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江山沉璧 > 第4章 重生

第4章 重生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沉璧醒来的时候,明媚灿烂的阳光堆满了整个屋子,连床帐上都晃着日头的影子。

她有些迷茫,依稀记得昏倒前,自己还在军里的营帐里。

她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床帐和床榻,以及外面熟悉的摆设布局,半晌才回过神——

这里是云州,大都督府主院的主屋。

原先季尧一直没有与她同住,所以主屋里的摆设,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

隐约感觉胸口还有些刺痛,沉璧缓缓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来人脚步很轻,进屋绕过屏风,探了个脑袋进来。

“殿下!您总算是醒了,真要急死奴婢了!”

这人名唤融冰,是沉璧从东楚带过来的陪嫁丫鬟,跟了她许多年,深得她信任。

融冰风风火火跑出门,没一会儿,院里的丫鬟们端着水盆手帕走进来,伺候沉璧洗漱。

沉璧没说话,示意融冰扶自己起来。

融冰还没来得及动作,旁边的小丫鬟已经先一步扶住了沉璧。

“奴婢扶着您,您慢着些。”

小丫鬟就站在榻边,沉璧在看清对方容貌的瞬间,顿时一愣。

这也是她的陪嫁丫鬟,名唤释雪。

死于一月前。

是季尧下令处死的。

她的房里搜出不少和东楚往来的信件,其中几封没来得及送出去的,还清楚地写着北境发兵的时间和人数。

后脊爬上一股寒意,她的手脚都不自觉地有些发抖。

窗外的阳光洒满房间,沉璧努力稳住心神,看见释雪身后有一个明晃晃的影子时,才渐渐定下了心。

不是鬼,难道是在做梦?

她掐了下自己的胳膊,有点疼。

也不是梦,那到底怎么回事?

“你是谁?”

融冰看着沉璧伸出手,指向了身边愣住的释雪。

“这、这是释雪啊,殿下您不认得她了?”

沉璧看向满脸震惊的融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如今是哪一年?哪一月?”

融冰和释雪对视了一眼,二人脸上写满了疑惑。

“回殿下,如今是明平二十五年,九月。”

沉璧不可思议地看着二人。

明平二十五年,是她嫁给季尧的第三年。

九月,刚好是季尧从边境回来的那一月。

这么说来,自己是回到了过去?

沉璧坐回床榻上,缓了许久,直到融冰蹲下来轻声唤她,她才回过神。

“殿下,您还觉得胸口疼吗?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奴婢请大夫过来看看,好不好?”

沉璧没说话,默默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推开了窗户。

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沉璧伸手挡了一下。

指缝间的阳光渗出来,像是金色的光芒闪耀着,照在她身上时,是暖的。

以往她闲来无事时,也看过一些古书,上面有过记载一些奇谈怪论,说是将死之人,若是有极强的执念,或许可以倒转时空。

外面和煦的风吹拂过,沉璧看着院中十分熟悉的一草一木,心里忽然涌上一丝希望。

如果真的回到了过去,那么,是不是季尧也……

“大都督,如今在哪里?”

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窗柩,沉璧听见融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殿下昨日不是才问过吗?昨日府里收到来信,说大都督刚在顺武府巡查完,已经在回程路上了。”

心口猛地一紧,沉璧转头看向融冰,又确认了一遍。

“你说,他如今在哪里?”

融冰觉得今日的沉璧怪怪的,明明之前都很少提大都督,怎么今天连着问了几遍,还不肯放心。

“奴婢也不知道大都督具体的行踪,但肯定是快回府了,您就别担心了……”

沉璧看向院中碧绿的海棠树,心中的震惊久久没有平息。

她从来没想到,这辈子有朝一日,竟然还能听人提起他的消息。

当初他战死,北境遭难,她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

她怕见到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向他交代这一切。

可是如今,像是弄丢了很宝贵的东西,就要失而复得,心里说不出来的期待,却又惶恐不安。

她怕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场梦。

等梦醒了,她还是会回到那个冰冷的冬天,继续在痛苦徘徊中挣扎。

沉璧没再说话,她坐在床榻边,看着下人潮水般涌进来,又再次纷纷退去。

府里管事的姜妈妈得知她醒来,特意又请来了军队里的老军医给她号脉。

沉璧是认识这位老军医的。

上一世,老军医跟着季尧南征北战,忠心耿耿,后来季尧战死,沉璧来到军营后,身体每况愈下,那时候他也给沉璧看过病。

只可惜,如同上一世一样,老军医拧着眉头号脉许久,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沉璧明白,老军医擅长外伤,此等怪疾,连东楚的太医都治不了,他看不出来也很正常。

最后,老军医给她开了一个药方,让她好好休息,切记忧思忧虑,务必要按时喝药。

姜妈妈在一旁听着,老军医离开之后,她摒退了下人,单独和沉璧低语了几句,无非是劝沉璧开看些。

“夫人,大都督这几年一直在边境,如今突然回到府里,您一时不习惯也是有的,而且大都督也体贴您,说了一切照旧,您大可不必如此烦忧呀!”

姜妈妈是真的关心她,见沉璧脸色苍白,是真的担心她忧思忧虑,把身子愁坏了。

“我们大都督虽然不是爱说笑的主,但为人正直宽厚,奴婢陪着大都督十几年了,再清楚不过大都督的脾性,向来都是外冷内热的。”

姜妈妈说着,放低了声音:“您看这么多年,大都督身边除了您,再没有旁的女人,您就应该知道大都督的心思。现下您一直有意躲着大都督,大都督不高兴也是正常,毕竟还是夫妻,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道,夫人您是明白人,自然懂得其中道理。”

沉璧听完,没有急着开口。

她朝姜妈妈笑了。

因为上辈子,她也听姜妈妈讲过这番话。

姜妈妈自从建府起就一直跟在季尧身边,季尧父母离世得早,府里又没有女主人,所有的大小琐事都是姜妈妈在打理。

她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季尧的衣食住行,季尧也十分敬重姜妈妈,几乎将她视作半个长辈。

如今沉璧到了云州,姜妈妈又悉心照顾着她,将他们夫妻二人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未尝不着急。

只可惜,这番苦口婆心的话,上一世的她根本听不进去,更不明白姜妈妈的苦心。

重来一次,这些从未在意过的事,一时竟然显得格外珍贵。

沉璧笑着拉过姜妈妈的手,温声说道:“道理我明白,妈妈您放心吧。”

“等大都督回来,我会好好待他的。”

毕竟,以那个男人的脾气,就算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不是她,他应该也能相敬如宾、好好待那个人吧。

连她这种身份的人,他都能一再容忍,甚至悉心呵护,还有什么是不能的呢?

转眼间,窗外月色渐沉。

沉璧盯着桌上漆黑的药碗,看着热气蒸腾,最后逐渐消散,始终没伸手碰一下。

这药,她上辈子喝了许多,苦得很,也没见一点好转。

她起身打开窗户,将药撒了出去。

外面月色朦胧,万籁俱寂。

院中海棠树被风拂过,发出沙沙的响声。

沉璧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心中默默祈祷。

重来一次,她甘愿用自己的性命,来换身边的人平安顺遂,不叫他们重蹈覆辙。

特别是他。

她的季尧。

被留在那么寒冷的冬天,该有多孤独啊。

她不想再看见他浑身是血,无声无息地躺在棺椁里,苍白的脸再无半分血色。

再听不见他唤自己一声“沉璧”。

她不想再让他重蹈覆辙。

她绝不会再允许……

“沉璧。”

恍惚间,熟悉的声音随风飘进耳中,似呢喃似呼唤,她睁开眼,瞳孔猛地一缩。

夜风萧瑟,如梦似幻,院中海棠树随风飘流,初秋的枯叶纷纷飞落,轻巧地划过她的视线。

海棠树下,颀长的身影负手而立,正无声地注视着她。

漆黑的眼中无波无澜,瞧不出任何情绪。

呼吸几乎滞住了,沉璧攥紧双手,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轻透又柔和,此时却有些颤抖。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惊讶,眼神瞬间明亮了几分。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朝沉璧走过来。

夜风寒凉,季尧站在窗外的廊下,他看了眼地上的药渍,伸手拿起桌上的空药碗,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怎么不吃药?”

他们一个站在窗里,一个站在窗外,中间却像隔了万水千山。

沉璧强忍着眼眶的发酸,故作轻松地说:“老军医说我没什么事,这药太苦了,不喝也罢。”

她盯着季尧的脸,熟悉的眉眼间和往日一般淡漠清冷。

“你不是过几日才能回来吗?怎么今晚就到了?”

季尧看着手里的药碗,半晌重新放下。

“路上得到消息,说你病了。”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落在了那双明亮的眼眸里。

男人的薄唇一开一合,嗓音如沁入冰水般清亮。

“一会儿姜妈妈会重新送药过来,亲自看着你喝。”

说完,季尧没再理睬愣在原地的沉璧,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沉璧半晌才回过神,她看着被放回原处的药碗,忽然间笑了出来。

这男人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讲理,总喜欢把军营里那套用在她身上,天天像给她下达命令似的。

果然,他还是那个季尧,一点没变。

院子门口,几个黑衣侍卫守在外面,腰间挎着刀,站得整整齐齐。

宗桓在院外踱着步,看见季尧走出来,连忙上前迎了过去。

“大都督……”

“事情都办好了?”

宗桓点头,将手里的画轴递给季尧。

“如您所说,在黔州找到了这个。”

季尧接过来,缓缓打开了画卷。

略微发黄的纸张上,跃然出现了一个巧笑倩兮的少女。

少女手指捻着朵梅花,玫红的锦缎小袄上缝制了一圈雪白的绒毛,头上银饰繁杂,额间坠着一枚宝石,却抵不过杏眼中夺目的光彩。

季尧盯着手里的画卷,看了好久,才仔细地收起来。

宗桓一直好奇画上到底是什么,能让他们大都督费了这么大力气寻找。

但是,他不好意思开口问,也没胆子看,只能默默忍着。

突然,画卷被递到了面前,宗桓愣怔地抬起头:“大都督?”

“拿去军营,放我军帐里。”

季尧似乎看透了他心里所想,浇灭了他最后一点希望:“不许偷看。”

“……是,属下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宗桓:不让看就不看?我偏要看!

沉璧:……你会后悔的。

季尧:(伸手指着宗桓,让小兵拖走,用军棍打屁屁)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