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之猛地起身，手抚上额头摸到大滴大滴地冷汗，心跳如雷，二姐前年就死了怎么还会梦到她。
他起身穿靴随时套了一件衣服急匆匆地往外走。
宋愿和江渡看他神色慌张相必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杜夫人晚间正睡得沉的时候拍门的声音把她吵醒，她的心肝儿子一进来就跪在她的脚边。
“娘，娘，你去叫父亲让朱仙长住在府上成不成?”
“哎呦，你快起来，地上凉。”她看见自己儿子还没穿好的外衣动手帮他穿好，又给他倒杯茶定定神，“你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过来找娘。”
杜恒之依旧没从梦里清醒过来，他晃着杜夫人的手哭喊：“二姐来找我了，一定是因为我买了她的首饰……”他趴在杜夫人的臂弯里哭，“都怪娘偏心，要是当初您早给她一个怎么会因为我拿她一个项圈就跳河。”
杜夫人难得的没有安慰杜恒之，反而是问他：“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是不是有人跟你提了?”
杜恒之想到白天的事，“我昨天去晚云堂，那疯子一直说二姐的项圈，害的我晚上就……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杜夫人：“别担心，此事娘有办法解决。”
*
晚云堂里丹秋依旧在到处翻找东西，地上到处散落着衣裳首饰，金银珠宝。
其他几个挨得近的姨娘被她吵醒，看见宋愿也站在门口，许是因为多了点同病相怜的味道，这次她们主动开口搭话。
“宋姑娘，也是听到这动静睡不着?”
另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搭话，“这还用问吗，丹秋隔几天就吵得人睡不着。”
“算了，你我都是可怜人何必说她呢。”
“你说得也是，见了鬼不说，肚子里的死胎还一直下不来。”
宋愿：“死胎，各位姐姐，丹秋肚子里是死胎?”
紫衣姨娘：“咦，你不知道?”
“前年二小姐去世的时候丹秋就怀了，听说是被鬼吓到了就没了，孩子没了肚子又不见小，我听见朱仙长跟夫人说可能是二小姐作怪呢?”
大家都睡不着，索性出来一起说话闲聊。
宋愿没想到杜恒之的后院居然如此和谐。
一个姨娘问她：“你真信这话了?”
紫衣姨娘：“我可是不信的，二小姐的好各位姐妹都是见过的，顶顶好的人，跟三公子完全两个肚子里出来的。”
宋愿默不作声地在一旁听着她们说话，对杜恒之的后院多了几分了解。
杜恒之之外是浪荡子的模样，在后院可以说更甚，看见貌美的姑娘不问其他全抢过来，这里好多女子都是他从街上抢过来，甚至有几个原先有丈夫。
她第一次进院子的时候看见上锁的屋子那是因为他打死了几个人。
每每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要是有人上来多数会被他一鞭子抽死，死的人多了这些姨娘在他来的时候每次都看他脸色。
心情好的你不去会被处罚，心情差的时候你去了就会被打死。
她们对杜恒之积怨已久，奈何出不去这院子，就像被豢养在栏里的猪牛羊，每日给点餐食心情不好就来这发泄，唯一的慰藉或许就是她们相互之间还能说说话。
之前杜清在的时候还有人时不时给她们送衣物银子补贴，后来杜清去世她们就彻底变成了等着杜恒之时不时给点骨头的狗儿。
“说起来二小姐也是可怜，原本都要成亲离开了怎么反而想不开呢。”
“谁说不是，就连朱仙长都说两人相配。”
宋愿问道：“朱仙长，很厉害吗?”
一个姨娘回她：“虽说他说的未必全真，但是京城的权贵都常去他那，我之前在楼里的时候就常听客人说朱仙长算的准，你要是能给出他要的，还能逆天改命。”
宋愿脸上带着震惊，“竟……竟如此厉害?”
*
白天的京城繁华无比，热闹喧嚣。
有一处酒楼平日来往都是达官贵人，朱仙长被一位官员恭敬地送出门，他仰着头眼睛都要高到天上去，别人说什么他懒散地嗯一声。
走下来的时候碰巧看见一男一女双手紧握互诉衷肠，好巧不巧女的就是杜三公子上回带来的给他看的。
朱仙长回想一番，好像是叫宋愿的，圆脸杏眼瞧着倒是挺伶俐，至于男的，没见过，但是生得也不错。
应该是刚哭过一番，宋愿的脸颊两侧透着淡淡地粉红，“我……我不想跟你分开，可是师兄，你实在是太穷了，对不住。”
江渡：“师妹，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要生生世世和我在一起。”
周围的人都停下暗暗看这对情侣分手的戏码。
宋愿把头埋进江渡的胸膛，哦豁，好硬。
“师兄，那是以前，我爹死了娘死了师父也死了，我只有你，可现在不一样了，我还有……”说道这里宋愿摸上自己的小腹，“孩子。”
江渡眼角一抽，依旧是深情模样，“只要你愿意跟我走他就是我的孩子，我会对你负责，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周围的人不由得暗自咋舌，这茶喝的不亏。
宋愿一下子把他推开，“不，你根本不懂我。”随后小跑冲进外面的人群里。
江渡就在原地失落地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过了一会就有小二给他送一壶酒，拍拍他的肩，“这会客官，这是其他客人送您的。”
江渡：“……”
他还是收下了并且一杯一杯往嘴里灌。
朱仙长坐到他的对面，“小兄弟这酒可不能这么喝啊。”
江渡眼睫低垂，一副无心听他言语的样子，心想这什么东西这么难喝。
朱仙长凑到他的耳边，“那位宋姑娘也是为你好。”
江渡总算来了兴趣，“何出此言?”
他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把江渡待会了城郊的院子，老仆说朱仙长先去更衣请江渡稍等。
江渡可是个坐不住的，他四处走动，走到后面的小花园里看见了不合时宜的一幕。
鬼魂形态的宋愿一直在他旁边，颇为高兴，“居然还有小猪仔。”
“嗯。”江渡随手摘下一根茅草从栅栏的空隙里去戳小猪仔的屁股，惹得几只猪仔直叫唤。
朱仙长更完衣赶来，笑呵呵地问：“小兄弟也觉着它们可爱?”
江渡把草一扔，“吃下肚岂不是更好。”
朱仙长脸色一下阴沉，堪称变脸如翻书，又皮笑肉不笑的拉扯嘴角，“我们还是说说宋姑娘的事。”
“上次杜二公子带宋姑娘来过，我看宋姑娘面相命不久矣，不巧我正好知道解救之法，只要小兄弟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帮宋姑娘逆天改命如何?”
江渡嗤笑：“逆天改命?”
“好啊，朱仙长。”
*
人群熙来攘往，各式各样的铺子都在吆喝招揽客人，宋愿左瞧瞧右看看。
江渡难得眼里有了丝好奇的意味跟着她转悠许久，偶尔还主动去问那些铺子上售卖的东西是什么。
等走出这条街的时候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就在路边找了家客栈住下。
他们这几天时常不在杜府，照顾江渡的下人早就回禀主人他已经走了，至于宋愿平常呆在晚云堂里面也没人搭理她。
宋愿兴致勃勃的拆开那些包装纸，一包又一包，江渡在床上闭眼休息，右边闻见味道从他的腰上跑下来爬到桌上。
蛇尾圈起一小块往蛇嘴巴里送。
江渡睡着的时候脑子里一直传来声音，间歇不断一直在他脑子回响。
“真好吃，真好吃。”
他目光幽深地看过来，右边还在美滋滋地吃。
“小点声。”
宋愿不明所以指向自己，“我?”
真奇怪，耳多这么灵，她都没张嘴呢。
蛇尾戳戳她的手背把糕点推给她示意她吃。
刚闭上眼休息的江渡脑子里又响起声音，“被骂了，愿愿，好可怜，好可怜。”
江渡青筋直跳，“我骂的是你。”
右边蛇身一顿，再也不吃了。宋愿从它身上看到了点生气的意味。
“左边还没回来?”
江渡：“快了。”
实际上左边一直在给他传消息，它看到的画面江渡也能看见，不得不说杜恒之真是个游手好闲的家伙，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斗鸡走狗。
宋愿捏着花朵状的糕点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你觉不觉得我们这几天少接触了一个人。”
江渡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谁?”
宋愿：“杜恒之以为是自己拿了项圈才导致杜清死亡，但是小鬼也说了他看见杜清死的时候脖子后面有黑线，包括我们在梦里看见那女子在杜恒之卧房里撞墙，但是你和我初到府上的时候没有一丝怨气留存。”
“都说是朱仙长去驱鬼，可是朱仙长为什么要去驱鬼?”
江渡：“那位朱仙长看中利益，自然不会白白去一趟。”
宋愿点头，轻声说：“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人，杜恒之胸无点墨在杜府没有实际的权利，杜夫人虽然掌管杜府事务但远没有能力驱使朱仙长为她所用，如此想来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江渡颇为感慨：“一只猪妖居然也能做到如此地步。”
宋愿满目的不可置信：猪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