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岑言放下筷子,淡淡的否定“不是,我没有约。”
宴锦舒冷哼一声,明显没有相信,将手中的餐盒丢在课桌上抽出一次性筷子,开始吃饭。
陈岑言看着餐盒里的红烧茄子和糖醋排骨叹了口气,一颗一颗挑出里面的花椒。
宴锦舒将自己餐盒菜盘推到陈岑言桌上闷闷的说“这些没有花椒。”
“谢谢”陈岑言也不客气挑走一大块清蒸鲈鱼。
下午,宴锦舒不是睡觉就是玩手机,一句话也没跟陈岑言说。
晚自习结束后,陈岑言步行回家,路上灯光很暗,人也很少,他下意识的捏紧了书包的双肩带。
陈岑言到县城里才两天,对这里的路线一点都不熟悉,在昏暗的灯光照耀下,周围的景物越来越陌生,四周也越来越荒凉。
陈岑言停下脚步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迷路了!身上的钱借给了宴锦舒,现在他连的士都叫不了。
陈岑言找了个台阶坐下,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多了,就在以为自己要睡大街了时,他看见了挂彩的宴锦舒。
宴锦舒在隔他一米处停下脚步,眼底是还未散去的戾气,“迷路了?”不等陈岑言回答,“住在哪里?”
陈岑言站起来“盛世嘉园。”
宴锦舒在前面带路,陈岑言默默跟着。“怕我?”宴锦舒没头没脑的问,陈岑言摇了摇头,意识到他看不见,又大声说“不怕。”
“不怕,你干嘛离我那么远?”宴锦舒停下脚步。
陈岑言加快脚步小跑了过去“我不怕你,我觉得你很好。”
宴锦舒轻笑,“希望你能一直这么觉得。”
“妈妈,我回来了。”陈岑言疲惫的放下书包。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九点半就放学了啊”妈妈停下手中的活,质问他。
“我迷路了,”陈岑言拿出要预习的课本开始圈点勾画。
陈岑言睡得不好,他的房间靠着马路,很晚很晚马路上都还有奔腾而过的汽车。
早八人,早八魂。
陈岑言看见课桌上的牛奶,及牛奶下的一百元钱,勾唇笑了,趁着旁边座位上没有人,把手上的东西塞到了旁边的桌肚里。
没想到宴锦舒回到座位上倒头就睡,早读都没起立。
“陈岑言”宴锦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现在正散漫得盯着他。
“嗯?”陈岑言一心二用,继续写着课后作业。
“我昨晚送你回家,你还没谢谢我呢。”宴锦舒翻开数学课本,翻到了和陈岑言一模一样的页数。
“嗯,那帮你写名字吧”
陈岑言拽过数学课本在首页潦草的画上“宴锦舒”三个大字。
看着宴锦舒嘴角的淤血,陈岑言忍不住停下笔说“抽屉里面有活血化瘀的药,擦一点吧。”
“你买的?”宴锦舒挑眉,举着药包。
“嗯”陈岑言又继续写作业
“那你给我擦。”宴锦舒把药包丢在陈岑言的面前,拿走了他的数学课本。
“我看不见伤在哪里。”
陈岑言蹙眉,拿了个小圆镜给他“诺,这个给你,把课本还给我。”
宴锦舒耍赖把书放进抽屉里,“你帮我擦了药,我就还给你。”
陈岑言无奈,拧开药瓶盖,用棉签蘸了一点药在发乌的嘴角慢慢晕染开,陈岑言的皮肤白皙,睫毛很长,轻轻的颤动,看得人心里痒痒。
“好了”陈岑言扔掉棉签,盖好盖子,盯着他“课本还我。”
宴锦舒摸出课本嘟嚷“这么快”
瞌睡睡醒的宴锦舒是真的很烦人,“你成绩很好?”
“不好”
“你中考多少分?”
“零分”
“那你多少岁了?”
“14”
“这么小??我大你两岁诶,叫声宴哥来听听”
陈岑言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冷冷的看着他“滚”
“嘿,不叫就不叫,这么凶干嘛?”
“……”
“宴锦舒,请你不要打扰同学们学习”班长唐佳怡此时叉腰站在后门口,生气的看着这个不学无术的同学。
宴锦舒撅嘴不理她,塞上了耳机。
十二点十分中午放学。
宴锦舒约了人打球,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桌上“陈岑言,帮你新同桌带瓶水呗,”
陈岑言不说话,老夏说在学校里无论是食堂还是超市都是刷校园卡,但是他还没有去办卡。
宴锦舒看着他睁大的双眼里透着一股无辜迷茫的傻劲,噗嗤一声笑了“校园卡在我外衣兜里,自己找。”
陈岑言拿到卡后径直去了超市,因为懒,索性刷着宴锦舒的卡,买了运动饮料和泡面。
回到教室正好有热水可以泡面,陈岑言刚撕开包装又决定还是等宴锦舒回来一起吃。
于是他抱着英语书去阳台,一边背着单词,一边望着篮球场上那几个在阳光下浑汗如雨的渺小身影。
有一个单词很长,陈岑言拼读了好一会儿才记下来,再抬眸去看时,球场上没有了人,宴锦舒已经走到教学楼下了。
陈岑言放心的回到座位上,把桌面收拾整洁,把泡好的面和饮料放在宴锦舒的桌上,陈岑言还在等热水,教室的饮水机烧水很慢,一次热水只能泡一桶面。
宴锦舒站在窗前,愣了神。
“嘿哟!宴哥,这个同桌真不错啊,给你准备水喝,准备饭吃,关键是长得还贼他妈好看。”一个微胖的男生说着,脑袋直往教室里转。
“滚蛋”宴锦舒提着男生的衣领,甩出了教室。
陈岑言专注的做自己的事,两耳不闻窗外事。
“要哪个味道的?”两桶泡面都好了。
“我就要这个。”宴锦舒指着他刚刚泡好的泡椒味。
陈岑言把红烧味的挪到自己面前。“下午,你可不可以带我去办卡?我对这里还不熟悉…刚刚没有找到地方……”
宴锦舒看着软软糯糯的陈岑言忽然就想捉弄他了,咽下饮料“我说不呢?”
陈岑言没想到他会拒绝,明显愣了一下,这人怎么这么忘恩负义。
“那就算了。”陈岑言放下手中的叉子;准备给宋梓铭发消息,
“你可以先刷我的卡,刚开学这两天,办卡的人应该挺多,等几天再去。”宴锦舒热得撩起了衣服。
陈岑言捏着手机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宴锦舒说得在理,点了点头“好”
少年全身散发着让人无法忽略的荷尔蒙气息。
白色的球服下是白得晃眼的流畅人鱼线。
腰腹肌肉看起来很有力量。
陈岑言打开了空调,把书箱上的外套给他,“别骚,没人看。”
宴锦舒笑着把外套披上“怎么没人看?你不看吗?”
……
下午学校发了校服,
宴锦舒直接丢掉,被陈岑言捡起来“明天必须穿这个,老师要检查。”
宴锦舒瞥了眼蓝白色的T恤“穿着不好看,不要。”
然后第二天,他就被陈岑言穿上校服的模样震惊了,小孩穿得规规矩矩,脖颈处的扣子扣得整整齐齐,比宴锦舒今天进学校看见的所有人都好看。
“宴锦舒,你校服呢?为什么没穿校服?”教导主任突然出现在班级后门口。
原本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变安静,然后大家就听见了口齿清晰的三个字
“我丢了”宴锦舒毫不在意的说。
班级群里炸了
“他好叼啊”
“我靠,这种性格太喜欢了”
“敢做,更敢说。”
“天哪,他好帅,”
“宴锦舒!你看看你这个油盐不进的样子,你对不对得起供你上学的父母?”教导主任暴跳如雷。
宴锦舒目光逐渐暗沉“不用你管。”
“你听听,这是你作为学生对老师的态度吗?没人教过你,要尊敬师长吗?你的教养呢?”教导主任也不继续端着了。
宴锦舒握紧拳头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陈岑言惊恐的看着,宴锦舒的拳头落在教导主任的身上,脑子里回荡着“希望你能一直这么觉得。”
陈岑言从小被妈妈教育要“尊重师长”,而宴锦舒的做法确实让他大跌眼镜。
“真没想到啊,这也太叼了吧。”
“这才开学一周,宴锦舒就惹祸了。”
“他会被开除吧。”
“他怎么这么冲动呢?”
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自从那天被叫走以后,宴锦舒就没再回来。
陈岑言听着同学们的纷纷议论,对宴锦舒的同情,对宴锦舒的指责。
学校通知了高一师生下午在操场开会
陈岑言看见了目光阴鸷的宴锦舒。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学校公开教导主任对宴锦舒道歉“我作为教导主任,却恶意出言中伤宴锦舒同学,对此,我向宴锦舒同学道歉。”
学校也说明了对宴锦舒的惩罚“宴锦舒同学,打架斗殴,目无师长,学校鉴于宴锦舒是初犯,仅给予警告处分,希望宴锦舒同学能知错就改。”
陈岑言没想到学校会公开给宴锦舒道歉,这在他之前的学校是前所未有的事。
陈岑言忽然明白了,
妈妈教给他的是要尊敬师长。
而宴锦舒教会他的是尊敬师长的前提是师长尊重自己,尊敬,尊重都是相互的。
宴锦舒回到教室上课了,陈岑言把他捡起来的校服放在他面前“以后还是穿吧,老师天天检查很烦的。”
宴锦舒有些诧异,自己算是一战出名了,回教室的路上,大家都绕着他走,看着面前这个目光有些胆怯,又大着胆子跟自己说话的小孩;嘴角噙笑“好,我明天就穿。”
“现在怕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