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在得知刘婉晴又阴魂不散的开始缠着李晏时，心头十分不悦，直嚷着要和他一起去椒房殿。

若两人当真是夫妻，李晏还真不可能带他去，但好在他们两人最多的接触也就是一起谈论创建新学府的相关事宜，也没什么可避讳李锦的，相反，若真躲着李锦，就好像他真的在外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刘婉晴在看到李锦的那一刻，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仍免不了有些尴尬，毕竟今晚她有任务在身，而李锦恰巧是一颗完美的绊脚石。

“陛下，王爷。”刘婉晴行礼道。

“不必多礼。”李晏坐了下来，“今日叫朕来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着许久未见陛下，有些惦念罢了。”

李晏也不是傻子，看着刘婉晴那有些躲闪的目光，便知她一定有话想说，却碍于李锦在身边无法开口。

“娘子在我身边好好的，用不着你惦记。”李锦随口道。

“锦儿。”李晏有些无奈，“要不你先出去一下？”

“凭什么要我出去？你们是不是要背着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李锦固执地反问道，“我才不要呢。”

李晏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但依旧好言相劝道：“听话，你先回去，我这边和婉晴说完话就回去了。”

“可是你不是答应让我和你一起来的吗？现在又把我赶回去，这算怎么回事？”李锦有些生气。

李晏暗道：还不是你软磨硬泡非要跟来……

他叹了口气，只得服软道：“那你说，怎样你才肯回去？”

余光，他又瞥了一眼在一旁的刘婉晴，现在他可以肯定刘婉晴的确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对他说，不然以她温婉贤淑的性子，此时肯定会同意李锦留下来。

如此，他就更得把李锦支开了。

“要我走也行，但你总得给我点补偿吧。”李锦的眼睛扫过面前那热气腾腾的饭菜，最后目光停留在一壶酒上。

李晏只觉得好笑，这小家伙总能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理直气壮地向他讨甜头，而且还一点都不脸红。

“好好好，你想怎样都行。”李晏依顺道。

“我想今晚你搂着我睡。”李锦灵活的转了下眼珠，“你不行的话我搂着你也可以。”

这似乎并不算是什么补偿，反正平时李晏也会如此，于是他顺口便答应了下来。

但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李锦这话的确就是故意说给刘婉晴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在宣示主权，而且他十分肯定，他说的这番话既能让李晏听不出毛病，又能顺利向刘婉晴传达他的意图。

刘婉晴当即便露出惊愕之色，尤其是当李锦在说“不行”的时候还故意加重了语气，这让一直独守空闺的刘婉晴似乎在一瞬间得知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而且虽然听起来甚是荒谬，但结合这种种，又恰好能自圆其说。

如此，她不禁在心中感叹，原来老天的确是公平的，它在给予一个人完美的身份和地位时，就要在他身上夺走某些东西，让他虽然看起来幸福美满，实则却是有苦难言。

“那就好。”李锦这才满意地站起身，李晏刚在暗道李锦这次听话多了，却不想李锦突然抓起盘子里的一小把榛子，劈头盖脸就像刘婉晴身上砸去，李晏惊得站起来抓住他：“你干什么！”

旁边的侍女连忙过去打扫，刘婉晴连忙跪拜在地，直呼“王爷息怒。”

这回李锦做得的确有些过分了，就算知道他生着病，可李晏也无法容忍这种无礼的行为，但又怕自己大声斥责会吓到他，只能努力隐忍着，压低声音道：“给你皇嫂道歉。”

这声音低沉的可怕，是一种不容反抗的压迫感，然而李锦却只是瞟了李晏一眼，拨开了李晏抓着他的那只手，轻描淡写道：“皇兄，你也不必吓我，我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

李晏的愤怒瞬而转变成错愕，他看着眼前冷漠的李锦，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还有，这酒闻着不错，我就带走了。”李锦笑着拿起桌上的那壶酒，顺势往嘴里灌了一口，然后又恢复了一贯的嬉皮笑脸，笑眯眯地对李晏说：“皇兄，早点回来，我等着你。”

“你……”李晏看着李锦离去的背影，心中突然升腾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生气于李锦的无礼，却又不是愤怒，可也绝不是没有底线的宠爱，可不知为何，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李晏似乎看见了曾经的那个李锦，或者准确的说，他一直觉得，李锦其实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而他也大抵明白自己为何永远都无法真正怪罪李锦，因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的李锦，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哪怕是再匪夷所思、令人感到荒唐可笑的事，背后都是有他自己的原因的。

罢了，回去再问他吧。

李晏叹了口气。

有时，他是真的很讨厌自己对李锦无条件的包容，这种感觉对于过去的李锦的确是好的，因为那时的李锦所做之事皆是为了大义，但现如今他是真的要重新审视李锦，不为别的，只怕如果教导不好，李锦会学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