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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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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着黛敏回到三人暂居的院子,刚好颜幻和孙九娘也醒了,四个姑娘也无论身份年纪,热热闹闹很快便聊开,盛时行此次返京时间充裕,萧氏夫人给打点了一大堆女儿家用的东西带来,这次知道能见到大娘子,便着意选了不少花样新鲜,雍州少见的小玩意儿送给她,哄得她开心得团团转:

“对,就是这个味道!”小丫头含着盛时行给的缠糖瞪大了本就明亮的一双水杏眼,小猫儿一样惹人爱怜,砸了砸舌头道:

“前次在府里我看三哥就拿着这么一块,可他也不吃,就对着太阳看,我以前还没见过这么晶莹剔透的糖,还以为是什么漂亮石头,找他讨了半日他才给我一块,哼,小气。”她晃了晃手里小瓷盒:“可是姐姐你给了我这么多,我要拿去气气三哥!”

盛时行赶快笑着拦住她,拢到身边坐着:“你快别去,不至于的,想来他是怕你吃多了牙痛,才只给你一块,我给你的这些也不许一忽儿就都吃了!”

刘黛敏笑眯眯地点头:“是这个理儿,那你们都是疼我的。”

“那是自然,黛敏那么好,我们肯定都疼你。”颜幻听了也抬手揉了揉小丫头的丫髻,盛时行笑着一抬头,无意中对上孙九娘若有所思的目光,琢磨着她自幼成了孤儿,会不会因为黛敏的娇憨而勾起了伤心事,正想着怎么扯开话题,黛敏突然跳下床,捧着盒子到了九娘眼前:“九姐姐也吃一块。”

九娘一下子就笑开了。

正说笑间,门口阳光忽然被挡住,大家抬头一看,正是刘崓倚着门框笑对着房内:“我说你怎么也不着急去找我,原来是缠住了三个姐姐。”

刘黛敏虽然已经盛时行叮嘱过,但看到自家三哥眼睛上蒙着布条还是吓了一大跳,跑过去一把抱住他:“哥,你眼睛疼不疼,盛姐姐告诉我你的眼睛没有大碍,你们没骗我吧……”她蹦跶着想去揭刘崓脸上的布条,盛时行还有点担心,不过她很快就不担心了——她够不着。

刘崓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笑着蹲下拢住小丫头:“真没事儿,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不过你可不能碰,见了光就好得慢了。”

“行,那我乖乖不碰,可你每天在屋子里待着多闷啊,我带你出去溜溜吧……”小丫头体贴地牵起自家兄长的手,还没忘对着屋里招了招:“三位姐姐,我先牵我家三郎出去溜一圈,稍后再来找你们玩。”

童言稚语让屋内三人都忍俊不禁,赶快应了,看黛敏“牵”着自家兄长小心翼翼地往回廊里走,刘崓转头也招了招手:“曲水宴已经摆上了,你们收拾好就去后园吧。”

三人赶快谢过他,约好一会儿见。

盛时行转过头,看颜幻揉了揉脸:“这丫头太可爱了,我脸都笑酸了。”

孙九娘却是看着兄妹二人离开的背影,笑得有些苦涩:“他们兄妹关系真好……”

盛时行心中一叹,明白刘家的天伦之乐,还是触到了九娘的伤心处,但这种事情挑破反而更难过,她想了想便招呼她们赶快换衣服,叫上梁荣,往后园看看传说中文人雅士最喜欢的曲水宴。

虽然说是新奇,但盛时行在京师已经参加过许多次这样的宴席了,实话说,每次下来都很累,若是同僚间的聚会,往往要以曲水停觞为契机考校人诗词歌赋,一顿饭吃得断断续续的,若是参加亲眷间的应酬,则要盯着长辈亲眷们异样的目光和不断催问婚事的“好心”。

这些让她对这种宴席方式都有点恐惧了,以至于听刘崓提起,都习惯性地浑身寒毛叫嚣着抗拒。

但不得不说,跟爽快人吃饭,就算是曲水宴也痛快,这也是她吃的最奇妙的一次曲水宴——绕着石桌流动的盘子里,没有酒,只有菜。

在座这些人里,只有盛时行和颜幻是知道这宴席规矩的,看到这场面难免对了个眼神,又心照不宣地装没看懂:原来刘家请客吃饭,就是吃饭。

没了那些虚头巴脑的应酬,一顿饭就吃的挺快,桌上没有什么名贵的珍馐,但水陆时鲜俱全,烹饪精细,滋味也很足,不多时众人酒足饭饱,就分散在一旁的石桌周围饮茶观花。

此处虽是花园,却有许多兵刃,箭垛之物,梁荣习武多年,一时兴起便与刘冲比了几番弓箭,互有胜负,刘冲惊喜道:

“我这箭术在我们中军营里也算是排得上号的了,今日可真遇到了对手,梁参军好箭法!”

梁荣却是自谦一笑:“那怎么一样,你那是上阵杀敌练出的本事,我是下林子射野猪兔子。”

大家闻言均是莞尔,刘崓却侧过头笑了笑:“但野猪善走凶猛,野兔善跃体小,梁公子说的这两物,可比敌军更难射杀。”

梁荣“嗐”了一声,撂下弓箭:“之前帮忙运送粮草,也没少跟军中兄弟们切磋,我这点斤两还是知道的,就可惜刘都统你眼睛不方便,不然还想向你讨教一二。”

刘崓闻言微微一笑:“没什么不方便的。”说着便起身,盛时行以为他要解开蒙眼的布条,有些着急,轻轻拉了拉他袖子,刘崓却低头说了句:“无妨。”接着便慢慢走到开阔之处,抬手拉了个简单的架势:“请。”

盛时行这才知道,他居然是要蒙着眼跟梁荣切磋。

梁荣愣了愣,哈哈一笑,走到刘崓面前,也摸出一条汗巾将眼睛蒙上:“难得刘都统成全,我也蒙上眼睛,公平合理。”

盛时行跟颜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不可思议——并不是认为他们二人这么切磋不可思议,是对男人莫名其妙的好胜心表示无法理解。

不过无法理解归无法理解,二人动起手来还是虎虎生风,若非亲眼看到他们把眼睛蒙得严严实实,盛时行真的没法想象这是俩完全看不见的人,不过拍案叫绝也好,担惊受怕也罢,她也只是个外行看热闹,不过对于内行来说,就不然了。

孙九娘从盛时行二人背后慢慢凑过去,压低声音笑道:“高手就是高手,他俩还挺有分寸。”

“怎么说?”盛时行十分好奇。

“他们都知道对方看不见,又怕下手没轻没重伤了和气,故而都没用什么杀招,下手的目标都是对方的手臂……”

孙九娘这么一说,盛时行就懂了:“也就是说,谁按住了谁的手,就赢了?”

她话音未落,就见刘崓搭上了梁荣的手臂,发力将他震得微微一晃,顺势攀上扣住了他右手手腕,梁荣本能地挥动左手出拳,刘崓也抬手欲挡,他的拳峰却停在了刚起势的样子,爽然一笑道:“刘都统好身手,梁某输了!”

刘崓也一笑赶快放开他的手:“侥幸,承让了。”

他这一认输,在座几人都有点意外,不过此处武功最高的俩人都没说什么,大家也就没多嘴,此时一直在旁边吃糕点看热闹的刘黛敏坐不住了,拉着“三个姐姐”要去摘花插瓶,盛时行三人只能嘻嘻哈哈地跟着她走了,不多时刘崓怕梁荣待着无聊,便建议让刘冲陪他往后山打猎游玩,梁荣本就喜好围猎之事,自是欣然应允,二人走后,偌大的后园渐渐安静下来,只有远处刘黛敏笑闹的声音不时随风传来。

刘崓抬起头,感受着秋日阳光透过密实的锦缎照在眼睛上,难免感慨命运奇妙,他早已认命放弃的事情,如今却迎来了转机——或者该说,是老天恩赐,让他遇到了盛嗣音。

随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和一声很刻意的咳嗽,令刘崓挑起唇角:“怎么了?”

“省的你又说我像草原上埋伏的野狼。”

“怎么会,你要是像,也是像野兔子。”

盛时行闻言一笑,坐在他身边:“因为我乖巧伶俐是吗?”

“因为你毫无杀伤力。”

“……多大仇。”盛时行趁着他“看不见”狠狠地瞪过去,刘崓却像是毫无自觉地又加了一句:

“还很能跑。”

“……”盛时行竟觉得他说的有点贴切了,气哼哼地开口:“亏我还怕你自己待着无聊,过来陪你。”

“那多谢你。”刘崓的坦诚反倒让盛时行没辙,突然想起刚刚他与梁荣的切磋,试探开口:“话说回来我是毫无杀伤力,梁参军呢?都说他是定县武功第一,你也觉得如此吗?”

“差不多。”刘崓点了点头:“他的功夫攻守兼备,而且能看出是经过名师指点的,运用娴熟,能随机应变,别说做州府参军,就是阿冲萧鸣他们,若是只比拼招数,切磋一二,怕是都要落下风。”

“这么厉害吗?”盛时行心中赞叹,但也敏锐抓住了他话中深意:“只是比拼招数,也就是说,还有别的因素……是萧将军他们力气比较大?”

刘崓摇了摇头,似乎不想说得很明白,沉了沉还是低声道:“梁参军很有力气,但他出手是为了捕贼,我们这种人出手是为了杀敌,分寸不同。”

盛时行明白了,也不想让话题太过沉重,忽想起自己是来送吃食的,赶快撂下那个油纸包:“才想到,我是帮大娘子来给你送吃的。”

刘崓闻到了桂花的清芬,便抬手去桌上摸,盛时行心一紧,莫名非常不想看到他这样,便拉着他腕子放到纸包上:

“说是国公夫人给你们做的桂花糕,大娘子都没舍得吃,一路揣过来,结果刚刚给忘了。”

刘崓还沉浸在她方才不经意的亲近中,想了想才“哦”了一声:“是我母亲最拿手的糕点,但是甜的,你或许会喜欢。”他慢慢打开纸包,示意盛时行尝尝,盛时行却是一笑:“给大娘子留着吧,我能看出她一直都惦记着这包点心,可仍然强忍着先给你吃,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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