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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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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们经过一夜休息之后均已恢复平日里的状态,各自穿着便装在演奏大厅中例行彩排,两小时彩排结束蒋轻欢回到休息室拧开瓶子喝了几口水,陆小满在这个时候发来第二张在家中院子里拍下的相片。

照片中依旧是那个一尺余高的雪人,只是那小雪人似乎在一夕之间变幻了造型,左侧胖墩墩的手臂上多出一只玩具小提琴,右侧手臂上则多出一根用树枝削切出的细长琴弓,雪人颈子上依旧坠着那只墨绿色木框小黑板,不过上面的字却已经从“平安抵达”更换成了“演出圆满。”

“借小朋友你的吉言。”蒋轻欢在回复后面加了一个俏皮伸舌头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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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七点听众陆续进场,观众席中响起一阵经久不绝的掌声,乐团成员带着各自的乐器入座准备就位。

掌声再起,蒋轻欢身着一席长裙手握小提琴登场,停留在弦乐组左侧最靠近指挥的位置,少倾,蒋轻欢拉动琴弦引领乐团众人校音。

掌声又起,指挥家迈着轻快的步伐挥手登场,探出身子礼貌地握了下蒋轻欢的手,乐团众人起立鞠躬再落座,全场肃静,演出正式开始,蒋轻欢站在万人面前正式拉动琴弦与众人一同演奏开场曲。

乐器声盘桓交错时而深邃悠远时而浩瀚起伏,蒋轻欢依旧倾尽所有情感投入其中,心中却似有了依靠一般比以往多出一份温暖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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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蒋轻欢在前往机场中途接到陆小满发来的第三张相片,照片中雪人肩头披了件陆小满所在高中的校服外套,黑板上写有一行字:“回程加衣。”

飞机落地蒋轻欢到家推开院门见雪人手中握着一串冰糖葫芦,黑板上写着四个俊逸疏朗的白色汉字:“欢迎回家。”

那一刻蒋轻欢心里真的就把这栋80平米不到的小楼当做为家,雪人与陆小满则被一同自动归为家人,即便这一切在外人眼中看来如此虚幻。

厨房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汤碗上面蒸着热腾腾的白气,眼前这一桌家常菜虽不比外面餐厅摆盘考究精致,但却无处不透露出温馨的味道。

三四分钟后房门扑通一声被一个穿着校服的影子撞开,那影子在门口三两下蹬掉脚上的鞋子一溜烟跑进厨房。

“你回来了,轻欢姐姐。”陆小满见到蒋轻欢出现如同刹车一般蓦地停下脚步,那双泉水一般清澈的眼眸中透露出巨大的欣喜,似乎从未沾染过任何丑恶腐浊的世俗之气。

“嗯,刚刚到家,你怎么跑成这幅样子?”蒋轻欢扬起袖口抹掉陆小满额头上渗出的一层细汗。

“哦,我出去买了点东西。”陆小满趁蒋轻欢不注意将握在掌心里的一小瓶白胡椒反手推到餐桌边角。

蒋轻欢这才想起之前陆小满每一次做汤的时候自己都会习惯性地在动口之前撒上一些白胡椒调味,蒋轻欢并不是多喜欢白胡椒的味道,只是记忆中幼时父亲喝汤的时候常常会随手撒一点白胡椒,今天要不是看见陆小满在大冬天顶着严寒跑去为自己买这种调料,蒋轻欢还没意识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间继承了父亲的这个习惯。

蒋轻欢心中早已将那个如同浪荡子一般逍遥活在这个世上的薄情男人视若空气,无奈骨子中流淌的血液却与他出自一脉,言谈举止间依旧存有他当年无心栽种下的习惯。

“中午院子里钻进来一只胖乎乎的瘸腿白猫,那只白猫特别淘气,不仅拽掉了我披在雪人身上的衣服,还闯进了你的卧室。”两人一同用餐时陆小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跟蒋轻欢提及。

“你说的白猫应该是芦花,我三年前在下班路上救活的一只流浪猫。”蒋轻欢放下手中的汤匙回答陆小满。

“原来你认得那只白猫啊,它是来看你的吧,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把它赶走。”陆小满神情懊悔地低下头,指头不停拉扯着T恤下摆。

“芦花平时在外面呆惯了,不习惯住在家里,平均三五个月才回来一次,每次都只呆一小会儿,你下次再遇见芦花回家装作没有看到它直接回房间就好,如果觉得害怕可以马上打电话给我,但是切记不可以再驱赶芦花,因为宠物和人一样,它们也会难过伤心。”蒋轻欢耐心为眼前这个心存宠物恐惧症结的年少室友讲道理。

“嗯,我知道了。”陆小满双手放在腿上很乖地点了下头。

如果阿雨也和小满一样乖该有多好,如果阿雨肯和小满一样听话,那些残忍的事情便不会发生,蒋轻欢的人生亦不会如同被砖头砸碎的玻璃一般残渣遍地,蒋轻欢脑子里忽然闪过这个念头。

“糟糕,天色晚了,我们拍不成全家福啦,明天吧,明天找个阳光好一些的时间我们再补拍。”晚餐后陆小满看着窗外渐深的天色一个人在那里嘟嘟囔囔。

蒋轻欢闻言轻挽唇角暗自笑陆小满幼稚,原来在孩童的世界里与雪人合照也可算作一件大事,以至于来来回回惦念了好几天。

蒋轻欢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一个大人,那些孩童们纯真的想法似乎从未在自己的世界里出现过,蒋轻欢自小隐忍懂事,母亲告诉蒋轻欢身为姐姐必须为妹妹做出榜样,蒋轻欢便努力做一个不争不抢的姐姐,母亲的话像一把钥匙将蒋轻欢的童年锁在一个名叫“榜样”的盒子里,同时母亲亦在蒋轻欢额头上贴下了另一张标签——姐姐,听妈妈的话门门优秀的姐姐,不哭不闹不争不抢的姐姐。

后来父母离婚,父亲组建了新的家庭,母亲远走追逐事业,母亲临走前情深意切地告之蒋轻欢长姐如母,于是年仅十三岁的蒋轻欢便又被母亲赋予一个更为沉重的崭新身份——母亲式的姐姐。

那些年支持姐妹两个活下来的是母亲每个月定时打来的生活费,蒋轻欢小提琴老师任明远一家的无私帮忙以及街坊邻居们的照应。

蒋轻欢一直都觉得自己活得像是一根在疾风中飘摇的野草,一生的使命就是护住臂膀之下的妹妹,至于被母亲亲手锁起来的那个原本的自我究竟是一副什么模样,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蒋轻欢自己也记不清了。

蒋轻欢习惯性地抬手想为自己倒杯酒,脑海当中不知为何蓦地浮现出陆小满用抱枕挡着脸站在自己面前光脚背诗的模样,当即便收回了手上的动作,转身走回房间打开卧室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平日里整齐放置在CD架底层的唱片此刻已是七零八乱,摆放在床头的木制耳机收纳格四仰八叉地倒扣在地毯中间,目光所及之处均散落着被啃咬得漏出内里金属的耳机线材和七零八落的耳机腔体,袋子里的猫粮叽里咕噜地滚了一地,蒋轻欢倒吸一口冷气哭笑不得的用手扶着额头,无法直视这一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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