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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欢宴盛处掩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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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穀村子里那酒当真很烈,安玉淙只喝了两壶,晚上回去就已经宿醉到不省人事。

他足足睡了两天,才从那酒劲儿里缓过来。

后来南穀才告诉他,他喝的酒和村里其他人喝的酒是不一样的。族长是特地开的那一批最好的陈年老酿给他喝的,有的人家甚至把自家的女儿红都挖出来给他了。他们其他人都是喝的最普通的家酿果酒甚至药酒。

不过他倒是信守承诺,帮忙把送的那批好酒搬上来了。

安玉淙醒了以后,脑子倒是没断片,想起来明天是时珣生日,便吩咐砚香说明日给时珣办生日宴,请全采芑殿的人一起吃顿饭,让她去问问时珣今年想要什么礼物。

不过他显然忘了,如今的“全采芑殿”,还多了几个人。

安玉淙那一整日脑子都晕晕沉沉的,砚香通知了所有人回来,告诉他时珣说想要的生辰礼还是想在宴会上亲口告诉他,他也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后来他说是要叫南穀过来议事,但南穀还没来他就已经伏在桌案上睡了过去,砚香敲了敲桌子,叫他半晌也没醒过来,无奈便只能给他披上件衣服,回去转告南穀暂时不用来了。

时珣倒是也来送过一次饭,砚香道神君正在休息,这食盒她先代为保管。时珣皱着眉问为什么这个时辰了他还在睡觉,是不是生病了。砚香却只是苦笑,说这次可是真的喝醉了,睡了好几天啦。

安玉淙一觉睡到傍晚才醒过来。

这个时候他脑子总算是清明了些。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看见书房外边有些光亮,便道:“砚香?你在门口么?进来。”

砚香闻言便推了门,进来了。

安玉淙道:“……我睡了多长时间?”

“这次吗?不久,七八个时辰而已。”

“呼。”安玉淙长舒一口气,“还好,不是第二天晚上。”

“神君是在惦记时公子的生日宴吗?”砚香笑道,“没事,我都安排好啦,还专门去找了几个做饭的厨仙来呢,小白病了,也不能让寿星自己给生日宴做饭啊。”

“我倒是疏忽了这个。”安玉淙道,“多谢了。”

“还有,神君。”砚香从袖中抽出一张叠好的纸,摊开在安玉淙面前,道:“神君,因为今年采芑殿人比较多,所以我央着朱雀将军帮我画了个座次图,你看看这样安排合适么?要是合适的话,姜公子生日的时候也这样办啦。”

安玉淙狐疑地接过去。

其他人的位置倒是和往年一样,但他身边却骤然多了四个人。

本来离他最近的时珣和姜煜两个人都被安排到下边第一排去坐了。

这个时候安玉淙才想起来,他采芑殿是添了几个人的。

他头痛道:“一定要这时候请他们几个人吗?”

“什么啊神君。”砚香道,“这都是你老婆欸,你娶进来以后看都没看一眼呢。”

“……”

安玉淙好像叹了口气,道:“这是他的生日啊。”

他声音太小了,砚香没听清,便道:“什么?”

安玉淙却又是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才将那张纸交还砚香,道:“罢了,就这么办吧。”

砚香莫名其妙,但见安玉淙一幅缄口不言的模样,也知道再问无用,便拿着纸出了书房。

安玉淙这个时候绘了张传音符给南穀。

那蓝光一亮起来,南穀开头便问道:“不是吧?你这个点儿醒?你怎么不干脆睡一天呢?”

“少废话。”安玉淙道,“有事跟你说,滚过来。”

“得嘞。”

南穀挂了传音,不到一刻钟时间就到了。

他到了门口,先嘟囔了一句“你这门还没换呢”?才合了门进来。

“等有空就换。”安玉淙垂眸道,“找你来也不是让你修门的。”

“你让我修专业也不对口啊。”南穀道,“怎么,还是峚山的事?”

“一半一半吧。”安玉淙道,“峚山那边,明天办完阿珣的生日宴就开始准备结界,约莫弄个两三天就好了。”

“后天就开始吗?”南穀道,“雷劫是这个月下旬了……不用这么着急吧?你手头不是还攒了好多公文没处理吗?”

“这是你的事,你怎么还不着急了。”安玉淙叹道,“我也就是有点杞人忧天,担心这个雷劫随时会提前……总之,早一点是一点吧。”

“好。”南穀道,“你刚刚说一半一半,那另一半是什么?”

“这个事,我也是刚想到。”安玉淙道,“即使峚山这个雷劫过去了,狐族全都平安无事,我也希望你能下凡一段时间。”

南穀愕然道:“啊?”

“是这样。”安玉淙道,“这段时间,释玺动作太明显了,我真的不相信他只是没有目的地在找我茬。他先是想搞死朱雀,未果后盯上了你。我本来也只是认为他单纯就是换个目标的。但是我刚刚听砚香说起殿里新来的那几个人,忽然就觉得他搞你不是没目的地乱报复。”

南穀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他让八表借鹄乌的情报往你殿里塞人,你之前汛期都是靠我的药过去的,如果我没有灵力了,被杀或者自杀也很容易甚至说得过去……?那样的话你暂时缺了药,加上殿里本来就有人,还有八表安排的人……?”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安玉淙道,“你知道,我这个人就是容易想太多。……总之未雨绸缪,我想过一段时间后将你暂时派下凡,做采芑殿日后的后备工作。”

“日后?什么日后?”

“……这个还说不准。”安玉淙道,“但是我觉得,也就在这一两年内了。”

他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这句话砸在地上的力道却很重。

南穀在这时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了前几日的花神献瑞,那时东廷南廷齐聚一堂,整个天界都热闹哄哄地去看女相的安玉淙演花神献瑞。

那时候谁和谁都没有敌意,簇拥在一起喝酒赏花的时候也不分东廷和南廷,清脆又细软的曲子好像还在耳边回荡。

可这个时候,那花丛正中维系着所有人和平与欢乐的人,忽然就以极隐晦的话告诉他。

也许要打仗了。

南穀其实也知道东南迟早一战,因为安子宋和安玉淙,就是对方头顶上悬挂的一把最锋利的宝剑。

而他们这种人,也最不喜欢时间长久的、仿佛在一刀刀凌迟的威胁。

他心情有些沉重,但还是迟疑道:“……这么快吗?”

“嗯。”安玉淙道,“我现在年纪尚小,神力并没有他那么稳固,所以要剿灭的话,越早,对他自然就越好。”

“……好。”南穀勉强笑道,“那就这样吧。”

“嗯。”安玉淙道,“我就是先通知你一声,具体的事项等峚山雷劫完了再详谈。”

天色黑透了,书房窗外传来低低的虫鸣。

南穀推开门,看到门外一棵老树垂着脑袋,满头绿叶在夜晚里一声不吭。

夜里除了虫鸣声什么都没有,风静极了,穿过树叶甚至都扫不起那沙沙的声响。

他盯着那树看了半晌,才慢慢地走回去了。

第二日。

安玉淙睡了好几日,那天晚上又好好睡了一觉,这天起来简直是神清气爽,气色都好极了。

他穿了身月白色的卷云纹长袍,头发只是用一根玉簪松松地绾着。这样半散不散的头发有时候让他感觉挺自在,但他的发丝很容易就会垂落下来,从他的额头滑向他的脸颊和颈肩。

他这几天忙上忙下风餐露宿的,不知道喝了几顿西北风,后来又赶上个宴席好好喝了一顿睡死了三天。这一趟下来,攒了山一样高的公文,好几排红色本本从地板直垒到天花板,远远看去好像要把人压死,恐怖极了。

可是翻开以后,里面又都是些鸡零狗碎的东西,不是甲今天砸了乙的房顶乙打不过来安玉淙这里哭诉神君你要给我做主啊,就是张三今天抢了李四的魔兽战利品,李四冷静上书要求安玉淙立规矩扼杀这种小人行径。

毕竟安玉淙也就管管仙君,至于下属的鬼界和凡间,那些更细的事自然有相应的仙君去管。

但是也有够烦人的了。

安玉淙差点往上边写我又不是你妈这种事情你不会自己解决吗就这还飞升成仙君了?谁点的你啊?我点的当我眼瞎,北昆点的就骂北昆眼瞎让你上来受苦了。

如果安玉淙提个议案,说以后这种批公文的活都交给长老阁,恐怕释玺都得专门过来鼓个掌。

他一起来便去书房,熬了一整天,在时珣的生日宴之前总算是将这几天攒的公文批复完了。

他本来大好的气色都被这一堆公文折磨得面无人色。

他草草地洗了把脸,把松掉的头发又重新绾了一遍,就溜达着去采芑殿正殿了。

他这正殿一年也就开个两三次,时珣生日的时候、姜煜生日的时候和过年的时候。他自己从来不过生日,虽然姜煜时珣每年都很孝顺地给他送礼物,但他倒是从来没有为此办过什么宴会,顶多高兴了去后山逮只兔子啊小羊啊烤了就酒喝。

还烤不好吃。

他还没进正殿大门,就已经能听见里边的谈笑声了。

殿中灯火通明,自殿门到他明间上的金椅宝座中央密密地摆了好几排桌子,现在大多已经坐满了人。

安玉淙被那金黄色调的明亮晃了下眼。

他提着衣襟下摆跨过那门槛迈入殿中的时候,殿中静了须臾,接着便是一片此起彼伏的“神君好”,和嘻嘻哈哈的笑声。

安玉淙当然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他那座位旁边已经设了四个小席,四个新老婆一人一个,每个人都是一袭华服各有各的娇俏俊美。

嗯,远看过去倒是很养眼。

屈居下边第一排的姜煜一看见他,满脸都是和刚入门的时候笑的那几个人一样的幸灾乐祸,可他偏偏又不打招呼,坐在那里捧着个空酒杯就想看他师尊坐在美人中间吃瘪的样子。

今日的寿星时珣坐在他师兄旁边,这样一比显得倒是很安静,他见安玉淙走过来,还冲他打了声招呼。

安玉淙微微一笑表示应了,然后便拾阶而上,穿过那片花团锦簇,坐到了自己那个又大又空的宝座上。

他头顶是极大的一处藻井,上边盘踞着金黄又绚丽的凤凰,昂首高飞的仙鹤飞在旋转的云山之巅,祥云缭绕,一株寒松穿透山石托起初升的朝阳。

反正自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是漂亮极了。

他这个时候脸上还挂着笑,别说敷衍不敷衍,反正他坐下了看见满桌的菜和好酒,心情还是不错的。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他旁边四个人,信香都放得太浓了。

这几个人信香契合度同他最起码都是八成以上,如今这花枝乱颤的味道纠葛在一起,搅得他头晕耳热,面皮都红了。

可是有些奇怪,他闻到的这些信香,哪个都没有时珣那种魂牵梦萦一般的感觉。虽然说这几个人和他的信香契合程度都没有他和时珣高,但是也只差了一点,不是吗?

甚至于,这些味道闻久了,他还觉得有点烦人有点讨厌。

安玉淙揉了揉脑袋,感觉到下边的人渐次都安静下来了,一束束目光直冲着他,满脸都是新奇和不可思议,俨然都是一幅来看热闹的混账样子。

安玉淙道:“今天是我徒弟过生日才请你们吃饭,你们爱吃吃,不爱吃就滚。”

那些目光顿时就刷刷地收回去了,只有朱雀不满道:“怎么了?管天管地还管人看热闹了?”

底下立马一片压着声音顶风作案的嘘声。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管你看热闹?”安玉淙哼道,“对号入座。”

说完,他又看向时珣,道:“阿珣,今日你成年了,想要什么礼物?”

时珣看着他,目光复杂极了,反正是半晌也没有说话,最后才道:“这个留着最后说吧,师尊先吃饭。”

他今日去给安玉淙送饭,连他人都没看见,只看见一座公文山里边不停地有红本本丢出来,伴随着的还有安玉淙的咒骂声。

他送过去的早饭和中饭,安玉淙动都没动。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来送过饭。

“好罢。”安玉淙道,“我确实也饿了。”

接着他给自己斟了杯酒,对着时珣道:“生辰快乐啊。”

下边的仙君也跟着端起了酒杯,都道:“时公子生辰快乐!”

一片稀里哗啦的,乱极了也热闹极了。

这时候,他宝座左边一个席位上,站起来一个姑娘。她肤色很白,满头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梳了起来,金钗步摇插了满头,华丽又不流于庸俗。她飘逸的云鬓中一缕乱发划开了那一抹极动人的明眸皓齿。

她对着安玉淙笑,提起烟紫色的裙角,轻飘飘地到了他身边。

安玉淙认出来了,那是宋羟递过的名册上,那个叫安秋的姑娘。

她看起来倒是比名册那画像上好看很多,只不过安玉淙还是总觉得她有一点诡异的眼熟。

而这种眼熟,让他非常非常不舒服。

安秋身上散发着梨花味的信香,轻柔又迷醉。

“神君,怎么也没人给你斟酒?”

安玉淙道:“这种小事,倒也无需找人代劳。”

安秋走到他身边,纤长如春笋般的嫩手端起安玉淙的酒壶,为他空了的酒杯又满上。

“怎么会。”她道,“我帮您斟上了,您还省个功夫去聊天吃菜。”

似乎是看见有人动作了,下边一个男人也坐不住了。

他侧扎着一头黑发,左边编着细细的麻花辫连着梳进辫子里。

他穿着一身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皮衣,袖口翻着类似豹纹的图腾纹样。那衣服的衣襟大敞着,他胸膛紧实的蜜色肌肉和黑色的纹身半掩着露出来,那种野性和乾元信香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走过来,也不敬酒,也不学着安秋斟酒,直接对安玉淙道:“神君,初次见面,我是当今魔族少子,漠禁月。”

“哦。”安玉淙应了一声,极力按捺下因为高契合度乾元扎堆给他带来的那种诡异的晕眩,他喝了口冷酒,道:“你既是魔族少子,怎么又答应了长老阁应召,来我采芑殿呢?”

“自然是因为仰慕神君。”漠禁月笑道,“神君风采,上天入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我见到神君,便知道这万里的跋涉没有白费功夫。”

采芑殿底下说话的也不说话了,喝酒的也不喝酒了。

所有人假装着吃菜,眼神疯狂往上面瞟,砚香左右看了看,觉得就不该给他们张罗那么多好菜。

除了寿星和安玉淙,其他人一人有一碟瓜子磕他们就能感恩戴德。

甚至下边已经有人偷偷开了注打赌今天谁能抱得美人(安玉淙)归。

安秋这时候却也道:“我之前见过神君呢,不知道神君还记得我吗?”

安玉淙蹙眉道:“有吗?”

“那是九年前的事情啦。”安秋声音柔柔的,听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神君二十岁及冠成人的时候,下过一次凡的,您还记得吗?那个时候我是凡人,远远撞见您了。”

“那我自然是不记得了。”安玉淙略带歉意地笑笑,“毕竟我那时候也是出去玩的。”

神君及冠,按例都是要去凡间走一圈的,为的是让凡人好为神君立像建庙。安玉淙那次只觉得那么大摇大摆地在凡间走一圈未免也太社死,就只是谨慎地随便挑了几个地方探了个头漏了个面意思了一下。

“您那个时候金冠白衣的,御剑直落凡间,真的是漂亮极啦。”安秋道,“我那个时候都没反应过来您就是润荒神君,后来见了神像才知道。我为了再见神君去了山里修行,也算是运气好,今年终于飞升了,正好又赶上长老阁应召,就兴冲冲地过来了。”

“你是为了见我去修行的?”安玉淙对这桩事倒是有些不知所措,道,“啊,那真是……”

“是夙愿得偿。”安秋眼睛笑成了一道弧,脸颊烧起红云,她用长袖掩住了正笑的嘴唇,也掩住了羞怯。

这个时候她的信香也因为情绪的波动而浓烈起来。

安玉淙又开始头晕,他感觉面颊耳垂连着脖颈都烧得发烫起来。

“确实难得。”他垂眸道,“你们都且先下去吃菜吧,待到宴席散了,我自去东院看你们。”

下边吃菜的差点就把筷子掰了。

两人看到安玉淙面颊上腾起的潮红,便也知道这个时候再逼他反倒有些强人所难。更何况安玉淙已经说了这话,便也点到即止,回席上去了。

下边一轮轮瞪得滚圆的眼睛在两人坐回去的同时也收敛了回去。

但整个大殿里都是一片及其诡异的寂静。

如果他们现在能说话,那必然满屋子都是“什么????神君他居然真的要去睡乾元????铁树开花啊万年一回啊?????他有雨露期啊他是真的乾泽啊????假的吧假的吧假的吧?????”或者是“神君莫不是要破处????太带劲了吧有没有人写话本子我现在就要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安玉淙目光毒蛇一样地在席间逡巡了一圈,下边顿时一片欲盖弥彰的觥筹交错把酒言欢,虽然有人已经慌到把老李叫成了老刘,把奎木狼叫成了毕月乌,但是远远看去,居然也是一派难得的和谐。

他真的好想宰了这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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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淙北极圈:太太们!做饭啦!!!

南廷众人:嗷嗷待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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