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想。”邵优不假思索。
“那是什么?”江理追问,他看到了邵优眼里涌现的慌乱和无措。
“就……就你不觉得,平时像这样拌几句嘴,很有意思吗?”邵优想捶自己一脑袋。
不觉得。
江理心想,还没等他说出回答,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
徐舟摇吃完早餐正从楼下上来,见他俩一前一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笑问:“你俩杵着干嘛呢?挡路啊。”
邵优笑了一声:“没什么,就聊天。”
“什么天非得在楼梯上聊,生怕别人听不见吗。”像是为了印证什么,徐舟摇说完话后,楼下上来了三个男生。
“就随便聊两句,边走边聊的,这就要回班了。”邵优说。
徐舟摇手搭在江理后背轻推着人往楼上走,说:“快回班,下周就期中考了还想着聊天,回去多聊聊几道题吧。”
被这一提醒,邵优想起有道化学题要跟江理研究,回去两人再没继续刚才的话题,就那到化学题一直讨论到了上课。
今天早上是数理化地,因为要期中考,上课讲的知识点都很密集,由不得分心,一直到第五节自习课才有时间缓口气。
邵优问江理借来了数学课上没来得及记完的例题,把笔记还回去时,里面多夹了一张纸。
江理是午休课才打开那张纸的,那时班里其他同学都趴下午睡了,邵优也不例外,他睡觉不喜欢光,所以是脸朝下的。
江理动作轻缓地展开了那张折了两折的横线纸。
这张小纸条邵优写得很正式,比以往任何一次,有署名有落款。
“To:最最最好的江理
说回早上的事,我真的没有不想要你对我好,相反,你对我好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因为很少有人这样。
至于为什么最近总在一次次试探你的底线——我感觉你最近好像一直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我是想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或许你可以跟我说,毕竟人有些时候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确实会变得反常和奇怪。在我所知的范围内,你只对我的态度产生了一些变化,我想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会更愿意跟我讲你遇到的难题?(虽然我知道是因为我们是同桌接触更多,跟别人怼一句两句没关系,对我可能会没控制住怼过头,让我莫名其妙受气你有所顾虑)
其实可以不用在我面前压抑情绪,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因为我从来没有因为你怼我的那些话而生气,我发誓。我也发誓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觉得跟你拌嘴很有趣,你不觉得吗?好吧,可能你没有发现,你有些时候反驳我质疑我的时候,心情似乎都很好,虽然你总表现得很无语,但我知道你并不觉得这是无聊无趣的事。
更何况朋友之间的吵吵闹闹是高中生活的调味剂,学习已经那么枯燥压抑了,再不找点方式发泄一下容易出问题。
开心一点,不用担心你的那些情绪会影响到我,我内心世界还是很强大的(手动狗头)。
by:邵优
2023.4.21”
这张小纸条,或许可以称作是信,从头到尾逐字逐句看下来,江理从一开始被误解了的哭笑不得,到后面的不知所措,最后又全都转化为了慰藉。
他不用担心那些见不得光的想法被发现,因为有个人会贴心地替他找好借口。
还能怎么办,顺着台阶就下了吧。
江理把这封信折好,很郑重地放进书包的夹层里,随后也拿出了张活页纸,写好,折起来,放到旁边人的课桌上。
午休结束的《好汉歌》把睡梦中的人给吵醒了,很快就有学生不情不愿从教室出去去厕所洗了把脸。
邵优几乎是音乐一响就弹坐了起来,他一下子就摸到了桌上的纸,迫不及待展开来。
这是一张A5大小的活页纸,很大一张,但只有正中间的一行字,那行字潦草又端正,写的时候仿佛是拿出了入木三分的劲儿。
【是遇到了点事,不过现在没事了,谢谢。】
江理课上把纸条放过了的时候邵优就感觉到了,但他不敢轻举妄动,硬生生熬到了下课,好在后面睡着了,不然好奇心会让他更难熬的。
江理从厕所洗完脸回来就看就某人下都下不去的嘴角,因为刚睡醒,额前的头发还乱糟糟的,看起来很柔软手感很好的样子。
被眼前傻笑的人也感染得嘴角扬起一抹笑,江理走过去没坐下,拿起桌角的水杯,问:“去茶水间灌水吗?”
往常邵优午睡刚睡醒整个人都懒懒的,但今天格外有活力,把纸往课本里一夹,拿上马克杯:“去!”
灌水的时候,邵优想试探地去抢一下,江理好似知道他要干什么,手指搭在开关上没拧开,淡淡道:“你抢,反正开水烫得不是我。”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虽然江理太久没怼他了,话语里略带生硬。
邵优故作夸张道:“好歹毒的心,竟然想烫伤我。”
他听见江理笑了一声,心情很好的样子。
或许是见江理好不容易对自己的态度回到了从前,邵优皮又痒了,回去整理课本的时候翻出江理的那张纸,“啧啧”了几声。
“那么大一张纸就写一句话,浪费。”
江理正微仰着头喝水,目光从眼尾淡淡扫过来,冷冷地笑了声:“嫌大?那下次用小一点的纸。”
“不,我就喜欢大的。”邵优把纸张折好,也很郑重地把它夹进了自己的日记本,放进收纳的塑料盒里,“大的好,大气。”
江理:“……”
他嗤笑一声:“有毒。”
-
马上就要期中考了,三中把期中期末看得跟高考一样重要,要求学生用看待高考的心看待期中期末考试,课堂氛围越发紧张,相反课间氛围却越发轻松了,一下课老师就会要求他们多出去走走放松放松。
邵优有没有考试都是这个学习方法,课间写作业,写完了就去骚扰同样写完作业的江理。
他玩着手里的跳跳卡,把他弹到江理的桌子上,又笑着捡回来,如此循环往复好几次,终于以最后一次橡皮筋断掉弹到江理手背上作结。
江理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开口,邵优就伸手去给他揉被弹红的手背:“揉揉揉揉,我给你揉揉。”
“你政治历史背完了?”江理挑着他的痛处戳。
奈何这次的邵优刀枪不入:“背完了,我还自己写了练习卷,选择一题没错。”
江理:“……”
看他一脸坐等夸奖的样子,江理就是不让他如意,说:“练习卷难度都偏低。”
“你这人。”邵优收回帮他揉手背的手,说,“不过我打算中午放学之后去趟书店,我的题集都写得差不多了,你去吗?你今天下午有安排吗?”
“没有。”
“那一起去?”
“哦。”
“嗯……那你明天有安排吗?周日。”
“有。”
江理轻抬了下眼,不走心道,“凌晨安排了睡觉。”
邵优“嘶”了一声,平复下想要骂人的心情,好脾气问:“睡醒之后呢?比如有没有约人吃饭之类的?或者其他活动。”
江理看向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问:“说吧,你要几点来学校。”
听到这话邵优就知道他没有其他安排,语气轻快:“十一点可以吗?我们还能一起吃饭,你想吃什么,吃饭还是吃面还是吃火锅烧烤川菜粤菜湘菜……”
“……”
江理给他致命一击:“都可以,如果你能起得来。”
“我肯定能起来!”
江理冷笑一声算作回答。
想了又想,邵优还是没忍住问:“不过你为什么明天会没有安排?你爸爸妈妈也没说要带你出去吃饭什么的吗?”
江理不解:“明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为什么非得出去?”
邵优“唔”了声,带着些安慰的拍了拍江理,说:“叔叔阿姨肯定是因为太忙了。”
为了证明自己能起得来,邵优晚上忙完手头的事情十一点多钟,还特地给江理发条微信表示自己要早睡早起了。
【JL】:祝你成功
【yoyoyo】:隔行如隔山,祝我成功吧
【yoyoyo】:[狗头/]
-
邵优定了早上七点钟的闹钟,不过他六点零几分就醒了。
因为他今天要干一件大事。
临出门前他甚至还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才心满意足地出门。
打车到提前预约好的diy蛋糕店,蛋糕店要八点才开门,邵优来早了,只好在门口等着,等待的时间他在手机上买好中午要吃的食材。
这是邵优第一次尝试做蛋糕,前面做夹层也还勉勉强强能做下来不塌,最后抹面的时候怎么都抹不均匀,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叫来店员姐姐手把手教他。
好在邵优动手能力还成,也很有自知之明地听取了店员姐姐的意见,将奶油抹成了不规则的样式。
但是到了最后的装饰环节,邵优又犯了难,他不会裱花更不会画画,学着店员姐姐的动作勉强用工具弄了几片叶子上去,丑得自己都没眼看,可他又想凡事亲力亲为。
又捣鼓了将近四十分钟,邵优提着蛋糕盒离开了。
思考了很久,邵优还是决定中午吃火锅,火锅简单便捷想吃什么就煮什么,还可以临时加菜。
现在是十点多钟,邵优从流理台下面的柜子里拿出锅清洗干净,又把食材都拿出来清洗干净放入盘子里。
把东西都洗完,快要十一点了,他跟江理约的是十一点,眼看就要来不及,手忙脚乱去取锅插电拿火锅底料。
-
江理就知道某些只会掐点甚至很有可能会迟到的人,永远不会有早到的意识。
四月底天渐渐热起来,他在小区门口的阴凉里等了十多分钟,出了层薄汗。
好不容易等到了十一点整,见小区里面依旧没有人出来,他便拨通了电话。
邵优接的倒是快,只是他那边不知道碰掉了什么,一阵混乱。
江理眉心一跳,问:“人呢?你在拆家吗?”
“出了点意外,你上来吧。”邵优说,“你到门口先别进来,再给我发个消息。”
江理早习惯了他状况百出,应了声便跟门卫打了招呼进入小区。
到门口后,他按约定给邵优发了消息。
邵优回的语音:“你进来吧,密码你知道的,190723。”
输入密码,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江理推门进去,眼前昏暗一片,可能是在外面适应了亮光,冷不丁走进窗帘紧闭没开灯的环境,连屋里的陈设都看不清。
可他通过声音判断出了邵优的方向,朝那边看了过去,声音里掺着不可察觉的担忧,问道:“灯坏了吗?刚刚在修灯?”
邵优笑说:“本来是坏了的,但是可能是磁场感应,好像又好了。”
话音落下,周遭倏地一下亮起来,随着亮光一起落下来的是飘飘扬扬的礼花和那一句直击人心脏——“生日快乐!”
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邵优那双明亮的眸子,揉碎着灯光夹带着澄澈的笑意,看过来的时候,无懈可击。
江理恍了会儿神,邵优好像是以为自己头发上落了亮片,晃了晃脑袋,却真的摇摇晃晃落下来一片亮片。
“来吧来吧,别愣着了。”邵优走上前,抬手拂掉了落在江理头上的亮片彩带,又很自然地牵过他的手腕。
邵优在前面走,将人带到餐厅,开放式餐厅里堆满了气球,还飘着火锅的香味,勾着人的胃,也不管后面的人在不在听,他就自顾自地在那里说话。
“本来是要叫上寝室里那些人的,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想一个人给你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