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慕第一次开口问金司要东西，金司当然会答应，不仅答应了，还立即让人去着手准备基金会的具体事宜。

只是金司得知南慕这么做是为了一个女学生以后，他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南慕叹了口气，抬眼认真道：“金司，你不觉得有时候你太肤浅了吗？我想成立基金会，不单单是为了蔡佳。”

被他这么说，金司也不生气，只不过仍旧阴阳怪气：“原来不是吗？”

“我只是希望，像蔡佳这样的孩子，能越来越少。”南慕垂眸。

金司心下一动，南慕也仅仅比蔡佳大两岁而已，却用了“孩子”这样的代称。

在他吃不饱穿不暖的童年少年时期，是否也曾盼着希望从天而降呢？

南慕忽然贴近了金司，两人的鼻尖轻轻地碰了碰。“金先生，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金司抬手搭着他的后背，“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可能会让你不太高兴，”南慕扬起一点笑，缓缓说：“——你当初是因为什么而跟南木小姐在一起的？”

果不其然，金司的表情淡了淡。

“你很想知道？”

南慕同他对视，“是，我想知道。”

“在那之前，”金司将手边的钢笔投回笔筒里，“你认为什么样的人不会出轨？”

这个问题来得莫名其妙，不过南慕很快有了答案，“我身边碰巧有两个典型的代表——第一，性/冷/淡的人，对爱情根本不感兴趣，不谈恋爱则没有出轨的可能性；第二，天生的反社会人格者，对情绪的感知将近于零，认为谈恋爱是浪费时间。”

金司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曾经我以为以家庭为重的人不会出轨，但事实证明我错了。”

这个“以家庭为重的人”具体指代谁，就很耐人寻味了。

南慕想了想，“我以为你们上流社会的人都是各玩各的，没想到你这么在乎这个。”

“你们”。

金司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他看着南慕的脸，“至少我不是，我希望你也不是。”

南慕心想我当然不会，你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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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蔡佳的事，才仅仅是个开始。

接下来南慕需要思考，要怎么接触到南氏医疗的高层，从上到下击破。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办法，只是可能有点对不起仍在医院装病的黎遄。

南慕只抱歉了一秒，转头就往护士站走。

换班休息的几个小护士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八卦，连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都没发现。

“听说了么，208病房的那个男的，跟老婆结婚八年了没有孩子，他妈一直把错怪到儿媳妇头上，结果来医院检查，他老婆没问题，他自个是无精症！”

小护士嗑着瓜子，一阵唏嘘。

南慕无比自然地插入了话题：“这有什么，好歹不影响夫妻生活，你们是不知道，前几天住院的那个SVIP，他不举！”

“什么？！”

一众护士立马绕着南慕围成一个圈。

“是K002吗？我就说，那人看起来就肾虚。”

“我怎么感觉更像S005呢……”

南慕神神秘秘地把头凑过去，“是L007，姓黎的那个。”

护士们震惊地瞪大双眼，“真的吗？看起来不像啊……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

南慕神色自若，“童叟无欺，绝对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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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遄总觉得今天来查房的医生和护士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他无端打了个喷嚏，护士见了马上抱来一床厚厚的被子，一脸关切：“一定要多注意身体啊。”

黎遄满头问号，“我身体没什么问题啊，生龙活虎的，感觉现在就可以出院了。”后半句话是为了扮演病人才加上去的。

中年护士怜惜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孩子，你……”

黎遄：“……”

难道他检查出了什么绝症？

过了一会，连院长都亲自来了。

“黎先生，你这个问题啊，它其实是个小事……”

黎遄眨了眨眼，“我什么问题？”

院长抬手制止，示意他不用说了。“我知道这个事有点难为情，你不用多说，我都懂，都懂……”

刚刚那个中年护士出去了，趁着周围没人，院长离黎遄近了一步，压低声音：“现在有个科研院的女博士，种子完好，只需要这个价。”

说着院长垂在一旁的手比了个“三”。

黎遄愣了一下，他也不是真的傻，很快反应过来，沉吟不语。

院长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调出光屏，“放心吧，黎先生，人长得绝对漂亮，我这有照片你看看……”

照片上是一个金发女人，棕色眼睛，面无表情透着一股冷意。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黎遄脑子里竟然浮现出了金奇君的样子。

金奇君的眼睛和头发一样，是灿金色的，像是折射了太阳光的宝石。

黎遄嘴角不自觉噙起一点笑。

院长这个人精，当即认为他这是非常满意的意思。“那黎先生，我这就去安排。”

黎遄回神，心里有点失落。他拉住了院长，咳嗽一声，“你知道的，这种事不好到处宣扬，所以……”

院长给他递了个安心的眼神，“我懂，我懂，关于黎先生您的这个……嗯……身体的特殊情况……我方会进行保密的。”

黎遄总觉得他们的脑回路不在一条线上，不过他有心事，也懒得再多想。

手里无意识地滑动光屏界面，等他反应过来时，手指已经落在了某个通讯号码上方。

黎遄犹豫了很久，最终没有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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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屏震动了一下，弹出通讯界面。

叶裴林没接，专注地操作游戏英雄乱杀。

通讯长时间无响应，自然挂断，下一秒又打了过来，循环往复。

等到第十通电话跳出来，叶裴林才终于结束了游戏，随意地靠在沙滩躺椅上，端起小桌子上的无糖可乐喝了一口，接通通讯。

通讯那边传来一道女声，听不出喜怒。“刚刚在忙吗？”

叶裴林懒得回答，“什么事？”

“南慕到底在干什么？南氏医疗那种小作坊有什么值得费心的，这跟他的任务完全不相关。还有，为什么他还不把红放走？”

叶裴林嗤了一声，“沙阿又是什么大人物，没了就没了。”

沙阿原先一直想跟金家达成合作，但她是干黑//帮的，其实有更好的选择——长邻星上官家。

上官家世世代代都是□□，并且利用这个兼容了商业，他们现任的家主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也就是目前正在跟叶裴林通讯的人。

南慕通过把沙阿引荐给上官家，让沙阿反了水，所以瑞贝卡才没有向金司出卖黎家。

上官、凯特、黎，这几家的姻亲关系非常混乱，今天你家娶他家，明天他家嫁你家，形成了一条复杂的利益纽带。

上官灏宁沉声：“沙阿是不重要，但她落在金司手里，南慕却毫无表示。”

“放走沙阿只会引起金司的怀疑，难道这枚棋子比潜伏任务还重要？”叶裴林嘲讽，“再这么下去，我会怀疑你是不是跟沙阿有一腿。”

上官灏宁顿了顿，缓和了语气：“怎么会，小林，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叶裴林等着她继续说。

上官灏宁凝眉，艳丽的美眸里蕴含着危险。“我觉得南慕不听话了。”

她轻描淡写道：“你给他一点小小的惩戒吧。”

叶裴林没什么表情，直接切了通讯。

她眯了眯眼，看向头顶悬挂着的太阳。

叶裴林轻声开口，“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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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已经转移到温室了，随时可以开始播撒种子。”

“好，知道了。”院长亲自接待了对外称是黎遄生活助理的南慕。

“南助理，您看，这个定金……？”

南慕很干脆地给指定账户转了一百万过去，备注是欠款。

“黎公子的身体问题，一直让其尊堂非常困扰，能在贵医院得到解决，真是特别感谢。”南慕倾身，亲自给院长倒了杯茶。

近距离看着眼前人的容貌，院长心神荡漾了一下，差点没接稳茶杯。

注意到他的视线，南慕微微一笑，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了对方的手，南慕柔和地说：“院长，小心点。”

美人亲手递过来的茶水，院长也不管烫不烫，一口干了。

他被烫得满头大汗，局促地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忽觉腹部一痛。

院长一下捂住了肚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好意思，南助理，我去个洗手间。”

看着院长同手同脚地挪向洗手间，南慕脸上的笑淡却了。

他迅速拉开了手提包，从里面取出白大褂、口罩、美瞳一类伪装，很快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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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慕疾步穿过实验大楼，衣摆生风。

他来到一座向下的电梯面前，毫无停顿地输入了密码——从院长那里套取的，解锁电梯门。

电梯一路下降，停在“温室”层。

南慕听到了女人的哭声、痛苦的嘶喊，不止一个。

他一把推开了其中一间屋子。

男医生手里拿着一根35厘米的取卵针，正准备刺进手术台上躺着的女人身体里。

门突然打开，打断了他的动作。

南慕自然地走上前，“嘿，伙计，院长找你有事，接下来交给我吧。”

男医生狐疑，“你是哪个部门的，怎么从来没见过？”

南慕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是临床新来的，你还要花多少时间确认，院长可不乐意等你太久。”

男医生仍旧犹豫，试着给院长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

这是当然的，因为院长的光屏被南慕顺走了，开了静音模式，现在就在南慕的口袋里。

南慕从男医生手里拿过那根长针，催促：“你怎么还不走？”

男医生应该是信了他说的，插着兜快步离开。

房间里只剩两个人。

手术台上的女人被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的手脚被束缚带绑住了，只能徒劳地挣扎，泪水从眼眶滑落。

她眼睁睁地看着南慕走来，手里的取卵针反射出金属光泽。

女人闭上了眼。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是嘴里的布团被摘掉了。

“嘘。”南慕弯着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

只有走廊过道上装了监控，房间里并没有，南慕很了解这些犯罪分子的想法——怕有朝一日落//网，这些监控会成为钉死他们的关键证据。

他给女人松了绑，声音平稳镇定：“别害怕。”

温和的嗓音仿佛有一种魔力，女人止住了泪水。

“躲好，我一会回来带你走。”南慕把她扶起来，想了想，又交给她一个没有密码的通讯器，叮嘱：“如果十五分钟内我没回来，你就打里面的第一个号码，知道吗？”

“还有……很多……很多人……”女人颤抖地开口，前言不搭后语。“很多人被抓过来…其实，不是随机的……是我们的器官匹配上了、需要器官移植的有钱人……取完卵就会、就会被送去摘器官……他们…他们有枪！”

——说时迟那时快，嘭的一声门被推开，刚刚的男医生去而复返，手里正举着把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