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雪将她瞪大了的双眼眯了眯。
周冉惊奇地问：“你们是打游戏认识的吗？”
许雾抿着唇“嗯”了一声。
他编都编了，戴雪也不好否认，点了点头。
之后他们又聊了一些别的话题，临近晚上十一点，周琴知在小黑板上写下了最后一个话题——是谁先表的白。
鹿欣晗看了一眼，望向许雾问：“许老师，我很好奇，你和雪儿姐两个人都那么优秀，身上都充满了闪光点，你们是谁先向对方表白的呢？”
许雾眼睫稍抬，暖黄的地灯的光线打在他的身上，给他晕了一层薄薄的光。
他其实有想过跟戴雪表白的，在他上大一的时候。
他考进了有她在的大学，他和她走过同一条道路，吃过同一个食堂，看过同一片风景。他每天都期待着能在学校里跟她偶遇，他能在黑漆漆的操场里一眼就认出她的背影，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想和她走近一点，想引起她的注意。
他以为自己有机会以烟轻的身份告诉她：戴雪你好啊，我叫许雾，你的学弟，想不到吧，天天和你打游戏的人，就是我。你在学校一定见过我，但你好像记不住。
来不及说出这些话，她就已经把他删了。
他费劲心思地想要走入她的内心，结果发现自己一文不值，直接被拒之门外。
她防他就跟防一个国际通缉犯一样，聊天只聊游戏，生活就是禁区。
他感觉有一道墙紧紧包围着戴雪的内心，不容许别人入侵，那道墙的名字他都想到了，应该就叫防火墙。
许雾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暗沉，戴雪见他迟迟不开口，说：“我。”
弹幕——
【果然，我猜到了。】
【我就知道是她先勾引的许雾！】
【先开口说爱的人往往是卑微的。】
【她卑微？我看她拔手毛拔得挺狂野的啊。】
“真的假的啊？”鹿欣晗故作惊讶地问。
许雾斜了戴雪一眼，戴雪对他抛了个媚眼：怎么样，是不是很给你面子？
许雾在灯光里勾起唇角，他慢条斯理地换了一个坐姿，侧身看着戴雪，玩味地问：“你是怎么跟我表的白？我忘记了。”
贾清清表现了吃瓜人该有的激动：“啊啊啊，戴雪，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表白的，许雾一定很难追吧！？”
戴雪被他们充满探究意味的目光弄得一噎，她不动声色地瞪了许雾一眼。
许雾无视了她骂人的眼神，笑得一脸荡漾：“雪儿，快跟她说说。”
“真的要说吗……”戴雪一副便秘的样子，声音情不自禁地低了下来，她转了转眼珠子，唰一下指向许雾，“我说实话吧，其实是他死皮赖脸追的我！”
众人：“？？？”
弹幕——
【？？？？？？】
【你说的明明是鬼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家雪儿这么美丽动人，有什么不可能的。】
【都不知她哪句真哪句假，拔毛拔坏脑了吧。】
周琴知看着直播间里的实时弹幕，不禁汗颜：哪句都是假的。
许雾被她指着，不慌不忙，面不改色还略带挑衅地看着她薄红的脸。
戴雪撇过脸去，面对着众人。
“我想给他留点面子的，他不要。”她无奈地朝大家摊摊手，那小表情，还有几分狂妄。
鹿欣晗满眼含笑地问：“雪儿姐，许老师是怎么追你的呀？”
也许是光线不够明亮，戴雪看着她精致的脸，总有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邓聪也跟着问：“是啊，说出来让我们听听许影帝有多不要脸。”凑了一嘴后就被周冉怼了一拳。
“咳咳，”戴雪扭捏地瞟了眼许雾，“让他跟你们说吧。”
嘿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众人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全都聚集在了许雾身上。
“……”
许雾面无表情地接受着大家目光的洗礼，他蓦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迷死人不偿命的那种，顺带搂过了戴雪。
戴雪猝不及防地倒进他怀里，身体绷得跟木头一样僵硬，靠在他胸口上一动不敢动。
“就是每天给她发信息，睡前发晚安，吃了吗在干嘛想我没？她逃我追，最后一起双宿双飞。”许雾轻佻地说完这些话，靠在藤椅上的样子特别像一个浪荡的海王，他怀里还搂着个看似清纯甜美的女人，就更像了。
戴雪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说的这些话，她好像真的经历过……只是那人不是他。
“就这？”徐恩讶异。
“嗯，就这。”许雾不咸不淡地回应。
所以他被单删了……嘤。
许雾眸光深沉了一瞬，很快又亮了起来，无所谓，他会自己给自己编个好结局。
也不知道他是编高兴了还是怎么着，戴雪看见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忽然卷起她披着的长发，在愉悦地缠绕着。
修长的手指像水蛇一样灵活，缠绕够了发尾，又摸到她的头顶，像给小猫梳毛一样一下又一下至上而下地抚摸着。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席卷了她全身，戴雪忽然攥起了拳头，咬住下嘴唇，控制住想跳起来给他邦邦两拳的冲动。
这样缠绵的抚摸，生理上是舒适的，但心理上，她有点抗拒。
她瞥了一眼许雾毫无死角堪称完美的侧脸，在心里默默疏导自己：没关系没关系，摸头发而已，演戏，他们是在演戏。
“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细节。”周冉眯着眼道。
许雾垂眸扫了眼戴雪，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拳头也攥得紧紧的，他登时一怔，放在她头顶上的手也僵住了。
戴雪好像在嫌弃他。
他缓缓移开了手，干涩地笑了笑：“细节可不能细说。”
时针指向了12。
别墅里熄了灯，戴雪被周琴知叫到了一楼唯一开着灯的一个房间。
房门关上，灯光从门缝倾泻而出，给黑暗的走廊增添了一点光。
房间内，戴雪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弹着指甲。
王敏非愤怒的声音在手机里爆发：“戴雪！！！你为什么要在节目录制的时候拔手毛！观众全都看见了！我让你放下人设，没让你放下形象！”
戴雪叹了口气：“我怎么知道他们会看到，我以为他们看不见的。”
王敏非：“你以为你以为，什么都是你以为！你赶紧把你的手毛刮了，留着一手的毛等着过年扫地啊。”
戴雪淡淡地说：“我不。”
王敏非：“……”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戴雪打了个哈欠：“我懒得刮，最近又不用穿礼服，就让它留着吧，非姐，手毛自由，好吧。”
王敏非的语调降了下来，声音冷冷的：“雪儿，你听我说，你不能再这么任性妄为了，赶紧把毛刮了，不然多难看，你看看节目里哪个女嘉宾像你一样留一手毛的！”说到后面她激动了起来。
戴雪将手机拿远了些：“行了，非姐，我有空会刮的，不过难看又怎样，反正舒服的是我自己，恶心的是别人。”
“嘟——”王敏非生气地挂了电话。
戴雪把手机扔回给周琴知，困得睁不开眼，她站起来：“琴知姐，辛苦一天了，早点睡，晚安。”
周琴知边走边说：“我还有事干呢，不能那么早睡，奇怪了，非姐怎么没说你拿刀吓人的事，她应该骂你一顿才对啊。”
走到门边，她帮戴雪开了门。
戴雪不满地凝视着她问：“琴知姐，你很想看我被骂？”
周琴知：“哈哈，没有啦。”
戴雪拍拍她的肩膀：“别嘴硬了，想看我被骂可以多上网，我黑粉的嘴比非姐臭多了。”
周琴知：“……”
走出了房间，房间门关上，戴雪走在漆黑的走廊上，忽然胳膊一紧，被一只手拉到了拐角，按在了墙上。
戴雪险些叫出了声，但鼻尖的冷冽气味过于熟悉，正要破口而出的尖叫声又被她咽了下去。
“许雾，你干嘛？”
黑暗中，许雾低着头，刘海半遮着眉眼，他低声问：“你讨厌我？”
他没有办法忍着不问。
如果她真的讨厌他，那他就认了。
戴雪不解地问：“怎么这么问？”
许雾沉声说：“你就说你讨不讨厌。”
呜呜呜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不讨厌。”戴雪老实巴交地回答。
许雾下沉的心忽然浮了上来，仿佛看到了海平面上的日出，一瞬间明媚了起来。
“真的吗？”
“嗯，”戴雪靠着墙，说，“不过……你能不能不要摸我，我不喜欢。”
“我们毕竟不是真情侣，以后也是要公布分手的，没必要在观众面前表现得太过恩爱，你说是吧，许老师。”
“嗯。”黑暗里，许雾的回应十分冷淡。
一个“嗯”字，虽然简短，但里面的含义十分复杂。
戴雪理解成了：切！嗤！呵！烦死了你不喜欢老子还不想摸呢，要不是为了让观众信服，你以为我想摸？不摸就不摸！
如果有一道光出现的话，戴雪就会发现自己理解错了，因为她面前的这位帅哥的脸上此刻黯然神伤，已经在悄悄地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