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鸣上悠和雨宫莲不着痕迹的躲到舞台不远处的宣传牌后，因为两个人挤在同一个宣传牌有点勉强，好在芳泽霞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舞台上，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动静。

雨宫莲是第一次看到被鸣上悠称作影子的东西，他越看越觉得这和东京的印象没什么区别。

或许鸣上悠说的没错，异世界的本质都是相同的，只是存在形式不一样。

“堇，你在说什么？”芳泽霞想要上台，但刚迈出一步她便如同失去力气一样僵住身体。

“……突然，好累。”

雨宫莲皱了下眉，他转头看向鸣上悠，鸣上悠正在认真的观看这一切，并没有对芳泽霞突然失去力气产生什么不同反应，看来这是正常现象，于是雨宫莲放心了，和鸣上悠继续猫在宣传牌后面看戏。

芳泽霞没有放弃上台，却踏出一步后就再也支撑不住，她额头冒出一层薄汗，微微有些气喘。

而舞台上那个金色瞳孔微微发光的‘芳泽堇’却露出了笑容。

“好想成为姐姐啊。”它突然开口。

芳泽霞抬起头来，她近乎迷茫的看着舞台上的‘芳泽堇’。

想要成为我？

“不是想要成为你。”芳泽霞没有说出口，它却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反驳。

“是想要成为姐姐，成为芳泽霞！”它愉快的舞动着彩带，“姐姐那么优秀，不管是成绩也好还是性格也好，所有人都喜欢她，所有人都爱她，不像我，永远都是她的陪衬。”

“我不想做陪衬了，我也不想永远在她后面，我要成为第一！成为所有人眼里的唯一！”

“我要成为芳泽霞！”

芳泽霞注视着舞台上的人，她皱起眉头来，不知道为何，她有一种迫切的冲动感，不再让这个人说出一句话，不再让她吐露这些声音，胸口的刺痛感让她难以承受。

可是为什么？她是姐姐啊，是芳泽霞，作为姐姐的她为何会那么心虚？

为了掩饰这种突如其来的心虚感，芳泽霞连忙道：“堇，姐姐会保护你的，你不要再……”

“对，姐姐会保护我的。”‘芳泽堇’直接打断她的话。

它冷冷的注视着芳泽霞，“姐姐保护了我，她履行了诺言，她真的保护了我。”

“所以她死了，死在我面前。”

芳泽霞这次是真的怔愣住了，她的手指都在颤抖。

它说什么？谁死了？芳泽霞死了？那如果芳泽霞死了？那站在这里的是谁？她不是芳泽霞吗？！

死去的不是妹妹芳泽堇吗？！

“你还当自己是芳泽霞吗？”‘芳泽堇’露出疑惑的表情，“好吧好吧，那我就当一次好人吧，来看看你到底是谁！”

无数镜子突兀的出现，它们漂浮在芳泽霞周围转动着。

丸喜的治疗利用了异世界的力量，才能如此彻底的催眠芳泽堇，即使是照镜子芳泽堇看到的也是姐姐的模样。

但是现在，在这个不同的异世界中，丸喜的力量被压制到最低，即使芳泽堇依旧自我催眠自己便是芳泽霞，但镜面上的倒影却不再欺骗她的眼睛。

所以，芳泽堇在那些转动的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是披散的红色长发，是没有泪痣的左眼。

是……芳泽堇。

“不对，不对。”芳泽堇一步步后退，却因为没有力气退后几步便倒下摔在地上，“我不是，我不是芳泽堇！”

“你是谁？！”

“我吗？”‘芳泽堇’指着自己，“我就是你哦，是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自己，所以我说的都是真的！”

穿着体操服的‘芳泽堇’抓着彩带一步步迈下舞台，她姿态优雅，骄傲又自满，如同一只高傲的天鹅，是真正的芳泽堇从未有过的姿态，她就这么缓步走来。

芳泽堇周围的镜子再次折射出新的画面，这一次不再是倒影，而是一段影像。

成绩优异的姐姐获得体操比赛的冠军，妹妹的成绩却并不好，所有人都赞美着姐姐，还在私底下悄悄的说妹妹不如姐姐，于是妹妹在练习后和姐姐发生争执，在单方面大吵一架后，妹妹甩开姐姐冲出去，却没有注意到面前的红灯。

最后，姐姐将妹妹推开，自己被车撞倒。

“姐姐死了，是我害死的。”‘芳泽堇’哀叹道：“我的姐姐，就算是最后一刻都守着保护妹妹的诺言，如同她这个人。”

“完美的优秀的姐姐，我多么想成为她。”

“闭嘴！”芳泽堇捂住耳朵，“不要再说了！”

但内心的声音又怎么可能是捂住耳朵就能听不到的？这是她自己，是她内心深处的最阴暗。

人终其一生都很难与自己和解，也不可能有机会和内心的自己对话。

是的，在这一刻，芳泽堇其实已经感觉到了：它或许真的是内心深处的自己。

但她不敢承认，也不愿承认。

“让我成为姐姐吧！”‘芳泽堇’呼喊着，“我一直一直都这么想。”

“然后就在那一天，爸爸妈妈找来的心理医生发现了我的诉求，他真的好厉害！竟然就这么发现了我的心愿，我的愿望！”

“于是医生实现了我的愿望，他让我成为了‘芳泽霞’！”

“我讨厌‘芳泽堇’！我要成为‘芳泽霞’！”

“姐姐是我最想成为的人！”

“现在的我已经很满足了！”

‘芳泽堇’狂喜的呼喊着，如同一个实现野望的追梦人。

但狂喜过后，她却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收起，只剩下金色瞳孔里的尖锐恨意。

“但是，我终究不是姐姐，我终究只是芳泽堇，我无法达到姐姐的高度，做不到姐姐的成绩，我只能一次次失利，比赛中输了一次又一次，不管怎么练习都是那样，所以那些流言又开始了。”

“他们说我不如姐姐，说都怪我姐姐才会去世，我不甘心。”

“我无法成为真正的芳泽霞，你无法成为真正的芳泽霞……”

“到底怎么才能彻底取代她呢？”

‘芳泽堇’恶狠狠的说着。

“我要彻底取代芳泽霞！”

听到这句话，芳泽堇愣了一下，她惊讶的抬起头来注视着面前的‘芳泽堇’。

她开始摇头。

“你怎么能这么说？！这太过分了！她是姐姐，怎么可以取代姐姐！”

“你不是我，你绝对不是我！！”

在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旁边围观的鸣上悠一把拉住雨宫莲的手腕。

雨宫莲愣了一下，他看向旁边的鸣上悠，但鸣上悠却只关注芳泽堇和她的影子。

“来了。”鸣上悠说。

来了？什么来了？

还没等雨宫莲问出口，不远处便出现了异样，他也不需要问了，因为在三人眼前，刚才还在疯狂表现自己的‘芳泽堇’发出大笑声。

“对，没错！从现在开始我就不是你了！”

“力量涌上来了！”

打了全程架的kuma和mona终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一熊一猫风一样的窜过来，砰的一声撞在雨宫莲的腰部，雨宫莲差点被撞出去，还是鸣上悠及时拉住他并把他护在怀里才避免了整个摔出去的尴尬场面。

但是……

雨宫莲眨眨眼睛，他感觉自己的下巴正抵在鸣上悠的肩膀上，虽然鸣上悠很高，但现在他们都是半蹲状态，所以这一下他算是整个撞在了鸣上悠的怀中，温热感伴随着一股清新的味道涌入雨宫莲的鼻腔。

是很好闻的洗衣粉味，混杂着阳光的气息，如同鸣上悠，看上去帅的张扬实际上却是个温柔到没边的中央空调。

“哇！”撞人的kuma没发现自己不小心干了坏事，它扒在宣传牌上盯着不远处的芳泽堇，“来了！”

雨宫莲从鸣上悠身上撑起来，无意识对上视线时鸣上悠还对他笑了一下。

这个没有丝毫社交距离的男人！

“天啊！莲！”mona看着前面发生的事情惊恐的喊了雨宫莲的名字。

于是雨宫莲连忙呼出一口气、将视线和思维转移到芳泽堇身上。

只见大笑后，‘芳泽堇’化成一只蓝色的拥有白色翅膀的奇怪暗影，如同破碎玻璃的身体不断涌出尖刺，彩带环绕在它的身体周围，如同一个标志。

他也听到了暗影在变化完成后的那句话。

“吾即是影，真正自我。”

雨宫莲能感觉到这只暗影很强，非常强，是完全超出他预期的强。

他转头看向鸣上悠，“这动静是不是太大了？”

“唉？大吗？”鸣上悠用疑惑且无辜的眼神回望回去，“这不是标准流程吗？”

雨宫莲：……

kuma在旁边点头，附和道：“是标准流程的kuma。”

mona：……

不是，虽然听鸣上悠说过：他们觉醒Persona需要承认内心的自己，一旦否认影子就会变成怪物，但他以为所谓变成怪物就是一些普通的暗影，和他们在印象空间打败的个人暗影差不多，而且承认自己就可以变成Persona了。

可现在是怎么一回事？芳泽堇的暗影比一个宫殿的主人都强了！

雨宫莲推了一下眼镜，他略带期望的问：“如果现在芳泽堇承认了自己，暗影就会直接变成Persona吧？”

“怎么会呢？”鸣上悠再次疑惑，“要把暗影打回原形才行。”

所以，鸣上悠这边的觉醒流程就是：来到异世界，遇到内心的影子，否认自我让影子变成暗影，再暴打暗影一顿让暗影变回原型，最后再承认影子就是自己，影子化为Persona。

“对啊。”kuma再次点头附和，“这也是标准流程的kuma。”

雨宫莲/mona：……

所以鸣上悠怎么好意思说他暴力的，难道他们就不暴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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