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筹莫展之际，冷不丁一个熟悉的电话打来。

何书贤仿佛看见救星一般，是任莫雪。她知道，她不会让自己失望。

“阿雪，你终于打给我了。救星，女神，我的爱来自你。”

何书贤哭兮兮地向她讲述了自己最近的经历。来龙去脉、一字不落。任莫雪听到后愣住了十几秒，何书贤还以为她要做第三个挂自己电话的坏人。

任莫雪也没有想到何书贤这么万中无一的糟糕倒霉，她大惊失色地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的馊主意把她给害了。

“书贤，你去的是什么破庙？怎么还把你害成这样？！你别怪我建议你去求姻缘符，我不知道会这样的，不知者无罪嘛。”

“我没有谴责你，你别多心。”

何书贤说的这么客气，都让任莫雪感动了。其实她是想如果这会儿怪罪任莫雪，她就不知道怎么回绿港了。还是先别和她闹这脾气，大局为重。

“好姐妹，我爱你。”任莫雪终于恢复她那副不知轻重的嬉笑模样，在电话里面又给何书贤胡言乱语地打哈哈。

“爱我就来接我回家。”何书贤借机提出她的真实要求。她要回家！她要写歌！她要创作！

“可以啊。不过——”任莫雪故意说一半又停止，像是上厕所上了一半，硬生生不上一样。

“不过什么？”何书贤生怕任莫雪中途反悔，她急忙询问她有什么忧虑。

“让绍平来接你吧！我们仨不都是朋友吗？我没空，在美容院敷面膜呢，你回来绿港，请你一起，算我的账上，当作补偿你这个小可怜。”

任莫雪口中的绍平是她男朋友顾绍平，上学的时候他们三个确实是朋友。

剧情的发展就是这么狗血难绷，何书贤暗恋顾绍平，顾绍平喜欢任莫雪，任莫雪先不喜欢顾绍平，但是后来慢慢他们互相喜欢了……

心里面没有一丝丝酸涩是假，何书贤到现在都忘不了自己亲眼看到任莫雪和顾绍平亲亲密密手拉手的场景，她的心都要碎成渣渣了。

自此之后，何书贤的暗恋就葬送在脑海里面。她的处女作歌曲天不亮前说爱你就是写这个主题的，是为了纪念自己无疾而终的暗恋故事。

虽然，没有人会知道背后是这样的故事。

谁不渴望一份稳稳的幸福？何书贤亦然，她像一个影子，躲在背光暗处偷看别人在幸福，自己却只能眼巴巴地张望、等待、期盼。

什么时候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呢？

直到求姻缘符发生那么多的坏事情，她似乎也明白了自己本不该奢求一份爱，她是不是要孤独终老了？如果是，她也必须要勇敢地接受。

何书贤在等顾绍平来的之前，她打开了通讯软件，她看见古鹰的头像闪烁在自己的联系人列表中，她突然就觉得很感慨，她也不知道古鹰有没有删除掉自己。只是，她是时候该放下了，这段短暂的情缘。

“再见，古先生。”

何书贤的手指有些紧张般的痉挛，她还是在那个红色的删除联系人那一栏把“GU-YING（古鹰）给删掉了。

顾绍平是此，古鹰亦是此。原来，得不到爱的人才是天真傻瓜。

顾绍平来了之后，他按了一声急促的车喇叭，何书贤若有所思，自然没有留意旁边发生的事情。

顾绍平把车窗摇落下来，高声呼喊道。“何书贤！何书贤！这儿！”

“爱情好像流沙，我不挣扎。随它去吧，我不害怕……”何书贤又开始她的忧郁R&B灵魂，顺其自然地便轻轻地哼唱陶喆的民谣歌曲流沙。

顾绍平感觉何书贤好像小聋女一样，他在她后头狂按喇叭，她居然可以完全忽视不计。她像是那个修炼宝典走火入魔的武林人士一样。

“何书贤！！！！！！”顾绍平朝她的背影用尽力气地大喊道。

……

没反应。

“阿雪，书贤电话是多少来着？”顾绍平无可奈何地给任莫雪打电话。

何书贤这个人真的是，顾绍平无力吐槽，只能想办法解决问题。谁叫她是任莫雪的朋友，总不能来了又回去。

“铃铃铃——”电话骤然打断何书贤思绪，她恋恋不舍地接听电话。

“谁？”何书贤问道，她的语气淡淡的，还带着些怅然。

“何书贤，顾绍平叫你叫得喉咙都破了你知道吗？你到底在干什么？”

任莫雪懒得和何书贤礼貌待人，她就是这样，直截了当地挑明事态。

“行，我来了。”

何书贤挂断电话，她飞跳去顾绍平的车里，坐着他的车一路行驶离开了这个让她尝尽霉味儿的左城。

期间，何书贤对顾绍平已然没了当年读书时期的那种青涩暗恋，她把自己的爱转移到音乐上，简直是一只音乐发烧狗。

为什么用狗来比喻？何书贤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比喻自己，她觉得自己就是一条狗，这不是一种骂人的话语，更像是一种认同，认同犬类的生活方式。他们对于肉骨头的爱和自己对于音乐的爱是相同的。

在车上的时候，何书贤就听到杜燕给自己打电话，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相亲黄了之后杜燕还要联系自己，更何况她刚刚才删古鹰的联系方式。

“杜阿姨。”何书贤叫了杜燕一声，她的心情很能用言语来形容，像是吃到了苦涩的柠檬，又酸溜溜又苦丢丢。总之就是不好吃。

“书贤啊，你这会儿忙什么呢？”

杜燕想挽回一下侄子古鹰和何书贤的事儿，她心里头对何书贤是比较接受的，她和古鹰父母说过何书贤的大致情况，他们也都赞同杜燕的想法，是蛮不错的一个女孩子。

“不忙……不，我忙。”

何书贤不想中了杜燕设的套，像是踩中任莫雪的陷阱一样，她不是黄皮树鹩哥，不想被人熟了吃进肚子去。

“书贤你真是调皮孩子，别骗阿姨哦，今晚来阿姨家好不啦。”

杜燕听得出来何书贤不擅长撒谎，她知道何书贤这个人是个实诚性子，她就喜欢这样的老实孩子。日后和古鹰一块，自然是不会瞒着骗着什么。

“阿姨，我不是搞音乐的嘛，今晚要搞一下咯。你知道的呀。”

何书贤拿自己的音乐事业出来推搪，她是要搞这个的，去清吧免费帮唱，顺便推销一下自己的老歌曲，她的第一首歌都还没有打亮，能不着急吗？

“搞音乐可以搞的，搞完过来，嗯？”

杜燕偷摸私底下约了古鹰来自己家，他也和她说不能这么早来，一个两个都说有事有事，准保是猜测到杜燕的用意。她这么良苦用心，可不能被这两个熊孩子给辜负了。

“害呀，杜阿姨，这……”

何书贤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感觉杜燕挺想让她和古鹰拉天窗成为一对，只是她有点意思，他不喜欢她，这办不了的。

强扭的瓜能甜吗？这是不是？

“哎呀，来嘛。杜阿姨这儿好吃好喝多的是，过来休闲一下，放松放松，成天搞什么劳什子音乐，累都累死了。你说是不是啊？”

杜燕说的是中肯的、正确的、一针见血的，可不就是累死个人嘛。

自从决定要创作音乐为人生道路，何书贤就感觉自己活得像个女鬼，每天都睡眠不足，精血不够。困、累、麻，什么都有。

更要命的是，她呕心沥血的作品，门可罗雀，你说她急不急？

好了好了，她知道她很急，但是她先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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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绿港之后，就是感觉迥然不同，仿佛重返自己地头一样。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就是这个朴素无华且枯燥的道理。

“就是这个feeling（感觉），舒心。”

何书贤一落下顾绍平的车，就往自己家走，她记得舅父何忠有拐杖来着，她可以借用，他现在不需要用。

走得太急，何书贤忘记和顾绍平告别拜拜两句，顾绍平看着何书贤单脚跳着往自己家的方向去，心里面满是问号，怎么还有人脚崴了都能这么健壮如牛，仿佛对她毫无影响。

拿到拐杖后，何书贤问清吧那个老板今天她坐着唱歌行不行。

那个老板就问她是怎么了，何书贤只能坦白从宽，“我脚崴了呀。”

“你脚崴了还来唱什么歌，回家休息啊。”老板一听也觉得不对劲，何书贤干什么，平常没事儿就说来驻唱一下，现在自己个都这样，还坚持来唱。

“我的歌，我想借机唱一下嘛。夹杂在那些已经成名的歌里面，说不定别人会感兴趣呢。”

何书贤唱歌功力还行，其实清吧里的蛮多客人会听她唱歌的，只是大多数人都喜欢听的是已经出名的音乐人制作的单曲，并非何书贤的原创歌。

老板懒得管何书贤夹带私货这事儿，本身她就是免费帮工，总不能她一点儿好处都拿不着吧，这也不合理。

“你先休息吧，改日你好了来吧。我这儿都没有固定的驻唱歌手，你怕什么，怕有人和你抢这位置吗？又不是个个都能像你一样连续唱三个小时不用喝水的。你要是想来我这领工资当驻唱，我都乐意。”

“不要不要，我不要收工资那种，我是自由来嘛。”

何书贤如今最不喜欢这种固定不变的工作，她的面包测试是妥妥的P人，她哪里受得了这种形式的工作。在报社那会子，她居然测出是个J人。咱说这就是怎么回事呢？这就叫作灵活多变的人生生存模式。

“来不来随你，空了就喊你，你能来就来。”清吧老板和何书贤有点交情，但也不是特别熟。总之她是他的客人和帮手，就这么简单。

闲的没事，舅父何忠今晚不在家。他的夜生活，何书贤也没问过。

杜燕时不时地就来通讯软件敲敲何书贤，一会儿问她在干嘛，一会儿问她忙什么，一会儿又问她爱吃什么，一会儿又问她喜不喜欢看电视。

“杜阿姨，地址发我。”何书贤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地给杜燕发信息。

何书贤不习惯关闭手机提示音，所以她听到手机的提示音响了足足一个小时。她上个厕所它在叮叮当当，她在房间录音它也在叮叮当当，她去料理台喝口水它仍然是叮叮当当。

谢谢，她听得很饱。

打车去杜燕家花了何书贤十五块钱，这是她用了平台优惠券后的价格。

何书贤心里想着糊弄几句杜燕就得了，完事儿赶紧回家继续创作。创作过程有点瓶颈，她是头疼。那边平台的编曲老师问她什么时候把作曲发给自己，他要根据实际情况排单做她的伴奏Beat（节奏节拍）。

何书贤不能及时给出来，只能是拖着说自己有点事，暂时发不了。

于是那个编曲老师便让她尽快把这件事安排好，他不想拖她的新歌行程，自己的工作也想按照定好的日期时间来。

简洁来说，就是何书贤约了人家几月几号出作曲，他几月几号大概能编好曲发给她。然后何书贤自己拖延时间没能这么快给他，他就只能被何书贤耽误自己的进度。

那也不能怪她，她实在是没头脑想这事儿。有一点灵感，又不全面。

她现在做出来时辰正好的曲子很难去评，何书贤只能尽量不主观地评价，是一坨比较难以形容的物体。她不能侮辱自己的作品是排丱泄物，只是她的确现阶段觉得是这样的。

这是必须坦诚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