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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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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真的是你吗?”

柳然眼眸里涌现出不自然的猩红色,伸手握住陶千宁的手,只一瞬后又立刻松开在她手臂两侧不停摆动,仿佛面前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冰雕般,想要触碰却不敢触碰。

婉儿?

陶千宁蹙眉,柳然是把她当成了谁?转瞬想到刚刚她说自己是镇北侯世子的妹妹,难道他说的是镇北侯府大姑奶奶陆婉文。

她以为对方喝醉了,伸手扶住柳然的胳膊,温声道:“柳大人喝醉了,我扶您去客房休息吧。”

这柳然的年岁与舅父相仿,陶千宁见他这样,一时悲悯起来。

柳然讪笑道:“让陆姑娘见笑了,年岁大了,眼神不太好了。”

第一眼他会看错,可这时早已看真切了,她不是婉儿,婉儿早已死了,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这陆家大姑娘倒是与她姑姑很是相像,一场笑话。

看清楚对方面容后,柳然全身防备,收回了手臂,施礼,“多谢陆姑娘,姑娘先行一步。”

面前姑娘与婉儿幼时相仿的面容,将他的愁丝勾的彻彻底底,他想再吹会风。

陶千宁听出他口中的抗拒意思,准备离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女子的低呼声,“妹妹。”

她转头看去,只见陆云晴从小径上走来,而身后跟着的正是她最不想看到的李子渊,他此刻一双目光紧紧的盯在陶千宁刚刚扶在柳然手臂的双手上,仿佛刀子一般刺人。

柳然在看到来者后,脚步向后退了几步,站在陶千宁几步开外,似乎有意与她保持距离。

陆云晴来到跟前,低呼道:“阿宁原来您在这里,我刚刚害怕极了。”

陶千宁不解,表姐怎么和李子渊在一起,低声道:“你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不等陆云晴回答,李子渊已先出声说道:“陆府的马车突然发狂撞伤了路人,世子前去处理了,陆姑娘担心陶姑娘您,府中下人看到姑娘朝这边来了。”

转头看向一旁的柳然,“柳大人好巧,竟也在此。”

柳然还在愣神,他原本以为陶千宁是镇北侯府大小姐,可见后来到的女子才是,而李子渊称呼她为陶姑娘。

三人说话时他在一旁审视陶千宁许久,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难道当年陶行文带出来的那个女孩是她?

刚刚将她错认成婉儿,难道她是婉儿的女儿?

李子渊见他望着陶千宁,沉声道:“柳大人!”

“呵......”柳然回神浅笑道:“侯爷府上的景致很别致,河岸边的柳树也很美。”

“在下告辞了。”

李子渊看着那抹几乎融入夜色的灰色身影,转头看了一眼柳树对面的湖面,那处便是先太子的旧址,他这是忍不住了嘛。

陶千宁留意到柳然离开时与李子渊的眼神,暗暗揣测他话中的含义。陆府所用的马匹是府中马场驯养出来的,绝不可能胡乱发狂,更何况看守着的车夫也是老手,怎会出这样的事情?

陶千宁看了一眼李子渊,“多谢侯爷告知,”她转头看向陆云晴说道:“表姐我们也去看看表哥吧。”

恐怕是李子渊故意支开的表哥,不晓得他那边眼下是何情况。

陆云晴也有这想法,两人正准备离开,李子渊阻拦道:“两位姑娘慢步,此时府外人杂,两位姑娘前去做不了什么。”

他看了一眼陶千宁接着说道:“更何况天色已晚,两位姑娘单独出府恐有损名声,若有个闪失,我无法向镇北侯爷交待。”

陆云晴自小按照贵女礼仪教养,一听到这话有些退缩了,无助的拉了拉陶千宁的衣袖,“阿宁,怎么办?”

陶千宁看了一眼拦在自己身前的手,厌恶的向旁边避开,他这是铁了心拦住自己,转念想到李子渊既然要支表哥,想来表哥不会有生命危险,更何况今夜她除了来见柳然,还有台君遥交托的任务。

陶千宁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俯身道:“我实在是担心表哥,还望侯爷派人前去查看一二。”

“这是自然,”李子渊说道:“两位姑娘随在下先到客房休息一二,等消息吧。”

——

李子渊将她二人安置在偏厅便离开了,陶千宁盘算着,按照上一辈子的安排,再过一刻钟他便会邀请宾客前往画舫游湖,而她要怎样避过李子渊的算计,同时拖延宴会结束的时间呢。

不一会李子渊让人传来消息,府外的事情已经处理好,陆世子正在安排新的马车。陆云晴得知哥哥安好,心情也好了起来,见室内无人,好奇问道:“阿宁,刚刚你是如何与柳大人相遇的?”

陶千宁蹙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陆云晴也不等她回答,继续问道:“他可是在作诗,听闻他最喜欢柳树了,也不知道何时能一睹真迹。”

陶千宁收回思绪,疑惑道:“表姐可知道他为何喜欢柳树?此物大多是缅怀爱人之物。”

世人大多喜爱月季,牡丹一类,文人则是竹子松柏这些高情之物,而柳树很多时候都用于对死者的缅怀,寄托伤感的意思,他喜欢此物,应该不单单是因为姓氏的原因吧。

还是这其中的缘由便是李子渊掌控他的原因。

陆云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哥哥说柳大人不喜热闹,又或许是正如你所说,因为心爱之人。”

说完,脸色不自然的红了低下了头,眼眸里有淡淡的忧伤。

陶千宁只以为她同样在替柳然感伤,细想下来,柳大人与舅父相当年岁却并未听闻家中有妻室,想必是此缘故了。她突然想到刚刚看到柳然时,他眼角似乎有泪珠,当时还以为是酒水,这么想来也合情合理了。

妻子亡故这么久,还能如此真情惦念,倘若有一日再倾心与哪位女子,必是此人的福气。

两人一时沉默不语,突然听到门口传来笑声,“无知,柳大人这般有才华的人,怎会是贪恋儿女情长,畏手畏脚之人。”

陶千宁抬头看去,只见门口立着一名华服女子,一头的珠光宝翠衬的整个屋子瞬间亮堂起来。

陆云晴起身,用秀怕擦拭了一下眼角,拉了拉陶千宁的衣袖,“阿宁,快见过安平郡主。”

陶千宁忙跟着起身行礼,安平郡主孟怀柔垂眼扫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脸上顿了一顿,旁若无人的走向上座,看向陆云晴嘟嘴道:“听闻陆姑娘才情了得,可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区区一个柳然就让你春心荡漾了。”

陆云晴何曾听过这般孟浪的话,瞬间涨红了脸眼眸里含了泪珠,孟怀柔见她这样更是得意,哈哈大笑几声。

她是靖国唯一的郡主,母亲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长公主,自幼一切都是最好的,就连刚刚她们口中的柳然都是她的老师,可偏偏在才情上低镇北侯府的姑娘一头,她今日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陶千宁直视着她说道:“我们二人不过是讨论了几句柳大人的诗词,表姐顺口称赞了句便被郡主说成少女思春,那太学里的那些学子日日讨论柳大人也都是爱慕了,当今圣人也曾在大殿之上夸赞柳大人诗文好,也是倾心于他了。”

陶千宁继续说道:“郡主无意的一句话若是被有心之人传了出去,我表姐极有可能被污了名声,成为您口中不知体面的人,这责任郡主可担当得起?”

孟怀柔身边的嬷嬷拉了拉她的衣袖,“郡主。”

孟怀柔被气的说不出话,可她又怎会不知,若不是知晓母亲对镇北侯府的偏爱,她又何至于次次逞口舌之快而不敢把陆云晴怎样,结结巴巴说道:“我......你......”

“我何曾说过你表姐不体面了,”孟怀柔转身环顾一圈身边服侍的人,“你们几个谁要是多嘴说出去,我割了你的舌头。”

见众人畏惧,这才转头一手指着陶千宁问道:“你又是何人?”

镇北侯府的两个姑娘她是认得的,大姑娘陆云晴老实,二姑娘陆雪单纯,府里何时多出这么个伶牙俐齿的,她又是何人?

往日参加宴会,孟怀柔没少说她风凉话,而崔秋雅都是在一旁添油加醋令她更加难堪,陆云晴见陶千宁这般维护她,心里感激不已,底气足了不少,开口道:“她是府上二姑娘,自幼寄养在外才回京不久,所以郡主不认识。”

她从心底里认可陶千宁是镇北侯府的一份子,是她的血亲了。

孟怀柔疑惑的表情瞬间收起,转为愤怒,几步走至陶千宁眼前,“你,你就是陶千宁,也是从千堂镇来的。”

陶千宁不解,点了点头,“正是。”

听她认可,孟怀柔眉毛瞬间皱到了一起,欲上前与陶千宁理论,被身边的嬷嬷拉了出去。陆云晴看着不停挣扎吵闹的背影,疑惑道:“阿宁可是认得她,郡主虽平日里刁蛮跋扈了些,可最在乎仪容的,我瞧她刚刚发簪都气乱了。”

“不曾,”陶千宁摇头,别说今世了,就连上辈子她都不曾见过孟怀柔,更不曾听过这个名字,怎会认识她,可刚刚她说“又”,难道她认识千堂镇的其他人,又会是谁呢?

她听到自己是来自千堂镇时那般生气,难道是有认识她的人也得罪了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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