火仍旧烧的很旺,可她却如坠冰窟,从头顶凉到脚心。

“所以……”木兰轻轻说了一句,“今夜你带我来此,就没打算让我活着离开。”

仇千翼目色痛苦:“阿鸢,此事非我本意。可你若是落在严君山手上,还不知要遭多少罪。他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你如何熬得住?”

木兰只是看着他。

“对不起,”仇千翼扶着他的肩头不断向他道歉,继而拥住他,“阿鸢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法子,要与严君山抗衡,我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候出任何差池……对不起……”

仇千翼一遍遍道歉,木兰静静靠在他怀里,眼底再次滑出泪水,尽管感受不到胸前这人的温度,但她仍旧伸手想要抱紧他,贪婪这片刻的温柔。

指腹刚擦到仇千翼的衣衫,腹部便是钻心一疼,继而血如泉涌。她的手怔在他腰侧,整个人僵在原地。

片刻之后,仇千翼慢慢松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就当最后一次为我……”

木兰似笑非笑,眼角倏尔滚出泪珠。这个结果在她意料之中,却仍觉得心痛。

仇千翼伸手替他将泪花抹去:“我也是逼不得已,你别怪我。”

木兰想说什么,可腹部突然痛如刀绞,他整个人直接摔到在地,紧接着,浑身骨骼紧缩扭曲,每一寸皮肤都如刀割一般,仿佛要从他身上活生生剥离。

木兰再也强撑不住,终于发出凄厉的惨叫。

“啊———”

“啊———”

“啊———”

“你对我做了什么?!”木兰抱头满地打滚,仇千翼立在一旁看着。

“你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千翼……啊————”

“你别怪我,萧莲舟一行还在城中,若此事牵扯到我,衍天宗难免不会与我云雾山庄生隙。他们已经认定城中命案与昊天宗脱不开干系,我也只能如此了……”

木兰痛苦万分,咬牙道:“果然是你……”

仇千翼转身不去看她:“你很聪明,这是我当年最欣赏你的地方。可你太聪明……”

他没再说下去,木兰死寂的倒在地上,也没再追问,这一句话已经诠释了所有。

仇千翼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寂静。

沉默。

火堆里的火势渐渐幽微,噼啪声也渐消渐隐,原本被火光照亮的黑暗一点点笼罩过来,如沼泽污泥漫上心口……

谢无涯立在墙根底下,将方才他二人的谈话听的清清楚楚。

或许是想到往事,此刻他对地上濒死的人有一种感同身受。

天边明明已经开始泛白,黎明就在眼前,可夜幕雄据,怎么也不肯退让分毫。

他从墙外走进来,脚步很轻,却仍踩的地上枯枝作响。

寒凉的风擦着地面吹进来,打个旋儿又从他脚边溜走。

他停住。遍地铺开的血已经流到他脚边,里面夹杂着脱落的长发,血泊里的人像一团腐肉,分辨不出模样,脸上、手上皮肉分离,像肉铺钩子上的猪肉,皮拉的老长,拖落在血洼中。

谢无涯就这样看着,直到血泊里的人抬起眼睛看向他。眼周没有半点皮肤,都是猩红一片。

就这样对视着,谢无涯觉得自己也许该说点什么。

“青玉担心你,所以让我进来看看……”

“谢公子……”所幸,她的喉咙还能出声,只是被极度的疼痛折磨的喑哑。

谢无涯想救她,不仅是因为青玉的请求。可他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三姑娘,五姹散毒性猛烈,我恐怕……”

“楚楚……”两片猩红的嘴唇里发出声音,她根本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活。

谢无涯道:“她在客栈,可是有话要我带给她?”

木兰眼睛里微微有了点异样的神采,谢无涯似乎读懂她的意思:“我没有恶意。”

木兰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这个时候,她已经不知道这世上还能相信谁。

谢无涯看出她的心思,也没勉强,只是静静立在一旁。

沉默半晌,木兰张了张口,可千言万语似乎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艰难的从袖口取出一块辨不出颜色的玉放在面前的血洼里。

“交给她?”谢无涯问。

木兰气息微弱:“这玉……乃我家传……当给你的酬劳。”

“酬劳?”

“不要提我的事……还有,让她……平安回家。”

“你是她什么人?”

“……”再无回应。

血流到他鞋底,人沉默的湮没在血泊中,像水上漂了数月的浮尸。谢无涯将玉捡起来,拿手将血迹抹开,玉上有很古朴的纹饰,玉质看上去却平平无奇。

他看了一眼地上“新的”剥皮尸首,将玉揣进怀里,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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