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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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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雁平丘会卜卦,给日后的自己掐个指头,转个龟壳什么的,他一定会跪下来感谢今日看似鲁莽的周不辞。

可眼下他还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想把周不辞抓过来好好问问他到底在想什么,跟吃错药上火似的,千里迢迢从都城赶回来跟几个步光约架。

雁平丘:“你那个毒是自我解完了是吗?”

周不辞:“没有啊。”

雁平丘:“咱们跟去把他们住处围了岂不利索?”

周不辞:“不可!”

雁平丘:“为何不可?”

周不辞:“若是走漏了风声,他们提前把地库的金子都转移了怎么办?”

雁平丘:“……?”

周不辞老谋深算地比划道:“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那里头的金子全是咱们的!”

望着雁平丘逐渐稀薄的表情,周不辞赶紧又补了一句:“带回去给弟兄们发粮饷!”

雁平丘沉默半晌,心说这小畜生看着挺精神的,怎么突然还干起土匪的勾当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说实话。”

周不辞眼神闪躲,见实在避不开,索性一撇嘴,说:“想把那些劳力救出来。”

雁平丘一顿,追问道:“那又为何不让我一同去?”

周不辞破罐子破摔,说:“反正就我这一个靶子,他本就要杀我,让他以为全是我一人做的,日后也只追着我杀,不想把你牵连进去。你都受伤了……”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雁平丘扯起嘴角,抬手捏起周不辞的脸蛋,笑道:“嚯,军师大人这会儿知道疼人了。刚踹那一脚不是挺虎狼的吗!”

周不辞垂着头,躲开雁平丘的手,耳根子红红的,小声嘀咕:“别……别提了行吗……”

雁平丘胡乱点点头,只当是应承下来。他当然不放心周不辞单枪匹马去干架,嘴上应着是一回事,硬跟在后头周不辞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于是翌日一早,周不辞一步三回头,眼看着雁平丘跟送儿子上战场的老父亲似的,满眼慈爱大大咧咧地缀在后头,一口牙都快咬碎了,这人是真的不能处。

雁平丘甚至还想出个馊主意,让狗儿去假扮那个求救的鱼肠,把人引出来。

狗儿提着刀,两股战战地跑向周不辞。他今日好歹换了身干净衣裳,心里把雁平丘都骂透了。一会儿让他穿着新裤子跳屎坑,一会儿让他追杀沉砚,他真是弄不明白,这个天降的大人到底以为他有几条命,万一周不辞抬手错杀了他,以后还怎么当小旗,用牌位当么。

周不辞一边假装追着狗儿,一边抬起一只手扶着之前受过伤的肩,假装力有不殆的样子。他追得浮皮潦草,狗儿却是逃得情真意切,有好几次,他回头用余光扫到沉砚提着刀冲着他的方向跑过来,都心惊肉跳得两脚不听使唤。

追了有半柱香,也不知是他们跑得实在远了,还是雁平丘藏得实在隐蔽,有两个黑衣人蓦地从天而降,拦住了周不辞的去路。

“出来了!”周不辞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尽力绷着,他勾起嘴角,摆出个森冷阴暗的表情,压着声音道:“呵,还找了帮手。你们不在惠都老实呆着,来这里寻死。”

来人正是胡坛口中的步光,两人围着周不辞,还有一人立在不远处的树梢上。

步光见到沉砚,按理说是要跪着回话的。可沉砚叛出的消息在掀云阁已经不是秘密,三人仗着人多势众,也并未十分害怕。其中一人举起弯刀,伸到周不辞面前,开口道:“多说无益,今日我等前来清理门户,这沉砚,你做到头了。”

对于最后这句话,周不辞颇为认同,他点点头,说:“你说得对,沉砚,到我为止!”

“止”字还未落地,只见周不辞一个矮身,猝不及防地顺着黑衣人举起弯刀的胳膊下穿过,绕到两人身后,速度快得甚至来不及眨眼。两人心下大骇,急忙回身格挡,一人攻向周不辞的面门,而另一人攻向下盘。

其实掀云阁的杀手之间,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除了沉砚只有一人之外,其余的若是同时遇到敌人,双方交起手来招式都是配合无间。一是他们之间能力相差无几,没有什么拖后腿掉链子的问题,二则是因为他们能力不如沉砚,单打独斗许是会落了下风,任务完不成回去是要掉脑袋的。

只见两个步光挥着弯刀,在周不辞身侧形成了一股罡猛的风刃,连带周不辞的衣摆,都被这尽是刀锋的气流划掉了一个角。

原本游刃有余的周不辞看到这个情景,立时不再留手。他本想将人都制服,给雁平丘抓几个活口回去,将地库的缘由问个明白。眼下新衣裳让这两个不长眼的弄坏了,周不辞皱起眉头,恨恨地说:“本想留你们一命。”

两个步光一边躲避沉砚的杀招,一边又要看准了沉砚防守的空隙进攻,已经累得七荤八素,忽地听他说出这么一句,登时心死了一半。哦合着我俩都快累蹬腿了,您这还没开始呢。其中心理承受能力不太强的那个,一个分神便被沉砚毙于刀下,另一个还未及转身逃走,被周不辞一刀插在大腿处,刀柄顺着力气狠狠转了半圈,疼得当场昏了过去。

周不辞直起腰,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抬眼望向树梢,方才还站在那里的人已经无影无踪。

“唉,就是这样才不行的。”周不辞摇了摇头,并没有急于去追的意思。他知道雁平丘早就在那边设好了埋伏,只等着那声熟悉的呼哨响起了。周不辞蹲下身,向狗儿招招手,说:“狗儿!来!”

狗儿带着一脸崇拜地从草丛中跳出来,凑到周不辞身边,忍不住激动地直哆嗦。他第一次亲眼看沉砚和步光过招,沉砚的每个招式都扫在他心尖上,挠得他恨不能就地给周不辞磕一个,喊声师父求他收了自己。

周不辞瞧着狗儿跟憋尿似的,说:“要不你先去尿干净了再来?”

狗儿摇摇头,说:“不是!大人!大人!您真厉害!大人!”

周不辞:……

狗儿还在兀自兴奋地踩着碎步,周不辞抬脚踢了踢昏死在地上的人,说:“你帮他把血止住,再检查一下嘴里是否藏了毒,咱们得留个活口回去问话。”说罢,从地上捡起刚才被削掉的那一小块衣角,愁苦地走到树下坐了下来。

不多一会儿,树丛那边就起了一阵响动,雁平丘的呼哨声响了起来,周不辞想着,雁平丘八成已经将人捉住了,便站起身,将衣摆挑起,揣在腰带中,与狗儿拖着地上的人向着呼哨声起的方向走去。

“先生!狗儿兄弟!这边!”不远处,葛上挥着手招呼周不辞他们。

雁平丘走过来,抓着周不辞的肩膀将人上下检查了一番,说:“可有受伤?”

周不辞摇摇头,心虚地将衣摆又藏了藏,说:“怎么可能!十个八个都杀过的。”说完,怕雁平丘发现什么,急忙扯开话头,问道:“捉到活的了么?”

雁平丘气恼地指着葛上脚下的位置,说:“没有,他娘的自我了断比放个屁都快。”

周不辞听他骂着脏话,忍不住笑道:“无妨,我这只是活的。”

雁平丘向葛上招了招手,命人把黑衣人捆在马上,说:“大头儿解决了,那接下来,就看我们救苦救难的周菩萨积德去喽。”

周不辞忍不住哈哈大笑,摆着手说:“菩萨不敢当,这回怕是要当财神爷。”

结果这位财神爷没走出两步,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后心直窜上头顶,脸上的笑还挂着,人已经要往草丛里栽了。雁平丘一个箭步上前拦腰捞起,好悬没让财神爷脸着地。

雁平丘将人翻过来,只见周不辞紧闭双眼,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没一会儿功夫,冷汗已经打湿了鬓角。雁平丘见状忙将人打横抱起,快步往马车走去。边走边凑近周不辞耳边,说:“别怕,先带你回家,我这就替你找药去。”

周不辞疼得说不出话,只好艰难地抬起手拉扯雁平丘的前襟。

雁平丘垂下头,将耳朵靠近周不辞的嘴唇,听这人咬牙切齿地吐着气,说:“地库里的人……都要放。”

雁平丘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对着周不辞的耳朵说:“知道了,这就带你去。”

迤城的街头巷尾立时轰动开了,男女老少都跑出来,挤在道路两边,看念州的雁将军带人来围了迤城府衙,从府里不知什么地方掀了老大一群人出来。

街边有话多的人,忍不住念叨出声,说将军自己来就算了,怎么怀里还抱个姑娘。胆子大一些的,一听这个就跳起来瞧,下来回头说,什么姑娘,是个男的。

雁平丘将从地库里放出来的人都带到了府衙门口,这些人灰头土脸,眼神呆滞,看着已经没几丝活气,被官兵带出来也不见丝毫惊慌,都直愣愣地盯着地面。

雁平丘将周不辞往怀里紧了紧,低声对他说:“人都带出来了,你瞧瞧。”

周不辞此时浑身像被巨大的钉板夹着,若是换个心里没什么念想的,恐怕只想着早死早超生了。他动不了,雁平丘就顺势拍拍他,说:“那我嘱咐两句,咱们就回家。”

于是雁平丘抬起脸,向着这群行尸走肉一般的人开口道:“在迤城有家的,来领银子,领到了就家去。家不在此地的,也可去领些路费。往北六百里不到,便是雁守,若是无家可归,又无去处的,尽可去雁守。”

听雁平丘这样说着,下面的人群里有了松动,一些不清不楚的呜咽声传出来,人们也开始抬头看向正在说话的雁平丘。

雁平丘接着说道:“方才龙牙军已将诸位身上的锁链尽数砍断,我雁某今日把话放在这儿,诸位吃过的苦,我定要作恶之人数倍偿还。”

台下的人群逐渐爆发出了嚎哭,纷纷跪倒在地。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喊着天佑龙牙,天佑雁将军,连带周围的迤城百姓也跟着喊了起来。

雁平丘眼眶微微发热,轻轻摇晃了一下在他怀里攥着拳头的周不辞,低声说:“听好。”

他提高声量,对着台下的人继续说道:“请诸位祈求老天爷时,将我怀中之人一并护佑进去,诸位今日能脱困,也全赖他能豁得出性命。他叫周不辞,是我龙牙的军师,也是我……心爱之人。”

雁平丘老着脸皮,不管不顾地在太阳底下大放厥词,周不辞睁不开眼,心里欢喜得很,提了提唇角,陷入了黑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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