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易感期到了?!”
季元珣的意识逐渐模糊,耳边只能听到喻绶焦急的呼喊声。
可他依旧执拗地问着:“说话!你是不是已经有想要结婚的对象了!”
喻绶抓着对方肩膀的双手不禁收紧,他抬起头,沉静地看向男人迷蒙却专注的双眼。
他不明白。
季元珣为什么会这般生气?
那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他都从未将他看作伴侣,又凭何在这里摆出质问的姿态。
他现在紧张又急切的模样,不像是被下属忤逆的上司,倒更像个看见爱人出轨后的绝望丈夫。
男人仍然一寸不移地盯着他,大抵是错觉,喻绶竟能从那满目猩红中,发现几分隐含的期冀与害怕。
你既如此在乎这件事,是否……也有一丝丝在乎我呢?
良久,喻绶才口是心非地回答:“没有。”
“一直都没有。”
得到许诺的季元珣顿时泄了力,他倒在喻绶的肩头,任由易感期的冲击像海水那般将他吞噬。
抓着肩膀的手缓缓挪向背脊,喻绶拥紧了他的爱人。
见怀中人猛然皱起的眉头和愈发潮红的脸颊,喻绶试着释放了一些蒲公英的安抚信息素。
他不知道自己同性别的信息素对于易感期时的Alpha到底有没有用,但他每次这么做,季元珣的状态都会变好不少。
这或许就是季元珣一直把他留在身边的原因。
闻到熟悉的清苦花香,季元珣心里的焦灼渐渐平复,可身体的燥热却越发明显。
他埋在喻绶的颈间,不断地拿脑袋蹭来蹭去,甚至循着骨骼去吻对方的颌线,喉间也溢出闷哼声。
他不住地叫着:“阿绶……阿绶……”
喻绶怔了怔,一边试图推开点火的某人,一边说道:“我去给你买抑制剂。”
男人却不让他走,大手像坚不可摧的桎梏一样牢牢扣着他,令他动弹不得。
“元珣你冷静一点,你现在需要抑制剂。”
好心的劝导落在季元珣耳朵里,却变成了抛弃的预告。
好不容易竖起的脑袋立刻倒了下来,昏厥虚弱的雄狮甘愿将软肋献给眼前的妻子,他不停地用腺体磨着喻绶的嘴角,反复念叨着同样的话,好似撒娇,又好似祈求。
“不许结婚……”
“不许结婚……不要结婚好不好……”
“我不要你结婚。”
不知季元珣又曲解了什么意思,喻绶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应是对他“胡闹”的答允。
可此番举动并未让男人满意,季元珣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登时恢复了先前的狂躁。
他站起身,突然垂首抵着喻绶的额头,平日里锐利的双眸变得有些朦胧,即使看不清,也要固执地凝视对方,他义正言辞道:“你快说你不结婚。”
清醒时的季元珣不可理喻,糊涂时的季元珣更是无理取闹。
喻绶深呼吸了一下,继而压着季元珣的肩膀让他坐在床上,仿佛对待幼儿园小朋友那样哄道:“乖乖坐着好不好,我出去给你买抑制剂,很快就回来,用完抑制剂你就不难受了。”
头晕眼花的季元珣无法理解喻绶话中的具体含义,只知道眼前人不肯答应他的要求,还急着离开自己。
于是他紧紧抓住喻绶翻飞的衣摆,把他拖回自己的领地,执着地重复道:“你说你不结婚!”
面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责令,喻绶不禁犹豫起来。
其实早在知道自己与季元珣毫无可能的那刻起,他就已经彻底断了结婚的念头。
可这应该由他全权决定,而非季元珣的强制命令。
他的思索与沉默在季元珣看来,无疑变成了否认与抗拒。
男人一把将他推倒在床,双臂撑在喻绶的两侧,明明盯着他的双眸一片赤红,神情却恍若不知所措。
干涩的嘴唇翕张几下,未曾发出任何言语,可脑海中不断燃起癫狂的控诉。
只是让你不结婚,就这么难吗。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应该答应我的所有要求吗?
况且他的要求并不过分,只是让喻绶不要结婚而已!
喻绶之前那么多年都没有结婚,不也过得好好的,证明他根本没必要结婚!
喻绶已经在他身边待了十四年了,就算再待十四年,乃至四十年,又有什么关系?!
他不懂,眼前人为什么就非要结婚!
易感期的脑子的确不太好用,饶是最善分析利弊的季元珣也只能变成迟钝的孩童。
他摇了摇困顿的脑袋,又睁了睁模糊的双眼,竭力分辨着面前人的脸庞,而后慢慢俯下身,凑近了喻绶。
不知是三令五申,还是渴求承诺,他轻声道:“不结婚?”
喻绶并不想哄意识不清的小孩,无奈地摇了摇头,企图推开男人的禁锢。
他几次三番的消极回应彻底激怒了季元珣,后者似是终于无法忍受,猛地转过头狠狠咬向怀中人的后颈。
顷刻间,Alpha锋利的犬齿没入腺体,愈创木的信息素也随之侵入,利刃刺穿皮肤,留下了宛若蛇印般的血洞,不断向外渗着红珠。
喻绶不禁痛得大叫,推阻的动作更加剧烈,双腿也不停踹着男人坚如磐石的躯体,想要奋力逃离这场凌迟。
喻绶并不是第一次陪季元珣度过易感期。
亦可以说,季元珣的每一次易感期都是他在陪护。
这也是当初季景霆考量是否聘用他的原因之一。
季元珣不是普通的Alpha,被原始欲望支配的易感期又极其容易怀孕,若是寻了别的Omega,难保不会有后患。
在他正式婚配前,季家不会允许继承人私自诞育子嗣。
这种情况下,同为Alpha的喻绶就很合适,永远不会怀孕,甚至同性别的排斥信息素也不易产生依赖情感。
他可以很好地履行一个抚慰剂应尽的职责。
虽然以往的易感期,季元珣也会时不时舔舐他的后颈,可直接咬穿腺体,却是头一回。
愈创木的信息素实在太过汹涌与急切,喻绶的腺体竟直接将其视作攻击,为求自保,它陆续释放了与之抗衡的气息。
Alpha的信息素互相抵触,两两相争,令房内的暧昧行径更添了一丝剑拔弩张。
大抵是易感期陡增了季元珣的信息素量级,喻绶的腺体系统渐渐败下阵来。
他的后颈持续发红发热,喻绶也觉得头昏脑涨起来,再加上季元珣一直咬着他的腺体不放,双手还在他的身体四处游走,刺激太过,他瞬间软了力气。
感受到怀中的“猎物”已然无力挣扎,季元珣这才松了口,他怔愣地转过头,静静地注视了眼前人许久。
下一秒,犹似甘愿臣服,他缓缓敛起自己狭长的狮眸,低头吻上了喻绶洇血的嘴角。
夜半,屋外突然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声响,不停敲打着这座临时出租屋的落地窗。
沪城的冬天经常下雨,可是这次距离之前,却是已经过去一月有余。
卧室的窗户并没有关,房内能清楚地听到外面狂风大作的呼呼声。
此外,还有耳旁男人无助的哭诉。
“你不要结婚好不好……”
喻绶这时早就没了力气,他躺在床上,密集的刺激使他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于是只能微微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望着男人。
蓦地,一滴水珠落在了喻绶的鼻尖。
触碰了它热烈的温度,这才后知后觉其并非雨滴。
季元珣哭了?
见状,喻绶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便见男人猩红的眼眶中已然蓄满眼泪。
察觉到怀中人向他投来的视线,那些泪珠竟突然不堪负重,纷纷争先恐后地滚滑下来,落在他的胸前,落在他的眼角……
面前的季元珣,哪里还像个张牙舞爪的狮子,分明是变成了和他一样的刺猬。
他收起獠牙与利爪,将自己的软肋虔诚奉上。
季元珣弓起身,双手紧紧攀附着喻绶的背脊,平日里深沉的音调此刻喑哑极了。
“我不结婚了。”
“我不结婚了,你也不要结婚好不好?”
雨水很快浸润了树木,掉落的枝丫宛若猛兽的尖牙,一根根不断凿入潮湿的泥土中,急促又凶狠,以至殃及了路边的草丛。
脆弱的蒲公英被硕大的愈创木压倒在地,花羽被风吹向各处,明明是支离破碎,却饶有生机。
“好。”
过了许久,喻绶听到他自己的声音回答道。
有了眼前的甘霖,这个寒冬或许就不再干涸孤寂。
太阳透过落地窗,洒在相拥着的两人身上,留下树叶的阴影。
看来今日,会是个大晴天。
喻绶被刺眼的阳光唤醒了,他迷蒙地睁开眼,却正好对上身后季元珣注视的目光。
窗不知何时被关上了,略小的房间内尽是信息素交融的味道,蒲公英与愈创木早已是混混沌沌,雾里看花。
任谁看,都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昨夜他们疯狂了很久,Alpha像是全然感觉不到累似的,一直折腾到天明,喻绶几次昏迷又几度苏醒,根本记不清时间。
清醒着的季元珣要比易感期时的季元珣脸皮薄些。
更罔论他们前一晚还在激烈争吵。
见身旁人醒了,他连忙避开视线,像是躲闪不及,他又掀了被子下床,一边穿拖鞋一边轻声问道:“饿了吧,我去给你做早饭。”
喻绶叫住了他:“季元珣。”
他盯着男人高大宽厚的背影,一字一句道:
“你还记得你昨晚说的话吗?”
作者有话要说:
季总:嘿嘿,老婆答应不和别的野男人结婚了!
喻绶:你最好记得在床上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