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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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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悦琛的目光扫了一眼这偌大的卧室,床上果然有个黑白色的大熊猫。

他平复了下呼吸,从卫生间打水帮阚然擦身子洗脚,上次在乡下造成的那些勒痕和蚊虫叮咬的痕迹全都没有了,这人整个身子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原貌。

常悦琛下楼在上次阚然找药的抽屉里拿出药瓶倒了两颗胃药,端了杯水,捏着阚然的下巴喂了药。

阚然此时早没意识了,更没力气骂人,就乖乖地躺在床上,平缓地呼吸着,如果不是全身通红,根本看不出来喝了酒。

常悦琛在床边默不作声地坐了很久,就静静地看着阚然,最后叹了口气,然后去卫生间洗漱一番,把大熊扔到一旁的椅子上,掀开被子把阚然抱进了怀里。

几个月前,阚然才找上常悦琛的时候,他的室友李景华就曾警告过他,这位阚少背景很大,不要招惹他,普通人跟他玩儿不起。

李锦华还告诉常悦琛,阚然家的鼎圣集团惯会仗势欺人,有鼎圣集团参加的招标会,其他人都是陪跑,他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他当时没在意,因为他本来就没准备跟阚然发生什么。况且,对于鼎圣集团的情况,他可比李景华清楚得多。

但后来,阚然几乎强势而坚定地进入到他的生活之中。

每天陪他跑步,陪他看书,陪他吃饭,给他送特效药,一起参加实践活动,一起在乡下干农活……用那样热切的眼神看着他,毫不吝啬对他的赞美之词,对着他笑,给他发暧昧的信息……他见过他的泪,触摸过他的肌肤,拥抱过他,吻过他的唇……

他不知道是从哪一刻自己开始沦陷的,但他明白,自己对怀里这个人,早就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感。

否则不会在看见他跟谭轩睿交往过密时心里泛酸,不会在酒吧外看见别人扶他时怒火中烧,也不会在他伤心难受时心如刀绞。

晚上阚然离开后,常悦琛自己一个人在湖边坐了很久,牢牢盯着某个位置。

在周围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才放下手机,一下跳进了湖里,摸索了很久才摸到那个用红丝绒线系着的精致盒子。

盒子外有一层透明胶密封,他打开盒子看到一块颇具匠心工艺的手表,旁边还有一个红色的平安符。

常悦琛回宿舍洗了澡换完衣服后就在F4聊天群里看到顾思林发的一张银色跑车照片:

【这车真是帅呆了!】

这车和车牌多么熟悉,常悦琛立马呼叫了顾思林,得到了地址,是一条酒吧街。

他不知道阚然去的是哪家酒吧,只能在车旁边一直等着。

他一向争分夺秒,昼夜不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这样浪费时间,就这样默默地等待。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醉醺醺的阚然和另外一个老男人。

常悦琛对人虽然一向冷漠疏离,基本上还是礼貌有加,但没来由的怒气让他几乎想把那个男人暴打一顿。

他克制着一腔愤怒开着车,听着阚然在一旁念念叨叨,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怀里的人挣扎了一下,长久维持同一个姿势让他有些难受,但常悦琛几乎是赌气般把人勒得更紧了。

他低头吻了吻阚然的唇,还是那么柔软娇嫩,睡着的人不会像那晚在林中小屋一样热切回应,有些酒味儿还未散去,让他忍不住想要更多。

阚然似乎又把他当成了大熊,竟然主动伸出了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常悦琛心跳如擂鼓,紧了紧手臂。

如果顾思林没发那张照片,如果自己今晚没有去找阚然,那这样抱着阚然将会是另一个男人。

常悦琛光是想到这个念头就痛苦得要疯掉,平时他总是淡定自持,胜券在握,他很少有这样失控又激烈的情绪,他知道这都是因为阚然。

阚然让他变得不像他。

这晚不管阚然再怎么乱动,他都没把人放开,却也睡不着,睁着眼忍到早上六点,才悄悄起身离去。

阚然第二天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嗓子也沙哑得难受,宿醉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更神奇的是,自己竟然全身光溜溜的,只穿着条短裤,想想自己也没裸睡的习惯啊。

恍惚记得昨晚那个黎叔叔,但黎萧又不知道他临江路别墅的地址。

好像还见到了常悦琛,但才跟他闹了一场,常悦琛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儿,说不定是自己回家后自己脱的,只是没印象了。

阚然迷迷瞪瞪地起床洗澡,回忆起昨晚在湖边朝常悦琛发了好一通火,还撂了狠话。

阚然抓了抓脑袋,觉得烦躁极了,常悦琛不就是想还他钱嘛,他收下就好了,干嘛跟人大吵一架。搞成现在这样子,他更没脸去找常悦琛了。

这下是彻底没戏了,要是被马玟偲那小子知道,不知道要笑成什么样子,也太丢脸了。

肚子饿的咕咕叫,好在冰箱里还有些东西。张姨每周都会来清理一遍,顺便买些东西填补上。

阚然简单弄了点早餐,边吃边对着常悦琛的微信聊天框发呆。

这聊天记录要是打出来,妥妥的一本《舔狗是如何阵亡的》,几乎全身阚然在发消息,常悦琛隔两页才回复寥寥几个字。

越看越气,简直是毕生耻辱,阚然现在又不后悔昨天那样跟常悦琛闹了。

阚然自言自语道:“真是没劲啊,高材生,拜拜了您勒!”

心一横,点了删除好友。

吃完早饭后阚然穿着牛仔裤、戴了个棒球帽出了门,一路火花带闪电地穿过车流稀少的大街,继而一个漂亮的漂移稳稳将车停在了车位上,还不忘自吹自擂一句,“小爷我车技是越来越好了”。

他一手拿着书,一手转着车钥匙往教学楼走,一路上收获眼波无数,他也回以笑脸。

阳光和煦,微风拂面,一群群学生跑到室外晒太阳。

阚然和马玟偲跟着班里的几个女孩子一起聊天,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主题,说说课业、八卦、新闻和以后的打算,好像很久没有过这么快活的时候了。

有个女孩子是学校文艺社的,知道阚然会弹钢琴,极力邀请他在迎新晚会上献奏两首。

现如今他们马上就要成为大三的学生了,大家悄无声息地拉开了考公考研考编出国的大幕,早早地做起了准备,有的甚至开始在找实习单位或者已经在创业了。

谁还有时间有多余的精力去准备晚会节目呢,但学院领导又希望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能多多参与。

阚然被抓了壮丁,还挺高兴,上次丹尼的教学正好发挥了用处。他不用花太多时间练习。

*

周六下午两点,一间破旧的出租屋里,凌乱的摆着一些生活物品,缺了角的茶几,屏幕布满灰尘的21寸电视机,皮套发黄的双人沙发。

紧挨着的卧室却收拾得尚算整洁,卧室里摆着张单人床,一个门关不严的衣柜,一张书桌,桌上摆满了各个科目的书籍。

常悦琛拿着张英文卷子观摩,卷子上赫然写着红色的分数125,底下再加个双杠。

他旁边坐着个身材矮小的男孩子,皮肤黝黑,剃了寸头,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一双眼睛倒是灵动明亮,忐忑不安地望着常悦琛拿卷子的修长手指。

“英语进步挺大,以后这块就不用补了,你自己把握。其他科目里面你物理和语文还是很薄弱,今天我们先来看看物理。”

男孩子点了点头,从书包里摸出一堆物理试卷。常悦琛大略看看心中就已经有数,挑了几个易错类型的试题进行讲解。

这个男孩子叫闫煦。那天常悦琛受邀回高中母校做演讲,在上厕所的时候听到几个男生正在欺负闫煦。

“你他妈的,身上那么臭,让你别来了听不懂是怎么着?”

“臭虫,老子看见你就想打你。”

“天天就知道装可怜,告状精,不得好死。”

……

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常悦琛立马出去把一群大小伙子赶跑,其中一个问:“你谁啊,别多管闲事?”

“我是他哥。”

常悦琛扶起被打得瑟瑟发抖的闫煦,从包里拿出张纸写了个号码,“以后他们再欺负你,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闫煦后来打过一次电话,不过不是让他帮忙,是告诉他他要退学了,非常感谢他的帮助。

常悦琛立马约他见面,了解到闫煦想退学是因为他家里条件太差。

闫煦的母亲是二婚,带着他一个半大儿子嫁给了在江城以卖鱼为生的继父。

继父不喜欢他,母亲也懦弱,闫煦一直过得艰难。

去年拆迁后市场关闭,卖鱼的档口也没了,一家人无奈回了老家。

现在家里没了收入,竟然要让高中的儿子辍学去打工。

常悦琛力劝他继续读书,常悦琛高中母校是江城的名校,能进这儿的,底子都不会太差,都高三了实在可惜。

因为闫煦在学校的人际关系很差,常悦琛出了点钱给他租了个老破小,让他可以安心复习,有空的时候也会在周六去帮他辅导。

闫煦外表看起来木讷,实际上极为聪慧内秀。

没了校园霸凌,可以一心用在学习上,又有常悦琛的辅导,半学期提了差不多一百多分。年级主任已经把他的名字加进了火箭班的名单。

辅导完闫煦又快到晚上了,常悦琛带闫煦到附近的饭馆吃了饭,搭公交回学校。他戴上耳机,听了会儿国际财经新闻。

他已经快半个月没见到过阚然了,当然也没收到过他的信息。

有一天他尝试着给阚然发条信息,想了很久不知道发什么,就只发了个句点过去,但出现红色感叹号似乎在嘲笑他的扭扭捏捏。

那晚之后,阚然真的放手了,如他所愿不再骚扰他,他却很不是什么滋味儿。

好像也挺正常的,大家都回到了正常的轨迹,对大家都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偶尔会在某个时刻突然想他。

在晨光熹微的操场,在和风细雨的早晨,在风雨交加的夜晚,也在这摇晃的公交车里。

那个张扬不羁又脆弱孤傲的人,那个醉酒后对他骂骂咧咧的人,那个总用炽热眼神望向他的人,那个总是出其不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真的已经走远了。

常悦琛翻出手机相册,在加密相册里找到一张翻拍的旧照片,是笑着的一家三口,但现在他们一家三口再也拍不了这样团圆的照片了。

因为照片中那个男人,常悦琛的爸爸,永远得停留在了六年前。

常悦琛还记得爸爸在世时,他们家是多么的温馨热闹,他是多么的幸福。

那时妈妈也没有得病,一家人其乐融融。

除了最后那两年,他真的觉得他爸爸常安明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常安明本是特种兵,身材高大,头脑灵活,退役后白手起家创业。

从倒腾小商品开始,他眼光犀利,无往不利,短短几年就积累几千万的身家,说是传奇也不为过。

常安明也是个极为重视家庭的男人,不管多忙,每周都会带老婆孩子出去玩儿一趟或者亲手做一顿美食,每年常悦琛生日他都会准备特别的礼物,每次考完试都会奖励一个愿望……

但是最后那两年,常安明的脾气变得很暴躁,从没在家发过火的他竟然跟赵妍吵了起来,常悦琛只能大概听出是生意上出了事情。

争吵的次数逐渐增多,常悦琛敏感地察觉到了常安明的变化,但常安明什么也不肯告诉他,只让他管好自己的学习就行。

后来,常安明常常回来得很晚或者不回来,有时候他会听见赵妍在夜里偷偷哭泣。

两人大人似乎都在自己的情绪里走不出来,小孩儿常悦琛只能不断猜测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那一天,他接到赵妍的电话,哭着告诉他,他爸爸跳楼了,19楼。

在葬礼上,他浑浑噩噩地没流一滴泪,他根本不信他坚强勇敢的爸爸就成了罐子里的那一把灰。

常安明走后,赵妍的情绪也时好时坏,要不是有个儿子,怕是也随常安明去了。

他的日子从此变得一片惨淡,没有光能照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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