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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19章 血染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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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地牢的入口在王宫的护城河边,浸在罗茵莱河的河水之下。这里是罪孽深重之人聚集之处,塔尔从转角处走近时就闻见了腐朽的气味,到处都混杂着潮湿的霉味和血腥气。他被推进了一间牢房,里面还留着上一个居住者的血肉。那些原本属于人体的组织腐坏之后散发着臭味,黑色的水让人无处落脚。

这里是专门关押重刑犯的地方,最初的几层还会有囚犯叫嚷的声响,但越往下走越是寂静。

塔尔本以为他在决斗庆典开始之前不会再见到任何人,但不过几分钟之后就来了一个访客。玄逐归站挥退了周围的狱卒,跨过遍地的脏污水渍走到牢笼前,隔着栏杆和他相视了几秒。

“我叫玄逐归,西凉川玄家,”他首先开口,“久仰大名了。”

塔尔眯了眯眼睛。

“我认识你,”玄逐归顿了顿,借着昏黄的灯光看见了塔尔眼底的碎星,“联盟首席猎人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被抓,你示弱是为了入狱……你要参加决斗庆典。”

塔尔始终都没有说话,但却能通过对方的话语猜出来意。如果玄家真的如雷恩所说一直都在尝试联系他,那玄逐归如今接近他无非就是想在他势微之时提出合作,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控制他的行动。

“跟我合作吗?”玄逐归问,“你在王国里没有后盾,可一个人的力量再强也敌不过千军万马,我至少能在金钱和势力上给你一定程度的支持。”

塔尔观察着他的神情,突然想到如果虞影溯在这里就能轻而易举地分辨出他的话是否出自本心。他没有这种洞察人心的能力,但他运气不错,第一个碰上的至少是自己听过名字的人。

“有来有往才是合作,”塔尔说,“你想从通缉犯手里得到什么?”

“你又不是王国的通缉犯,修斯也就是一时气急才把你关到这里,否则也不会默许我进来,”玄逐归笑道,“我也不是圣人,我要的其实很简单……杀了弯钩,越早越好。”

塔尔记得这个称呼。

“他叫帕雷格·塞卡,”玄逐归说,“是个杀|人魔。”

塔尔的呼吸猛地停滞了,他死也不会忘了这个名字。帕雷格·塞卡曾被写在两年前的联盟通缉榜上,罪名是投敌叛逃。这个人在一年后因为数条人命被萨利尔曼王国逮捕,但塔尔记得的只有他最令人厌恶的罪状。

——他联合吸血鬼,害死了布雷尔·潘。

“他被抓之前在西凉川杀了一百多个人,每一个都死状惨烈,”玄逐归沉声道,“我始终没有机会名正言顺地杀他,修斯想让他死,但一旦把他放到决斗庆典……”

他们没办法真的把一个杀|人魔放进决斗庆典。

地牢里的水滴声连绵不绝,重刑犯的数量本就不多,水牢底层关押的人也自然屈指可数。但塔尔知道旁边的牢房里始终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那人在黑暗之中发出了阴沉的笑声,在空荡荡的牢笼之中回荡不止。

“我还记得你,索萨家的小孩,”帕雷格的声音像是粗糙的沙砾,“布雷尔死了,你竟然还能活到现在,看来吸血鬼们的本事堪忧啊。我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这里看到你,索萨家不愿意养你这个累赘,终于要扔了?”

“你就只剩一张嘴了,不说话不痛快是吗?”玄逐归说。

“我真遗憾当年在月眠城没把你也杀了,”帕雷格咬牙切齿,“玄家少主是个大人物啊,两年时间就来了琳琅天城,我小看你了。”

“没什么好遗憾的,”玄逐归看着他,“死人不需要遗憾,不如留着给下辈子。”

帕雷格令人恶心的笑声在地牢里回荡,让塔尔想起了索萨家堆积成山的尸体和布雷尔·潘最后的模样。恨意从来都不会轻易消失,它会把自己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等待着某一刻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你要索萨家的小少爷要杀我?”帕雷格咬牙切齿地低吼,“他杀过人吗?知道人血是什么味道吗?”

“不介意让你当第一个,”塔尔说,“给布雷尔偿命。”

帕雷格的笑声越发肆意,抓着牢里的铁栏杆疯狂地来回摇晃:“他死了吗?他死了吗!”

铁栅栏被撞得几乎要散架,镣铐也禁锢不住杀意。牢里的动静惊动了狱卒,他们很快就拿着长棍将帕雷格捅回了角落,一边向玄逐归道歉,说看管不严。他阴沉又疯狂的笑声盖过了长棍击打的闷响,嘴里的牙都吐了出来也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从前杀|人的时候就是这个眼神,像是磕了药的瘾|君|子,癫狂至极。

“我会杀他。”塔尔的视线落在帕雷格身上,但这句话显然是说给玄逐归听的。

“是吗?”玄逐归笑了,“那可太好了。”

玄逐归不能在深牢里停留太长时间,狱卒告诉他探视时间到了的时候他就不得不离开,深层水牢里便只剩下了塔尔和帕雷格·塞卡。他第一场碰不上帕雷格,因为他的第一场比赛被霍尔·拉弗雷恩买下了。

决斗庆典会持续整整七天,前四天都是数十人的大乱斗,第五天之后才会有单独的对决。这也意味着除了比赛期间,塔尔要待在这里足足七天。

塔尔在第二天的清晨收到了一份玄逐归送来的名单,那是帕雷格的罪状,足足一百七十三个名字被列在一张手掌大小的纸片上,触目惊心。那上面写着传信者名叫西恩·铂尔曼,一听姓氏就知道是西莱恩大家族里的人。

“总团长让你中午去找他,这是钥匙,”西恩递给他一个小信封,“守门人中午的时候会离开,时间不定。你不能被任何人发现,这里多得是帝师的耳目。”

“我以为这里是骑士团的地盘。”塔尔低声道。

“黑的地方虫多,”西恩瞥了一眼旁边的空牢房,压低了声音,“帕雷格第一场杀光了全场的人,我们来不及清理,你下午应该还能看到地上的碎肉。参赛者大多都是囚犯,他们和奴隶的样貌相差很多,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不过你那场没有奴隶,也不用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塔尔眯了眯眼睛,问:“也有人买我?”

“有两个,第一个是霍尔·拉弗雷恩的亲弟弟,一个肥胖至极的废物,他想让你和他们家的奴隶同场竞技,”西恩冷笑,“但可惜,玄逐归的出价更高,他让你第一场的对手全部都是杀|人犯。”

塔尔一顿,心想这还真是物尽其用。

“玄家也有钱,他们拉弗雷恩家不过占着金矿而已,”西恩冷笑,“没品味的暴发户。”

“我以为五长老会很珍惜拉弗雷恩家的金矿,”塔尔眯起了眼睛,“还是铂尔曼家族也和霍姆兰德家一样?”

西恩·铂尔曼看他的眼神愣了半晌,随即倒是笑了:“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敏锐啊,怎么知道我是铂尔曼家的?”

塔尔把名单的背面递到了他眼前,那上面赫然是玄逐归的字迹。

西恩看了之后不禁失笑:“他倒是不客气。”

“哈普兰特·铂尔曼,联盟五长老虽然不出名,但名字不是什么秘密,”塔尔低声道,“尤其是在铂尔曼家。”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是听说过他,但没见过。我十岁就来都城了,也就是你初来乍到消息不灵通,全都城的人都知道我是铂尔曼家不受待见的私生子,和本家关系不大,”西恩耸了耸肩,“如果你想对拉弗雷恩家动手……别惹到骑士团身上就行,毕竟那个胖子很有钱,皇女暂时还得靠着他们家过日子。”

塔尔笑了笑,低声道:“好。”

如西恩所说,牢房的狱卒在几个小时之后就不见了踪迹。他沿着来路避着所有人回到了地面,转身就钻进了一个漆黑的小巷。骑士总团距离牢房入口并不远,他几分钟之后就到达了正门口,看到了等候已久的玄逐归。

“三楼会议室,”玄逐归指了指楼上,“很好找。”

骑士团总部里来来往往的巡逻骑士数不胜数,塔尔沿着外墙轻而易举地跳到了三楼一扇开启着的窗边翻身而入,正巧就看见了坐在会议室主座上的修斯。

“我以为你至少会从门进来,”修斯语气不善,“塔尔·斯图莱特,久仰大名啊。”

修斯的模样看上去并不像个都城权贵家的少爷,雷恩说他们的年龄相差无几,但和那个饱经酒肉的肚子比起来,他看上去至少比雷恩年轻了六七岁。修斯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他的身高压迫力很强,身材魁梧有力,是人类中少有的体格了。

“没有人看见我。”

“你要是被看见那也没必要继续混了,”修斯走到门边,“跟我来。”

修斯把他带去了自己的书房,进去之后锁上了门。他的书桌上放着几张纸,塔尔扫了一眼,确定了那是决斗庆典首轮的对决名单。

“要看自己看吧,”修斯毫不遮掩,“但出了这扇门之后,别说你认识我。”

塔尔顿了顿:“琳琅天城没有人不认识你。”

“别说我认识你……算了我也不可能不认识你,你知道什么意思,”修斯的状态烦躁不安,“雷恩昨天晚上和我说了你在联盟的事,我现在就能把你从牢里放出来,但你得住去玄家。骑士团不能在明面上接纳你,尤金太麻烦了。”

“那就不要把我放出来,”塔尔低声道,“玄逐归和你的关系有目共睹,我住去他家等于暴露。”

“你难道想待在底层笼子里?”

“既然把我关进去就不要轻易换地方,你每一个动作都会让尤金·霍姆兰德注意到异样,”塔尔说,“我知道你不想这么快树敌。”

“我倒是想,但我他妈的没能力。玄逐归和雷恩都跟我说有了你胜算更大,我就想问问大在哪里?是你能以一敌百清缴尤金的军队还是短时间内拿回王国的财政控制权?”修斯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你不能,你只是个联盟通缉犯,你连琳琅天城王宫的门朝哪里开都他妈的不知道!”

“我到琳琅天城不足四天,却能站在王国骑士总团团长的房间里,”塔尔看着他,“一周之后我就能站在君弦面前。”

“你敢直呼皇女的名字——”

“她是你的皇女,不是我的,”塔尔说,“你知道联盟五长老哈普兰特·铂尔曼和七长老达妮安卡·帕恰克尔曼就在西莱恩和帕帕罗尔嘉吗?你知道他们是混血,轻而易举就能歼灭百人的军队吗?”

“老子知道这些!”

“拉弗雷恩家金矿的流向,洛克家族在伊尔亚的大量宝石资源,尤金·霍姆兰德和联盟的信件,联盟内部的党派冲突,”塔尔低声道,“你知道?”

“我——”

“你不知道,”塔尔看着他,“你甚至不知道你的霍姆兰德本家如今是谁在掌权。”

修斯的脖子涨得通红,面上不显,但激愤之色已然溢于言表。但塔尔没有继续为难他的打算,后退了一步走到墙边,手里拿着写有自己名字的名单。

“为什么把我关进底层?”塔尔轻声问。

“我以为联盟通缉犯都和帕雷格·塞卡一样,”修斯皱着眉,“这是我的偏见,我道歉。”

“道歉就不用了,毕竟我上来就踹了你一脚,”塔尔说,“让我尽快碰到帕雷格·塞卡。”

“最快四天后,”修斯说,“霍尔·拉弗雷恩付了钱要看他屠杀囚犯,没什么阻止的必要,我也不想和他们家对着干。”

塔尔顿了顿:“囚犯不少。”

“西南有个地方叫巴哈慕森林,”修斯冷笑了一声,“一群暴徒。”

“萨利尔曼王国没有死刑?”

“没有,不然帕雷格早就被处决了,也不会有决斗庆典,”修斯说,“按照尤金的话说,这算是一种平衡。琳琅天城关押囚犯的地方环绕在护城河底,决斗庆典就是为了每年清理里面的犯人。”

“再揽财?”

“单靠税收,君家可活不到现在,”修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走到书桌后的一面墙边,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本书,“进去之后会有领路人,和她说你要去水牢底层,她会带路。”

巨物挪动的声响在修斯话音落下之时出现,那面砌着红砖的墙转动了一个方向,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同行的黑暗过道。他口中的领路人就站在狭长阶梯的底层,戴着兜帽,完全看不清面容。

“我昨天去找过皇女,她说地下暗道可以对你开放,”修斯低声道,“但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你的姓氏。”

塔尔呼吸一滞。

“你被安排在了今天最后一场,时间到了西恩·铂尔曼会亲自去接你,你见过他,”修斯说,“领路人叫荒鹤,她会带你去任何一个地下暗道可以通往的地方。”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不过多久,修斯的房门就被敲响。西恩·铂尔曼的声音响得十分刻意,显然就是为了告诉里面的人抓紧离开。

塔尔在踏进过道后不久,身后的暗门就被关上了。荒鹤点着一盏油灯站在长阶尽头,她周身的气息让塔尔觉得陌生至极。

“好久不见了,”荒鹤的声音很轻,“跟我来吧。”

塔尔确信她不是人类。

地下暗道里的光线全靠荒鹤手里的那盏油灯,她走得很快,在几个方向不明的转完之后抵达了一个通往地底的楼梯。她把灯芯从玻璃罩里拿出来后放在了一个小平台上,几秒之后,楼梯的两侧便遍布火烛。

“到啦,你从这里下去就到水牢底层了,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或者想要的消息写个纸条放在暗道入口就行,我会尽量帮你带过来的。”

“多谢,”塔尔低声道,“帮我注意一下血族的消息吧。”

“好。”

如修斯所言,西恩·铂尔曼来深牢里接他的时候已经到了日落的时间。帕雷格·塞卡也同时被带了回来,他脸上的兴奋之色尤在,衣服上溅满了新鲜的血肉,浑身都是腥臭味,一边低吼一边疯狂地撞击牢笼。

他的声音惹来了狱卒,那个看着脾气很差的中年人用铁棍不停地敲打栏杆,刺耳的声响让塔尔的心跳都为之震颤。

“闭上你的臭嘴!”

帕雷格并不在乎,那根铁棍砸断了他的手指,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在笑。

“老子要杀了你——”

“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自由了吗?”帕雷格露出了他满是污垢的牙,“你会被一辈子关在这里,我走了还会有别人进来。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萨利尔曼王国和联盟是他妈的一伙的,和联盟扯上关系的一切都会永无宁日!你也会死,你们都会死,这个王国也会死!这里的所有人,所有东西,这里的一切!都会死——”

塔尔皱了皱眉,但还没来得及细想,西恩就打开了他的牢房。

夜晚的角斗场灯火通明,高塔上的时钟指向八点之时,角斗场的号角声和击鼓的巨响淹没了众人的欢呼。面前的铁栏杆缓缓升起,塔尔在喝彩声中第一次看见了铁栏杆后的角斗场,圆形的场地中,斑驳的血迹干涸后变成了腐败的铁锈色,腥臭味久久挥之不散。

数十个容貌各异的囚徒同一时间朝着圆形场地的正中飞奔而去,他们要去抢夺那里的武器,尤其是插在场地正中的那把重剑。

——那是修斯的佩剑。

混斗一触即发,惨叫和骨血飞溅的声音此起彼伏,躯体相撞的闷响随处可见。他们在那里抢夺唯一的武器,而后寒光一闪,有人砍下了不知谁的脑袋。无数人为一具新生的尸体欢呼雀跃,像是给生命的离开铺上鲜红的地毯,那是为他们而举行的庆典。

一个魁梧至极的壮汉成为了人群之中的胜者,他双手挥舞着那把重剑驱赶着周围所有靠近的人,但手臂的力量显然支撑不住如此沉重的武器。人总有趋利避害的本能,那些没有武器的囚徒们试图通过群聚来抵抗利刃,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成为冲锋的那一个。

僵持不下的局面持续了很久,直到塔尔从阴影中走到了灯火的光中。他身上雪白的衬衫是在太过瞩目,领口的两根银链子泛着寒光。没有人想得到他的目标是那把重剑,如果不是他卷起了袖口,或许骑士团里一些不明所以的守卫会把他当做误入场内的观众。

黑夜本就是猎人的主场。

举着剑的壮汉仅仅一个眨眼的功夫,眼前穿着白衬衫的小少爷就消失了。剧痛和眩晕同一时间侵袭而来,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夺了手里的重剑,随后寒光一闪,看见了自己颈侧喷溅的血。

那把重剑在塔尔手中仿佛空心的一般轻盈,他的白衬衫上滴血不沾,脚下却满是对方颈侧溢出来的血。那人的颈椎就被砍断了,只剩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皮肉还连在一起。

“别浪费时间,”塔尔甩去了剑上的血,“一起上吧。”

第一个人发出了怒吼,他们蜂拥而至,但不过短短数秒的功夫就与身首分离的壮汉得到了相同的下场。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地动作可以如此干净利落,他的双脚甚至都不曾离开地面,就连高台上的修斯都没有看清塔尔的动作。那把沉重的剑在他手中就像一张纸,快得连残影都看不见。

角斗场外一片死寂,这个疯狂的刑场中人满为患,却不见晴空当头之时那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恐惧即使相隔数十米也足够浸透骨髓,场中拿着剑的人像是一个白色死神,过境之处无人生还。

塔尔深吸了一口气,他脚边那些尸体都睁着眼睛,就像是噩梦之中那片血海深处的亡灵。他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在几天后的夜晚从地狱爬进他的梦里,成为其中永不消失的骸骨。

这样的战斗持续了三天,都城的权贵们本以为那不过是黑夜的加持,但直到第三天的正午才认清了现实——场中的联盟通缉犯轻而易举就能越过高墙杀死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修斯在他眼前都不足一提。但仍有人执意给帕雷格·塞卡下注,他们坚信强者不会如此迅速地解决猎物,这样短促的决斗无非是因为他的体力不足以支撑到后期。

但塔尔并不关心这个,他在狱卒离开期间时常越过铁栏杆走到暗道的石门旁,可荒鹤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一点关于虞影溯的消息。那些无关痛痒的消息大多都来自玄逐归,他说他买下了那些和他同场后投降的奴隶,他们日后会被安排在琳琅天城的玄家宅邸成为里面的侍从。

昏暗的水下牢狱终年不见天日,塔尔始终都站在那盏昏黄的灯旁读信,但他的影子却正好让帕雷格陷入了一片漆黑。

“小子,让让,”帕雷格说,“你挡到光了。”

塔尔并不打算理会他,肮脏至极的环境让他异常烦躁,这里的气味令人作呕,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染上了这股味道,久久无法散去。

“我以前见过你,小子,你跟在布雷尔身后,就是吸血鬼最喜欢的那种……细皮嫩肉的小男孩,”帕雷格笑了一声,“怎么到这里来了?嗯?是不是和我一样受够了联盟长老殿那群道貌岸然的疯子?”

塔尔皱了皱眉,他想起了帕雷格之前发疯的时候说过的那些话。帕雷格的表情少有的内敛,塔尔直至此时才想起自己曾经是见过他的,在三年之前。他也曾是联盟的首席猎人,死在他手里的吸血鬼不计其数,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沦为叛贼。

他和联盟究竟是因为什么决裂?从前的首席猎人风光无限,他没道理不选那样的生活。

“长老殿冤枉你杀|人?”

“没有,”帕雷格双手抓着铁栅栏,似乎是想要把头也从牢里伸出来,“但他只会告诉你们我杀了人,对原因却只字不提……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小子,长老殿对你又做了什么?”

塔尔看着他,恍惚间竟然有种看见了自己的错觉。他往旁边挪了一步,那束暖光照到了帕雷格的眼睛,像是摇摇欲坠的夕阳。

“索萨家没了,”塔尔低声道,“大长老要杀我。”

帕雷格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突然笑了,他看着那束光,那种眼神就好像扑火的飞蛾。

“这就叫宿命。”

“没有人能决定我的命运。”

“我可以,”帕雷格低声道,“你的宿命就是杀了我。”

塔尔看着他,半晌之后突然笑了一声。

“这不是我的宿命,是你的,”他说,“杀你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

设定细化:角斗场的最初在我脑中的样子就是古罗马斗兽场,colosseo。

第20章 第19章 血染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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