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添辛黑着脸看哥哥失去意识，默了半晌，还是把人抱起来，松绑喂解药，看着哥哥眼角嘴角以及手腕各处被勒出的痕迹，说不心疼是假的，可除了心疼……
罢了，还是先把人带回去。
坐在马车上，楚添辛紧紧抱着哥哥，即便在梦中，季庭泰也难受得挣了挣，得到一瞬松快，又很快抱紧。
清晨，季庭泰一睁眼，就见楚添辛撑着半边身子，披散长发垂下一缕，被他绕在指尖，与自己的纠缠。
楚添辛时刻注意着他，见他醒了，扬起笑容：“哥哥，早呀。睡得好不好？”
“十六……”
楚添辛执起他的手，在手腕的红痕处落下一吻，绝口不提昨日之事。
“哥哥，我们出去转转，散散心好不好？”
他们本来也是说好今日出去走走。
季庭泰点头，温柔一笑。
“好。”
虽然楚添辛不说，可季庭泰心事重重，情绪不高，不论楚添辛怎么跟他撒娇，他都淡淡的，一味纵着他而已。
“哥哥你看，梨膏糖诶，我去给哥哥买些好不好？不会太甜的。”
“好，我陪你一起去。”
楚添辛寻了处石阶，巴巴盯着哥哥侧颜。
“哥哥，你心情不好呀？”
“没有。看你，出这么多汗，你也歇会儿吧。”
楚添辛笑着摇头：“才不累，和哥哥一起，做什么我都开心。”
季庭泰失笑，揉揉他的头发，顺手喂他一块梨膏糖，哄得楚添辛高兴得不得了，笑容比蜜糖更甜。
“哥哥，我们再去那边走走吧，好不好？”
一小贩招呼：“新出炉的竹叶糕，二位来点吗？”
“是甜的吗？我家哥哥不喜食酸。”
“甜的甜的，这位公子可以先尝一尝，保准好吃！若嫌不够，还能蘸糖。”
楚添辛回头看向哥哥，无声询问他的意思。季庭泰会意解囊：“我也不曾吃过，买一些吧。”
“哥哥也没吃过吗？哥哥先吃！”
“我不饿，你吃吧。”
楚添辛失落低头，委屈得湿润了眼睛，手里无措握着刚剥开的热腾腾的竹叶糕。
“哥哥……哥哥不喜欢和十六出来散心吗？”
“没有，我……”
“哦哟，好乖的小郎喏，”一旁的老妇跛着脚，推着小摊从二人身边经过，满心喜欢，打趣道，“啷个大了还黏哥哥，少见喏。”
楚添辛竟难得害羞地红了脸，一言不发，往哥哥身后躲去。
“小郎白长这样高，娶了媳妇怎么好哦？”老妇笑得更开了，转而向季庭泰，“你这哥儿哦，可不要太娇弟弟咯。”
“小郎，来阿婆这，糕糕吃不吃呀？来来来，拿去和你哥哥一起吃喏。”
说着，不由分说把几块糕点塞进季庭泰手心，眼睛仍笑眯眯看着躲在后面的楚添辛，很是慈爱。
季庭泰道过谢，又给老人家放下不少钱财，才牵着楚添辛离开。
“小十六，夸两句怎么倒羞了？”
楚添辛微微低头，撒娇害羞的小模样的确让人喜欢。
“哥哥。”
“啊。”
楚添辛听话张嘴，幸福地享受哥哥的照顾。
两人走了没几步，楚添辛忽然晃晃手，季庭泰会意，站住脚，听他同自己说悄悄话。
“哥哥，十六想抱抱你。”
“咳，快到中午了，我们去找个酒楼歇息片刻。”
才吩咐过小二，楚添辛就牵着哥哥，急不可耐地往雅间去。只待哥哥一进来，立刻掩上门，一把抱住哥哥，蹭来蹭去，季庭泰几乎能看见他身后甩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好了，放开。”
“不嘛，人家都说我们兄弟感情好，十六就要多黏哥哥些。”
“小十六……”季庭泰摸摸他的头发，默许纵容，还时不时亲亲他的脸颊，弄得楚添辛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开心的还是害羞的。
午膳用了许久，楚添辛一会撒娇要这个，一会耍赖要那个，季庭泰皆笑应，宠溺得不像话，无限包容他的胡闹。
楚添辛不肯回去，用过午膳，二人干脆就在雅间的软榻上将就着歇了，软榻明明不小，奈何楚添辛死死抱着季庭泰不撒手，倒显得十分拥挤了。
午睡醒时，楚添辛不见了。
季庭泰以为自己没睡醒，揉揉眼睛，懵懵坐了半晌，恰好楚添辛进门时看到这一幕，心下泛起柔软，眼睛完全离不开哥哥。
“十六，怎么不叫我？”
“哥哥睡得正熟，十六哪里舍得吵你？哥哥，是不是想我啦？”楚添辛促狭笑着。
“是呀，见不到你，心好慌。”季庭泰抱住他，故意在他颈窝磨蹭，使彼此气息交融，“十六去哪儿了？玩疯了，都顾不上哥哥了。”
“哥哥真的很喜欢同十六在一起吗？”
“这是什么话，我自然喜欢与你在一起。”
“那就好。”楚添辛揽着他的腰，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处，“十六去给哥哥准备惊喜了，哥哥不要心急嘛。过午就不出去了，我们去楼上换个更宽敞的地方，用过晚膳再回去。”
晚膳时候，楚添辛格外殷勤，站在哥哥身边布菜，在不知第多少次被哥哥按在座位上后，就眼巴巴看着哥哥，又殷勤地撕下两条鸡腿放到季庭泰跟前。
“哥哥今日累了，快补补。听说他们这边的烤鸡是特色，我特意吩咐的。”
“你也累了，我瞧着人都瘦了好多，快吃吧，不要让哥哥担心。”
楚添辛欣喜接过哥哥的好意，顾不上尝，忙不迭给哥哥布菜。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我去让他们……”
楚添辛笑着按住他。
“我只看着哥哥，就很开心，不想人间烟火。”
季庭泰无奈摇头，心里盘算着过会儿给他买些什么茶点吃。
楚添辛笑：“哥哥可开心了么？”
季庭泰也笑，顺手给他擦拭着指尖残渣：“与你一起，自然是开心的。”
“是吗？”他反用干净的手指摩挲他的喉管，“那为何要同他们走呢？”
“什么？”
面前人的眼睛一望到底，没有笑意，冰冷幽暗。
“我没有同别人走，昨日之事，我不认识他们。”
“你能算计我一次，就能算计我第二次。不过好在，哥哥，我爱你。”他盯着他的眼睛，笑意盈盈，却不达眼底，“我爱你，所以你算计我也好，逃跑也好，我都不会处置你，若换作是你，我想哥哥也会放过我的，是不是？”
“不。”季庭泰强逼自己稳住呼吸，尽可能克制狂乱的心跳，“我没有那样做，你也不会。十六，我不会……”
楚添辛闻言，眨眨眼睛，似有困惑，瞬间又绽开笑颜：“嗯，我相信哥哥。只要你说，我就信。”
可是这么大的事，哥哥啊，你怎么会这样天真地以为我会轻轻放过呢？
“我们回去吧，嗯？”
季庭泰满怀担忧，犹犹豫豫，不敢应声，直到楚添辛嘟着嘴，微微皱眉，像往常一样撒着娇来牵他的手，仿佛方才只是他在赌气。
回程路上，楚添辛无忧无愁，如同来时一样快乐，只是他握着哥哥的手没有松开半分。
“十六，不生气好不好？”
“当然，十六怎么会生哥哥的气？”楚添辛顺势将手握得更紧，十指相扣，“十六是哥哥的乖孩子，不会再与哥哥赌气了。”
上一次的赌气，让他险些永远失去哥哥，他不会了。
回到客栈，楚添辛直接牵着他往后院去。那里，明河与禁军压着近十个黑衣人，皆五花大绑，伤痕累累。
季庭泰懵了：原本该离开的人竟被明河抓了回来？！
“审完了？”他随口问道。
“是。”
楚添辛轻描淡写：“嗯，那就都杀了吧。”
季庭泰震惊回头看他：“什么？”
楚添辛把人揽进怀里，从背后抱着他，下巴抵在季庭泰的肩头，明明湿热的呼吸却让他遍体生寒：“如果你学不会乖乖待在朕身边，那就用他们的血来教你。”
“不，不要……”他慌乱挣扎转身想要制止，可楚添辛已趁他方才震惊之余，就着抱着他的便利姿势，用镣铐锁着他的手，此刻他双手被反扭在身后，只能任由楚添辛束缚在双臂圈出来的囚笼中。
他试着低声哀求，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和别人不理解的称谓同他撒娇：“十六。”
“为何要替他们求情？嗯？”楚添辛摸上他的喉结，感受细微颤动，“你想留下他们，然后让他们再带你逃一次吗？”
“我没有逃，十六，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逃。”
“既如此，就算他们都死了又如何呢？你怕他们有事，就没想过我吗？”哥哥担心别人胜过担心他，这样的认知大大激怒了楚添辛，掐着他的脸颊，让他不得不直视着那些眨眼间没了呼吸，血液迸溅的人，“好好看着，记清楚，以后都要乖乖的，知道吗？”
“……知道，我知道了。”
“真乖。”他开心地亲亲他，故意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恰好是能让季庭泰听见的音量，苍白的脸颊在肉眼可见地变红，极大取悦了他，“哥哥要乖乖的，十六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