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二天,尽管宁藻苦苦劝说,顾枝意还是很早地为值日的事情赶过去。
“如果我不做,班级因此扣分,影响的是我们的集体荣誉。”顾枝意小声又坚定,安慰着宁藻,“我能为班级出一份力,我一点都不感到委屈的。”
宁藻:……
系统安慰宁藻:“平心静气,而且依我看,枝意的觉悟很高嘛。我们怎么能打击人家的积极性呢。你说,对吧?”
“小叁!”顾枝意眼睛亮了亮,“你终于又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消失了。”
「嘿哈哈哈……」
系统尴尬地笑着,决定以后少来这边看顾枝意。
顾枝意顶着日出晨曦第一个来到了教室,把门打开,开始扫地。
要是仔细算一算,她可以说是全班起得最早的一个人。不过因为家离得太远,路上耗费的时间太多,所以总是要比别人来得晚一些。
陆尧是负责拖教室的,按理来说需要值日生先把地面扫干净。
但是在他们这种“尖子班”中,大部分并不会承担他的值日任务。
而且更巧的是,今天扫地的人是姜棠。
——虽然她从来没有做过班级清扫的工作。
宁藻还是在系统的提醒下,勉强从记忆中翻找出来这种事情。
和睡意抗争着,醒来的时候时间也已经不早了。
她连妆都没来及化,蹬着一双小皮鞋匆匆地朝做饭阿姨摆了摆手:“我先走了,不用做我的份。”
然后坐上专车飞快地驶往学校,只盼着抓紧能赶过去。
姜行健端着一杯咖啡下楼时,只来得及看见自己这个女儿的背影。
他眯了眯眼,莫名觉得自己女儿最近好像变了很多。
*
出乎顾枝意意料的是,陆尧也早早地来到了学校。只是他一言不发,旁若无人地坐到了最后排的桌子,顺手点了一支烟,冷漠地看着顾枝意。
顾枝只好顶着他颇有压迫力的视线,战战兢兢地扫起了地。
但是她始终小心地避开了陆尧的那个方向。
陆尧不知无意还是有意咬了咬烟蒂,烟灰就簌簌地落到了地上,他声音冷淡:“喂,我这里没扫干净,你没看见吗?”
顾枝意咬了咬牙,拿着扫帚重新扫他桌子下面的烟灰。
陆尧垂眸,瞧见她从衣领下透出的洁白的脊背,眸子不由得动了动。
他正想说些什么,姜棠“啪——”得一下推开了门。
“顾枝意!”她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一把夺过顾枝意手中的笤帚,“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以为我不会自己做,是不是?!”
顾枝意:?
还没等她说一些什么,姜棠用力地把她推到了一边,不动声色地拉着她离得陆尧更远,语气尖厉:“到一边去!”
她挥舞着扫帚,险些抽到陆尧的脸上。
陆尧往后躲了一下,脸色很差,深刻的眉目皱了皱:“姜棠,你有病吧?”
姜棠一忍再忍,勉强保持住她的爱慕人设,笑得甜甜的:“陆尧,你来那么早,是不是等我来值日?”
陆尧从桌子上跳下来,表情嫌恶:“离我远些!”
姜棠无语,觉得他这人真没礼貌。
脑子还有病!
又想到以后他害得顾枝意家破人亡,一无所有,不得不在他的掌控下生活,胃里就一阵翻腾,忍不住想吐他一脸。
真不知道姜棠怎么会对这样一个人那么痴迷。想到这里,她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想恶心他一番。
“你,不会不值日吧?”姜棠语气带着夸张的惊讶,眼神怀疑地看着他,“你来这么早,难道是为了看顾枝意干活?”
“你难道,是在欺凌她?
“姜棠你——”陆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没有想到她会血口喷人,反咬一口。学校里谁不知道姜棠任性无礼,欺弱凌善。顾枝意因为成绩和样貌,时常受姜棠欺辱。
“哎呀,我随口说的。我知道你不可能这么做的。”姜棠眼神无辜极了,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心脏的位置,面容骄傲,“我一直想要和班级里的每个人和睦相处,只要身体允许,事关班级荣誉的事情我都会参加的。”
“你不会,连这种事情都不愿意做吧?”
姜棠语气尖刻,故意想挑起他的怒火。
“还有,”她伸出一只手指指向他夹在指尖的忽明忽暗的烟,“这个味道很大。”
“我看你确实是病得不轻!”陆尧脸色青黑,将烟头丢到了地上撵灭,大步离开教室。
最终只撂出来这一句话,大概是因为看在她有病的份上吧。
姜棠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用扫帚把陆尧制造的垃圾给扫进垃圾桶内,向系统抱怨:“他可真没素质,随地扔垃圾,还是懒汉一个,我呸!只要有我一天,他就不可能有机会和女主相处!”
系统:……
「宿主,您最好循序渐进地斩断和他的感情,否则人设容易出问题。」
“我知道。”
姜棠随意扫了两下,指节处就被扫帚的木柄磨得生疼。低头一看,右手指节红了好大一块。
估计这还是姜棠长这么大第一次拿扫帚。
她把打扫工具重新放好,走出去,正看见顾枝意靠在墙边上。
宁藻知道她现在正在心里温习着必背篇目。
嗅到姜棠接近时身上的冷香,顾枝意神色带着一些窘迫睁开眼睛,以为会遭受到一顿奚落与侮辱。
“对——”
“有联系方式吗?”
对不起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顾枝意听着她的话一愣,随后脸色微红,摇了摇头。
都快要成年却还从来没有过自己的手机,确实是难以启齿。
姜棠眉头一皱,从自己的白色斜挎包里拿出来自己的最新款的手机。
她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击,将手机格式化。然后在便签本里写下了手机电话卡的号码。
把手机连同包里的充电器都一股脑塞给了她。
顾枝意手忙脚乱地接过来,脸色茫然。
“这个送你,以后要是陆尧来找你,用它联系我。”
“这个,这个我不能收。”顾枝意手里握着手机像是握着一个烫手山芋。
她知道姜棠家境很好,但是手机也太过贵重……
“哼,不过是一个破手机,本小姐有的是。要是感激我,就乖乖给我离陆尧远一些。”
“还有,陆尧说他自己会值日,你不要替他做了。”
说完,姜棠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一点都不给她推拒的机会。
她本来人就生得纤细高挑,衣品又好,学过音乐非常有气质。
但是却前所未有的,顾枝意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班级里的人都那么喜欢她。
她甚至觉得她之前的受到的欺凌与辱骂都变得模糊起来。
顾枝意想到了自己的家庭情况,神色一时间黯淡下来。
教室里空荡荡的,明明清晨的空气潮湿又冰凉,她却觉得闷热到令她难以呼吸。
“哎,这个看着还挺贵的吗?”宁藻装模作样地感慨道。
“嗯……”
顾枝意摸着她人生中的第一部手机,心中热热的。她总觉得姜棠,不知怎么的,好像突然变好了……
顾枝意把它压在了书包最底下,忍不住时不时用手去摸一摸,确认它还在。
*
姜棠阻止了一场男女主相遇会产生的化学反应,心情大好。
她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胃部,决定先去外面找点吃的。
跟其他陆陆续续到校的学生背向而行,姜棠溜达到学校对面的小吃街。
校门口抓迟到的校长主任站成一排,开始抓迟到的学生,所以这条街上已经十分冷清了。
姜棠逃课翘课迟到早退是家常便饭,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她的病情是最好的借口。
眼神新奇地四处乱看,这里的街景让她一下子梦回尘封已久的高中时代。
「喂喂,小心你的心脏,少吃高糖、高盐和高油脂。」
系统不得不提醒她,省得她不小心把自己给作没了。
也不知听没听见1043说什么,姜棠中气十足道:“这个煎饼果子,给我来一份!”
系统:……看来不吃点苦头是不会听它的话了。
老板利落地摊面打鸡蛋,面糊的香味慢慢飘散开来。
眼见得快要做得差不多,她伸手去翻包,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把手机给送人了……
姜棠并没有随身携带现金的习惯,她看了看包里的口红香水,抓狂不已。
系统幸灾乐祸:“对哦,你把手机送人了。”
她有些汗颜,不知道她若是和老板赊账,会不会坏了姜棠的“名声”?
摆摊的老板头也不抬地问:“要辣吗?”
“……不要。”
姜棠转身往街口看去,期盼她能逮着一个迟到且带钱的倒霉蛋,给他一个请自己吃煎饼果子的机会。
她原本并没有期待能找到,但是大概是她做了好事积了德,还真给她遇上了一个。
对方穿着件短袖衬衫,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就挺眼熟。
哦。
想起来了。
前两天刚遇见的。
“同学。”姜棠笑着迎上去,不动声色拦着他的去路,琢磨了一下自己的台词,语气乖张,“我是高三一班的姜棠,忘带手机了,你借我点钱吧。”
既嚣张又礼貌。
姜棠很满意。
闻言,江昕言的脚步一顿,手指将帽子抬了抬,露出大半张脸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她。
“……”
“呃,他怎么长得这么像江昕言?”
系统适时提醒道:“他就是啊。”
姜棠面容一僵,记忆迟钝地开始滚动。江昕言平时都不怎么来学校里,所以她一开始光凭身影确实没有认出来。
不过说起来江昕言和姜棠这两个人,也是有一些过节的。
高一刚开学那会儿,姜棠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小公主。
大概是因为自己不怎么费力地进入了一中,她便产生了学业也不过如此的错觉,
然而第一次月考之后,吹过的牛皮全部都变成了巴掌全部返还给姜棠。
结果期中考试就动了歪脑筋,想要出钱让江昕言帮忙作弊。
她当时理直气壮拦住他,丝毫没有求人的态度,好像找他帮忙反倒是给他的恩赐。
当时江昕言单手拽着书包,笑容冷淡:“我就算是把卷子给你,你有资格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