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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65章 遗留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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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尔的那两颗牙晃得一天比一天厉害,琅轩有时候抬头就能看到他在摇自己的牙,像是不立刻拔下来就誓不罢休一样。

“这不就是换牙吗,”琅轩某一天突然说,“人类不是本来就会换牙吗?”

“人类在六七岁的时候就换牙了,你面前这位像是六七岁的样子?”君煌瞥了他一眼。

雪原白龙的血脉强度很高,因此即使是混血,君煌的大部分表象特征还是遵循了父亲。他的眼睛和头发尽数雪白,通透得摄人心魄。

“当年我翅膀长得很晚,当时带我的龙族大祭司一度以为我长不出翅膀了,”君煌笑了笑,“不过我真没想到,前两天也真的只是说着玩玩。”

塔尔抿了抿嘴,实在是没忍住又去舔了两下。

“大不了就两个洞呗,”羽画坐在高处,两只脚一晃一晃的,“反正你也不咬人,能有什么影响?”

虞影溯瞥了她一眼,说:“你也不咬人,要么我帮你把牙拔了?”

羽画白了他一眼。

“唉说真的,羽画,你要是牙没了会怎么样?”君煌仰着头问她,“会哭吧?”

“你自己哭去吧,”羽画压根不想看他,“你看着世界上谁敢拔我的牙?”

塔尔在一旁靠着柱子,过了一会儿问:“被血族初拥的人类是怎么长出獠牙的?”

虞影溯一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塔尔仰着头,本以为从羽画那里有可能得到答案,结果发现这位姐姐过了半天也没说话。

“那我帮她回答吧,”君煌说罢,随即一变脸,十分严肃道,“‘我不知道’。”

“滚啊!”羽画骂他,“不知道这个很奇怪?”

“大君,您都当了那么多年大君了,连人家血族的‘来客’怎么换牙都不知道还不奇怪?”琅轩都无语了。

“这位先知大人,你难道会把樊霄今天掉了几根头发怎么掉的又是怎么长出来的事告诉别人?”羽画不甘示弱。

“樊霄不掉头发,”琅轩望了她一眼,恍然大悟,“啊,原来你掉吗?”

羽画想把他扔出去,结果琅轩似乎并没有看见她的臭脸,还添油加醋。

“大君为血族操劳至此真是辛苦,要注意休息。”

这边羽画和琅轩再差一步就要打起来了,另一边君煌转过头,问虞影溯和塔尔:“大藏书阁地下看见什么了?”

“死路,”塔尔撒谎撒得面不改色,“去了小建筑群,找到一张涅亚留下的纸条。”

他把写着大长老身世的纸递给了君煌,后者接过之后微微一愣,转向琅轩说:“你们精灵欠的债不少啊。”

琅轩一愣,伸手接过君煌递过来的纸条,看了一眼就给送了回去。

“他与我无关吧,”琅轩说,“连名字都没有,我也看不出他身上流着精灵的血。”

“可他拿到了落霄,没记错的话,落霄只有宴琛手上有,”羽画说,“怎么,他还有本事从神医手里偷东西?”

“宴琛看不见,从他手里偷东西并不难,”琅轩抿起了嘴,“别的我也不知道,但至少我还是先知的那段时间,联盟大长老和精灵族并未有过任何交集。”

樊霄的动作他也不可能全然知晓,他从不刻意窥探对方的隐私,也同样拥有自己的秘密。

“那就再说,”塔尔截断了这个话题,“你们发现了什么?”

这个问题让琅轩愣了片刻,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君煌拿出了那张图纸。塔尔接过了手稿,但还没完全打开就愣了,虞影溯挑了下眉,也同样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这是卷轴里的图纸,”虞影溯说,“先知应该认识。”

“就算我说不认识,你们会信吗?”琅轩轻声道,“但这张纸现在应该在树塔或者灵池行宫,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这是他二十多年前拿走的那张图纸,他亲手把它交给了樊霄。琅轩不敢想这是否也是那个精灵王送给他的礼物,又或许他那个曾经的爱人和他一样,把这片土地当成了足以埋葬恶念的净土。

谁会相信神宫里充斥着罪孽?

“你都想了一整天了,”羽画从高处落下,“樊霄拿走的应该是魔族结界的大图纸,不想承认也没用,他很早就开始骗你了。”

“他试探我,”琅轩的笑容从来看不出悲欢,“我真的想不到,他从那么早就开始试探我了。”

琅轩以为自己和樊霄之前或许曾经存在过建立在爱情基础上的信任,但他如今却得到了当头一棒。他的爱人是个满心猜忌的疯子,而这个疯子如今妄图侵占天下的一切。

塔尔将那张“失而复得”的卷轴放进了卷轴,让它回到了原本的位子。而琅轩忽然打了个寒颤,他动作太大,把站在君煌肩上的崽崽吓了一跳。崽崽一巴掌按在了他脑门上,还无比气愤地拍了两下。

没用什么力,但留了点红痕。

“怎么?”君煌问他,“冷?”

琅轩摇了摇头。

大裂谷的暴雨还在下,气温在三天之内骤降了十几度,像是要回到早春时节。水位已经涨了很高,却依旧远没有到顶。

“我出去走走,”琅轩说,“别让灾祸跟着,我就在主殿上面的高台。”

“外面在下雨,”塔尔望了一眼天边,“要伞吗?”

“不用了,谢谢,”琅轩回以一个微笑,“我想淋一会儿雨。”

他沿着壁画墙边的楼梯走进了雨中,起初先是被冻得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也就习惯了。

“想起樊霄了吧。”虞影溯靠在塔尔身边的石柱上,轻声说。

琅轩的表情从来都是他最好的伪装,不相熟的人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但一旦略有了解就能发现其中的蹊跷。

琅轩踩着石阶一步步向上走,他盯着地面,却依旧因为雨水险些摔倒。琅轩垂着眼,自暴自弃地干笑了一声,转身坐在了台阶上,不再向上爬。

雨打在身上依旧是冷的。

他想起了太多的往事,可在此之前,他从未意识到这些东西竟会在失去后变得如此刻骨。他们曾经跟着涅亚去过世界的各个角落,那时候的樊霄顶着一张十几岁孩子的脸,不知道骗取了多少白吃白喝的食物。他会拿着旅馆下的老奶奶送给他尝的煎饼,哄着琅轩喊了哥哥之后却只给他咬一口,说是还要吃的话就得再喊。琅轩气得连喊了十几声,然后一把抢过了热腾腾的煎饼,三两口就啃了个干净。

在那之后他好像每天早上都能得到一份美味的早餐,他问涅亚樊霄是怎么买到的,但他的老师却不告诉他。

也是很久之后,琅轩才得知那是樊霄每天起早贪黑地帮人家干活,才给他弄来了每日清晨的美味。

味觉有时是最难以忘却的记忆,那个老奶奶现在肯定已然逝去,但他却还能记得那是在西凉川某个小城的西南角。那个小城叫霜城,每到春天就会有成片的桃花盛开,那时候的涅亚就是去看桃花林的。

琅轩忽地就仰面倒了下去,石阶在后背磕得生疼,但却被更难以形容的痛意彻底掩盖。他右眼的伤口至今没有完全愈合,又或许此生都不会愈合了。樊霄一把刀扎在了他的心口,越过了皮肉,直接穿透了灵魂。

他不知道为什么时光能把他变成如今的模样,权力和野心怎么可能拥有如此的魄力?

琅轩脸上忽然淌过了一滴温热的水珠,他骗自己这是雨,因为眼泪不会这么烫。他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固执地告诉自己是因为台阶硌到了腰侧的胯骨才会让他疼到发抖。

“哥哥……”

琅轩叫出了那个许久未曾缭绕于唇间的称呼。

“哥哥……”

远在灵池行宫里的樊霄忽然听到了一阵呼啸的风声,他睁开双目,盯着平静如常的灵池水面看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

“王,”侍卫竹瑜鞠了个躬,恭敬道,“您寝宫里的琉璃球无故破裂,我们尽力将碎片收起来了,但……无法复原。”

樊霄发出了一声应答,示意他继续。

“请问……残骸——”

“扔了吧,”樊霄说,“人都走了,留着他送的东西碍眼吗?”

竹瑜微微一愣,但依旧回答:“是,我这就去让他们扔了。”

先知离开灵池数月,他们的王面上不显,但常常彻夜无法入眠。樊霄时常会盯着那个琉璃球失神,但竹瑜没想到他竟会让他们扔了它。

“等等,”樊霄又叫住了他,“就这么放着吧,告诉他们不用打扫了。”

竹瑜连忙一个回身,应到:“是。”

樊霄摆了摆手,让他走了。

那个琉璃球是琅轩在西凉川月眠城买的,某一个轮回之日的礼物。月眠城的轮回之日比新年还要热闹,各种各样的活动接二连三,直到次月的月初都还洋溢着喜悦。那晚的琅轩裹着围巾把自己的耳朵藏得严严实实,他戴上了厚重的兜帽,甚至穿上了最不喜欢的毛靴,就为了出门买这个琉璃球。

那年的新年集市到处都是这样的水晶球,传闻是玄家的家主新婚,而他的妻子原本就是做这个的。琅轩逛了很久才挑中一个,还差点被人抢走。

“轩儿……”樊霄轻声念着从前的称呼,似乎觉得一遍不够,又叫了第二遍、第三遍。

他似乎在笑,但因为笑得太浅,看上去像是不悦地抿着嘴角。转角处的竹瑜听见了他呼唤先知的声音,一边藏在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低头盯着自己的指尖,一边咬着下唇拼了命才压住抽泣。

“轩儿,”樊霄闭上了眼睛,“你看到了……”

旧宫祭祀准备室的地底有一道屏障,很薄,薄到就算碎了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但这世界上只有琅轩的手能穿过那道屏障。在此之后,樊霄留在大裂谷的所有罪都将公之于众。他的轩儿会知道他从前骗他拿走手稿不过是试探,因为大图纸早就被他收入囊中。

他的爱人会怀疑从前的一切,他会恼怒,会悲痛,到最后应该会恨他入骨。

樊霄知道他能够活下来,却没想到命运将他带去了大裂谷,带去了那片无暇的土地。他离开时的模样日复一日地出现在他的梦里,那只淌着血的眼眶空洞至极,最终消失在了蒂法斯塔大瀑布的尽头。

那时竹瑜将他的眼球连带着灵符一同剥夺,放在白瓷的托盘上呈到了精灵王面前。但樊霄记得清清楚楚,即使如此他依旧没有哭。

“恨我吧,你应该恨我的,”樊霄盯着灵池边的雪莲,“我这么对你,死亡都应该被称作‘恩赐’……他们都这么想吧。”

樊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自己抓破了。

“我等你,”樊霄仿佛在爱人耳边低语,“但在我等来我的恩赐之前,先让他得到属于他的恩赐吧。”

琅轩听不见樊霄的低语,他在石阶上躺了一个小时,浑身湿透着回到了古文字壁画长廊。塔尔听见脚步声回头时他正苦笑着拧着衣摆,好像这一身的水只不过是一个意外。一旁的君煌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帮了个忙,把他弄干了。

“多谢,龙哥,”琅轩微微颔首,“愿为您肝脑涂地。”

“你这也太夸张了,”君煌被他的话吓一跳,“怎么连敬称都出来了,你让我感觉要折寿,快转个身去对着羽画说。”

“我有说过嫌自己命太长?”羽画难以置信,“琅轩你干什么,出去淋了个雨脑子也进水了?”

自然不是,但虞影溯即使看出来了也不想打破如今的气氛。先知这一来一回更像是放下了什么东西,把自己身上的一层附着溶化冲走了。塔尔望了一眼琅轩,又觉得虞影溯的眼神在讲话,凑过去戳了他一下,没得到回答,反倒被他揽进了怀里。

“想问什么?”虞影溯吻了他的发顶,“我可能猜到了,但还是想听你自己说。”

塔尔失笑,但就是不打算开口。

“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吗,小魔法师?”虞影溯揉了揉他的后颈。

“我牙要掉了,”塔尔语出惊人,“不想动嘴。”

虞影溯伸手捏住了他下巴:“那就别去舔了。”

旁边的羽画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偏过头对君煌说:“我弟弟肯定是被人给夺舍了,这什么玩意儿?我家不可能有这号人。”

“恋爱使人变身,”君煌评价,“建议用魔法打败魔法,你要不也谈一个试试算了。”

“我谢谢您,”羽画连假笑都懒得摆,“我还是躺平被魔法打死吧。”

那边的虞影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诶”了一声,笑得不怀好意:“我以前在暗党聚会的时候听他们的血仆聊天,听到过很有趣的事情,猜猜是什么?”

塔尔瞥了他一眼,问:“牙?”

“他们之中有个姐姐牙特别整齐,别的那些小女孩小男孩就问她为什么这么整齐。那个姐姐说换牙的时候不能用舌头去舔,否则新长出来的牙会因为外力长歪,”虞影溯似乎真的很苦恼,“可小塔尔除了睡觉的时候一直都在舔牙,如果之后长出的是尖尖的獠牙,结果不小心被挤到了外——唔……”

“闭嘴,”塔尔忍无可忍地捂住了他的嘴,“开始干活。”

独角兽编年史还没翻完,通往小建筑群的地下暗道也还没去探。虞影溯原本想着或许能从这本书里找到一点关于独角兽信物的蛛丝马迹,但现实通常不会这么快如他所愿,只能继续走一步是一步。

羽画眼不见为净,索性挪了个位置回到了大殿里,躺在茶风背上闭着眼睡觉。倒是崽崽一蹦一跳地凑到了琅轩身边,用温暖的毛裹住了他冰冷的双脚。

“明天我醒之后再去一次小建筑群,”塔尔顿了顿,又问琅轩,“先知一起吗?”

“如果你们需要我的话。”琅轩摸着崽崽的耳朵。

“特拉古欧森林结界的五个稳定点具体方位我已经确定了,但大裂谷的稳定点在哪里至今没有线索……我有个思路,”塔尔指着通向祭台底的那条路,“祭台和地底之间的落差太大,我之前就在想那块琉璃瓦会不会和寝宫的把手一样每次按下都会有不同的效果,明天回来之后如果有时间就试试。”

“可以让灾祸先进去看看,”虞影溯仰起头望了一眼立柱,“毕竟我们不确定再按一次地道会不会直接消失,稳定点如果真的被藏在了祭台和墓室之间……换做是我,我不会留下任何一个可以进去的通道。”

旧宫的结界本就意在阻止外人,藏匿其中的隐秘事迹十指都数不清。虞影溯所说的的确可行,灾祸听了也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那就去吧,”塔尔说,“明天再告诉我结果,不急。”

“知、道了,”灾祸又用了虞影溯的声音,“那明天、见!小主人。”

“我去一趟大藏书阁,”塔尔说,“五个小时之后没回来的话……去那里找我。”

虞影溯把竹伞递到了他手里,让他自己小心。

大藏书阁最顶层的禁书区早就被搬空了,留下来的只有一些空旷的书架。塔尔本想着从地面或许能找到通往下层的路,但在最底层摸了一圈也没摸出个所以然,只好作罢。

虞影溯从箱子里拿出来的黑色石头始终都被塔尔放在外套的内袋里,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既然和森林结界的图纸放在一起,那就有可能是对付联盟的一把利剑。涅亚的书信中从来没有任何一句话提起过这样东西,甚至连意有所指的话都很少。

箱子还留在大藏书阁第四层的角落里,是个金属铸造的物件,但塔尔去挪的时候却发现它纹丝不动。箱子不算大,即使是最重的金属也不可能让他无法挪动分毫,这种分量沉得仿佛和地面连在了一起。

……和地面连在一起?

塔尔打开了金属箱的盖子,虞影溯离开之前并没有给它上锁,箱子里空无一物,加上古旧的外表,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个废弃不用的东西。但仔细一看,金属箱的底层和四围其实有着微妙的差别。底层虽然同样是金属板,但腐坏的程度和金属箱并不一致,成色也略有不同。

塔尔不相信虞影溯没看出来,但又吃不准虞影溯为什么既不告诉他,也不自己掀开看。底层金属板并不结实,只要触到就能明显感觉细微的挪动,尺寸并不完全匹配。塔尔抠着边沿撬起了那块板,不出所料地在下层看见了一张纸。

“果然……”他无奈地笑了,“又来。”

他似乎习惯了涅亚带给他的惊喜,如今就算面前出现一个真人的投影都不会惊讶。他展开了纸张,那上面只有仅仅一行字——“黑曜石可用于关闭石殿稳定点”。

塔尔勾起了嘴角,心道这还真的是个制胜法宝。他原本准备看完就销毁字条,但想了想还是塞进了口袋,将那块尺寸不匹的金属板放回了箱子里,但刚一接触到边沿,他就听出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底层的石板也同样是空心的,周围的隔断不过是又一道障眼法,若非巧合根本无从察觉。但下一层石板显然没那么容易打开,他没找到缝隙,也觉得不能用蛮力破坏。石板之下是什么东西谁都不知道,如果这里支撑着整个大藏书阁,他总不能就因为开个箱子就让自己被石块淹没。

塔尔忽然想到旧宫里的机关设置有一定的规律可循,即使是暗器和陷阱都并非全无章法。或许开启这道屏障的开关并不在箱子里,而是在这周围的墙壁或者书架上。

他直起身,将四周的景象环绕了一圈,记下了最显眼的东西和最容易被忽略的部分。虞影溯先前说过这里的书架排列基本是按照先时间后书名的顺序,一切书本都被编了号,而编号使用的是通用语。

塔尔并不认识古兽人语的文字,他随意抽出了其中一本,在扉页上看见了出版年份和出版日期,又放回去看了下一本,但三四行下来都并未发现任何蹊跷之处。

他觉得奇怪,这个箱子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很蹊跷,更何况和大藏书阁第四层的地面相连。这似乎并非后来才有的东西,而是从最一开始藏书阁建造的时候就设计好的。箱子藏在树木枝杈和石缝的深处,是个视觉盲区,若非能在黑暗中视物根本发现不了。

难道……

塔尔正想着,手底撑着的书架边缘忽然开始动了。他连忙一收手,却发现沉重的书架并未停止位移,反倒自己向后缓慢地挪动着。地面之下轻声的响动说明了一切,但塔尔觉得奇怪,他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哪个动作触动了这个机关。

但即便如此,那个箱子的底部依旧挪开了一条缝。

一丝温润的微光从石缝中溢了出来,石板缓慢地挪开,露出了底下封存的珍宝。那东西乍一看像是一团白色的摆件,但凑近了瞧却能发现用于组合的锥形物上都有着螺旋形的花纹。

塔尔觉得那东西越看越熟悉,他认出了周围的海贝和螺,但那个锥形物却始终想不起来究竟像什么。它整体看像是个皇冠,但凑近了又会有一阵庄严而悲伤的气息溢出。

像是什么神圣之物。

神圣之物?

塔尔一愣,猛地想起了那个锥形的东西像什么。那和菲尼他们的独角相差无几,除了更小更短再也没有任何差别。独角泛着乳白色的微光,通透得仿佛能看见背后支撑它的海螺纹路。

他思考间,藏书阁四层的地面忽地开始震颤。塔尔心下一凛,连忙上前拿出了海螺和独角组成的皇冠。而将它捏在手里的那一瞬间,四周同时传出了呜咽般的悲鸣,如同雪夜呼啸着穿过夹缝的狂风。

整个旧宫似乎在那一刻变得灰暗,周围的书本仿佛都失去了一层色泽。塔尔攥着那样东西,只觉得连意识都几乎要被它吸进去。一阵阵恸哭灌进了他的脑中,眼前一黑几乎要栽倒在地,好在身体的记忆让他伸出了一只手扶着书架堪堪立住。

藏书阁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般哭泣,三棵巨树摇晃着它们几百年都未挪动过的枝杈,像是古老的树妖拥有了重见天日的生命力。万物如同被春季的微风扫荡过境,冰雪消融之后的生机随着呜咽和悲鸣灌入了这一方天地。

明媚的色彩随着塔尔手中之物愈发耀目的光重新回到了大藏书阁内,那是祝福、是礼赞、是天赐宝地的灵气、又是生命的狂欢,创世之物才拥有给予万物光彩的能力。冰冷的遗迹被注入了温度,万物都在呼喊,像是一场为神的降临而举行的庆典。

塔尔在一片迷蒙之中问自己这是什么东西,但答案显而易见。

独角兽的信物再次出世了。

我其实特别喜欢先知)

不用力的猫猫捶打叫什么?叫撒娇!我们崽崽全世界最会撒娇!

设定细化:灾祸是个流体,因此钻进缝隙非常方便。

第66章 第65章 遗留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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