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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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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六月底,北淮。

“晓清,下来帮我搬一下箱子!”崔鹊在楼底下面高喊。

屋里的短发女孩正蹲着捡洒了一地的零碎物件。听见雀雀的呐喊,她立刻高声应道,而后拿着钥匙跑下楼。

夏晓清何崔鹊今天刚到北淮。可是行李已经比她们早好几天就到了,在快递驿站堆得满满当当。她们一趟趟地搬,差不多搬了五六趟才搬完。

“早知道请人来搬了,累死我了。”箱子刚落地,崔鹊就走了几步,懒洋洋地躺倒在沙发上。

夏晓清从冰箱拿出两瓶雪碧,走到沙发递给崔鹊,“你不是说怕有人起歹心吗?”

崔鹊眼珠子转了转,一拍沙发,“对啊!我来之前,我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让陌生男人知道只有两个女孩住在这。外卖都得写男人的名字。”

崔鹊伸出手,“来,小清清,给我你手机,我帮你改个名。”

半分钟后,夏晓清看到外卖软件里联系人一栏中的名字从“夏小朵女士”被改成——“夏正刚男士”,她愣了愣。

这时,崔鹊也给自己改好了。她看着晓清的表情直想笑,大声宣布:“从今天起,这个家就是崔大成男士和夏正刚男士的家了!”

“......”

晓清低头看了眼时间,发现快下午五点了,她便拎起斜挎包套身上,边换鞋边说:“这些东西等我回来咱俩一块收拾,我就先走了。”

崔鹊再次躺倒在沙发,举起雪碧,“Good Luck.”

夏晓清隔空领情,跟她碰了一杯,然后拿着雪碧出门了。她现在要去曾经生活过一年的夏家吃饭。当时住的时间虽不算太长,心里阴影却足够大大。

所以她租的房子离夏家车程要很久,公交要坐一个小时。

这天晚饭,大伯父的儿子也来了。

堂哥夏紫澳博士毕业,现在在北淮大学附属医院当一名心内科医生。大伯母坐在儿子旁边,笑得风光满面,别提多骄傲了。

二姑和大姑的儿子一个是程序员,一个是自由摄影师,现都在外地,赶不回来。可也不妨碍桌上的大人一个劲儿的互夸对方的孩子。

只有晓清孤孤零零坐在长桌的最角落,默默吃白菜米饭。

忽然,桌上最权威的人用筷子敲了敲盘子。饭桌上立刻鸦雀无声。夏晓清抬头望去,发现白头发比四年前更加茂盛的爷爷,正目光威严地盯着她。

她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

这时,爷爷发话:“别光吃一个菜,把丸子端过去。”

鲜嫩的肉丸子摆在大伯母和堂哥面前,被吃的快没剩下几颗,这句话分明是在指示大伯母把肉丸拿给晓清。

大伯母哪儿敢忤逆老爷子的话,不情不愿地起身,将自己儿子面前的肉丸给隔着一个大伯父的晓清端过去。

夏晓清侧身接过来,“谢谢爷爷,谢谢大伯母。”

“啊,不用,快吃吧。”大伯母边回自己位置,边拖着不情愿地腔调应付她。

饭后,爷爷和奶奶回屋休息。客厅只剩下小辈。几个大人都围绕着堂哥说话,晓清跟堂哥只见过几次面,一点也不熟。

她融入不进他们,便拿起包提出先告辞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原本沉默的客厅,瞬间响起叽叽喳喳的声音,像鞭炮一样。

夏晓清走出花园,天空竟然下起了细密的小雨。并有越下越急的趋势。她今天要是敢这么不知好歹地冲回家,毕定只有淋成落汤鸡的份。

虽然回去借伞是不可能的,借借屋檐躲会儿雨还是可以的。

夏晓清刚想转身回去的时候,忽然觉得此时此景有些熟悉,她停下脚步。

那年,她期中考试没考好,就是坐在这一个人偷偷哭的。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能力离开这个别墅,绝望又无助。

现在不同了。

她能以工作的名义,在电视台附近租房子住。爷爷没有阻止,说她长大了可以搬出去住,只要留在北淮,每周回来吃顿饭就可以。

这一点,夏晓清很感激爷爷。

她终于可以不住在夏家面对姑姑伯伯。即使她还不能逃离北淮,但是能逃离这个别墅,就已经很好了。

这时,手机响了几声,夏晓清忙用手挡着雨接起。崔鹊在电话里问她几点回家,有一份“崔大成”的外卖被拦截在小区保安那里,她懒得下楼去取。

夏晓清看看雨势,不能太敢确定,“外面下大雨呢,我没带伞,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打到车......”

还没说完,雨滴敲打在伞蓬的声音闷闷地响在她头顶。夏晓清一愣,转头看向旁边。

一个熟悉又带点儿陌生的男人撑着伞,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正瞧着她。

夏晓清瞬间有种恍若隔世般的迷茫。

“喂?喂?晓清,那你怎么回来啊?”崔鹊在手机里狂喊不停。

夏晓清回归了一半的神魄,捂着手机飞速说:“我会看着办的。我现在还有事,一会儿再说,拜拜。”

夏晓清迅速挂了电话。她再度看向这个男人。

此时,过去的记忆逐渐浮现,逐渐,清晰明了。

四年过去,何穆舟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更加成熟稳重,眉宇间不光再只有少年的冷淡,还多了分为人处事久后的温存与坦然。

“夏晓清,”何穆舟微眯了眯桃花眼,先开口,“好久不见了。”

他声音润润的,融进雨声,一起砸进了她心里,还跟四年前一样好听。

“好久不见,何学长。”当再次轻飘飘地叫出这个久违的称谓时,她竟然再次感到恍惚。

好像又回到了四年前那个讲题的雨天,迷茫的她,遇见了一个从车里下来的大哥哥,走过来安慰她。

那天也是如此,先是从她一个人,然后他走过来,变成了两个人。

何穆舟看着眼前的短发女孩,头发微湿,底部边缘被修剪的干净平整,像朵漂亮的云彩。

他已经记不清她四年前清晰的样子了,只是记忆尚存中,她是留着这样的短发的。所以他才过来看看是不是她。

他笑,“现在长大了,还是喜欢淋雨?”

夏晓清羞得满脸通红脸,低下头看着鞋尖,“不是......我现在要回我住的地方,可没带伞。”虽然身后就是她家,可她不能回去拿。

何穆舟从前就不是个爱多问的人,现在也是如此。他没问她为什么不回家拿伞,而是直接让她上他的车。

他跟她说,他现在也要走,正好可以送她一程。夏晓清隐隐觉得,他应该是对她的家庭情况有所了解。

现在外面可能很难打车,她也不打算再假客气了。直接道了声谢。

何穆舟的车现在就停在他家别墅门口。她跑进车里后,面前雨水突然开始倾盆浇灌,像海浪一样冲刷车玻璃,雨刷不停地来回扫动,才得以看清外头。

“下大了。”他关上车门,将湿漉漉的伞扔到后排。

“嗯,好突然。”夏晓清默默庆幸:不过还好有你。

何穆舟娴熟地打方向盘倒车,将车开入主街道。夏晓清坐在副驾驶,手脚有些局促,怕沾着泥巴的鞋子踩脏他的车。

看着雨刷一上一下扫动,夏晓清的视野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待车子开出小区,正常行驶,她主动打破安静的气氛,问何穆舟:“你平时就住在这吗?”

何穆舟:“不是,这是我爷爷家。”

哦,那和她一样。想到以前她去找他,他都不在,夏晓清忽然感到好奇:“那你平时多久回来一次啊?”

何穆舟看到她对自己如此好奇,甚至用余光都能瞥见她乌溜溜的眼睛,正闪着光芒瞅自己,他觉得这姑娘还挺有趣,反问道:“那你今天回来是做什么的?”

夏晓清眨巴眼:“吃顿饭......就没了。”

何穆舟:“我和你一样,回来吃顿饭,每周例行。”

夏晓清恍然。

过了会儿,她烦躁地抓了抓脑袋。

何穆舟余光瞥见了,“怎么了?”

“没什么。”夏晓清迅速收回目光,同时也收回了想说的话。这么多年过去,现在突然跟他表达当年的感谢,是不是太突兀了?

途径一个红绿灯,车子缓缓停下。何穆舟问她:“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记者,在北淮电视台。”

他点点头,“不错。”

沈晓清觉得这个时候不回问一下,会显得自己很没礼貌,像个干巴巴的木头,于是她也问道:“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何穆舟看着前方,沉默两秒。

他说:“我现在没有工作。”

夏晓清张了张嘴,“你不是律师吗?在律所工作来着。”

话说出口她才想起这个信息是她之前从墙角听来的,不是人家告诉她的。就这样说出来,像是私下打听过他一样,于是连忙闭了嘴。

“年初的时候辞职了,”何穆舟眼波无澜,轻描淡写地说,“想休息一段时间。”

“那你以后还是会做这一行吗?”

何穆舟神色微沉,“目前还在考虑。”

夏晓清像被满足好奇心的孩子,得到了答案就舒服了。

她这个月刚毕业。

毕业后听说很多同学都去做了跟专业丝毫不沾边的工作。她算是幸运的,被电视台录取了,留在了本行业。可她也会经常想,她真的会一份工作干到老吗? 其它她喜欢的事情呢?还有机会去做吗?

不知道是不是念力的缘故。刚聊完工作,她的工作电话就来了。

诚泰街发生撞车事故,她必须立即赶往现场。夏晓清往外一瞧,刚好是她所在的这条街。

沾满雨滴的车玻璃前,她看到往前两个路口的地方果然挤满密密麻麻的轿车公交车,水泄不通。

夏晓清挂了电话,立刻指着前面的路口告嘱咐何穆舟:“前面出事故了,你前面路口右转拐个弯把我放下来就行,然后你也正好顺着那条路离开这里。”

绿灯后,何穆舟顺应她的话,开到前面的路口将她放下。夏晓清迅速道了声谢,然后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跳入厚厚的雨幕中。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正朝车辆最密集、最危险的地方跑的小姑娘,这一霎,他眼前浮现她当年翻墙后,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跑的身影。

还挺叛逆的,当年的她。

等她身影彻底消失在密密麻麻的车辆后,何穆舟才慢悠悠收回视线,开车离开。

***

夏晓清熬了一夜,上午又加班,下午离开电视台的时候,脸和眼皮都是肿的。还好这天赶巧遇到了周日,她还能休息休息。

夏晓清争分夺秒地收拾好东西赶回家。一回到家就迅速冲了个澡,把自己扔在被窝里浅浅睡了两个小时。

醒来后又刷手机刷了两个小时,六点的时候,被崔鹊叫出去吃饭。

这是家以面食为主的餐厅。

夏晓清翻了翻菜单,看到也有米饭小饼之类的主食。她就没要招牌牛肉面,要了份鸡肉米饭。

崔鹊明天要去一家公司面试当人事助理,打算今晚吃顿好的给自己鼓劲,要了份排骨米饭。

看着两人这么个疯狂吃法,夏清皱着眉,故作担忧问:“雀雀,我们的减肥大计怎么办?不是说这个月都不吃晚饭了。”

崔鹊一愣,立马将小手一挥,“没事,等我们吃完这顿饭再说,大计之所以叫大计,就是要谋而后动,咱们这顿先谋一谋。”

夏晓清噗一声笑了。

等餐玩手机时,旁边一个小姐姐不停地吐槽自己烦人的顶头上司,最后还甚至骂开自己,“我他喵的就是贱呗,为了挣那两块破钱,还就是离不开她!”

小姐姐对面的朋友,放下水,淡然出声:“她狠捶你千百遍,你狠爱她一万年。啊,真是绝美‘爱情’。”

“......你言情小说看多了。”

夏晓清笑了笑。

那边小姐姐仍在骂:“当初招我进去的时候把公司吹的那叫一个好啊,装得那叫个正义果敢的女强人啊,好嘛,实际上就是个PUA高级选手。我他喵的生病发烧快40度,少加了个班,第二天开会她当着所有人批判我浪费生命、浪费青春,不知道我爸妈过去拼命供我上学有什么用.......好家伙,非得让我当场痛哭流涕,跪下给她忏悔不可!”

“唉,那你还是辞职吧。”

“那可不行,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嗯,汝也该到了为斗米折腰的年纪了。”

“......给老子正常说点儿话!”

还挺可爱的,夏晓清默默想。

崔鹊听了直皱眉,俯身过来,悄声说:“晓清,她讲的我都不敢去面试了,我不会也遇上这样的老板吧?”

夏晓清露出怜悯的眼神,‘安慰’道:“别怕,就算这样,你迟早也会为工资折腰的。因为咱们,也到为五斗米折腰的年纪了。”

“......”

夏晓清笑着放下手机,说道:“开玩笑的,全天下的老板肯定不能都这样。人都有九重人格,老板也肯定会多彩多样。实在不行,多面试几家,多看看。”

崔鹊黑脸:“那你是没听过一句话,叫——天下的老板一般黑。”

“......”

小打小闹后,夏晓清看了看结账台后花花绿绿的饮品瓶,站起身,“我去买两瓶水。”

不过她没先去买水,而是先去了洗手间。

这家店洗手间很高级,古风式,中间部分还设有竹子和哗哗的流水。最主要的是没什么异味,晓清很满意。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男女卫生间的标志不太明显。女卫生间外只挂了块红布,男卫生间外也只挂了块绿布,没有明显的指示牌。

她还是特意问了店员才知道。

夏晓清从隔间出来,这里此时没其他人,静悄悄的。她擦好手,刚要出去时,忽然一阵强风从门口帘子处忽然刮来,吹得红帘子都被撩起。

欸?不对?不是风,是个人!

还是个全身穿得黑乎乎的男人!

只见大热天的,这个男的还穿着长袖长裤,脸上戴着黑口罩,鼻梁处架着副黑墨镜,不是黑客帝国就是个保镖。

夏晓清懵了,惊恐地提醒他:“这里是女厕所。”

男人也懵了,他回头急迫地看向门口。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女孩子吵吵嚷嚷的声音,不时还有高耸的尖叫。

这阵仗,外头现在简直像个大型追星现场。

男人听了很害怕,却突然冲过来抱住她,强制拉她进了一个隔间,关上门。

“变态吧你!!!......唔,唔。”晓清被男人用力捂住嘴巴。

......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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