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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落月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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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明月当空,奶白色的如水月光笼罩着山脚下一处偌大的庭院。这院落是典型的江南风格,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假山怪石以及奇花异草散落在庭院中,曲径幽栏,高低错落、曲曲折折、亭台掩映中,处处透着幽静和神秘。看似凌乱无序,却在随意中透着一种禅意的美,仿佛一幅清雅的花鸟工笔画。环绕庭院的黑瓦白墙,则是这幅画的天然装裱框。

庭院内一步一景、风雅别致,但庭院从外面看起来却十分的普通。普通的雕花挑檐门楼,朱红色嵌着铜兽环的大门,门口两边各蹲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口含绣球的石狮子,与一般的江南大户人家的院落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大门上“落月山庄”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在朱红色匾底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已是深夜时分,山庄内只有二进院落一处书房中透出了橘黄色的灯光,给这寂寥的夏夜带来了一丝温暖。碧绿的草丛中不时响起虫鸣声,不远处的池塘内也传来“呱呱”的蛙叫,树叶被微风拂动发出沙沙的响声,月光笼罩下,显得一派祥和静谧。一只青蛙叫着从荷叶上,“扑通”一声跳入池水中,打破这宁静,惊起了树上几只飞鸟,但随即一切又都恢复如初。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屋顶,飘然落在亮灯的正厅门前。随即厅内一个疲惫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是漓儿回来了吧。”

黑衣人弯腰恭敬的答道:“叔父,是落漓。”

厅内人说道:“漓儿,进来吧。”

厅外的黑衣人又弯腰恭敬的回道:“是,叔父。”

随后房门被打开,橘黄色的灯光中,一个头发花白一身长衫的老人打开房门,略显恭敬的招呼道:“漓少爷。”

叶落漓拱手回礼道:“德叔!”

被称作德叔的老人也没多言,闪身让到一边:“庄主等候少爷多时了。”

叶落漓微微点头示意,然后抬脚走进门去,德叔在其身后掩上房门后,朝偏房而去。

室内的摇曳的灯火照到了叶落漓的脸上。

那是一张和叶步蘩有几分相似的脸,只是脸部线条更加的柔和,眼中也没有了那份冷酷和孤傲。和叶步蘩相比,叶落漓则更显得温润如玉谦逊有礼。

叶落漓手中握着一把黑色蟒纹剑鞘的宝剑。虽不及蝉翼罗那般有名,但也是铸剑大师用稀世罕见的黑金锻造,削铁如泥,因其出鞘时会发出如鹤鸣般的声音,故取名为鹤唳剑。

鹤唳剑曾经在江湖销声匿迹多年,被叶君澜无意中寻到并花费很多心血才得以收藏,后来便送与叶落漓所使用。足见叶落漓在叶家的地位也是相当的高。因叶步蘩醉心于武学,对经营落月山庄产业并没有太大兴趣,所以大多事务都是通过叶君澜把控,而由叶落漓在具体实施管理。

在落月山庄,叶落漓的地位可以说是举足轻重。但叶落漓自幼父母早亡,是被做为叔父的叶君澜收养。所以即便叶君澜如此赏识和倚重于他,叶落漓心中也十分明白自己的身份,对人总是谦恭有礼,即使对落月山庄的管家下人和各商业分号的掌柜,也是客客气气。所以相对于性格冷傲孤僻的叶步蘩,叶落漓在叶家有着极好的人缘。

坐在案几旁的叶君澜,此时正埋头看着桌子上的一些文书。多年来的殚精竭虑,让刚过不惑之年的他,就有了几缕银发,夹杂在乌发中,平添了几分沧桑感。叶步蘩的长相有几分是继承了父亲的优点,斜飞入鬓的剑眉,笔挺的鼻梁都和父亲极为相似。叶君澜是个富有头脑的人,天生的领袖人物,杀伐决断,心思敏锐。

十八岁临危受命开始,二十多年的时间,把落月山庄打造成成富可敌国的一方势力,一跃成为江湖最为强大的帮众之一,甚至连朝廷也不可小觑的民间力量。但是多年的苦心经营,劳神费力,让他的身体每况日下,染上了宿疾,一到换季时分便终日咳嗽,难以入眠。内力修为也大不如以前,若以武功来伦,叶君澜在四大剑客中已然要排名最次,无法和年轻时的意气风发相比。许多人甚至认为,叶君澜估计熬不过几年了。一旦叶家失去了叶君澜,无异于大厦失去了顶梁柱,叶家会如何走向,很多人都抱着看热闹的态度默默等待着。

这也是叶君澜的一直的心病。所以他极力在自己精神尚可时努力培养叶步蘩,无奈叶步蘩似乎对落月山庄的产业没有什么兴趣,一门心思在武学上,希望可以提升“幻月无影”剑法的威力。

叶君澜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寄希望于叶落漓,希望他能够辅佐叶步蘩,至少在他百年以后,能够维持叶家帝国的运转。值得欣慰的是,叶落漓确实是个可造之材,不仅武学根基不错,而且对于管理落月山庄产业也是得心应手。只是,叶君澜的心底总是有些隐隐的不安,这种不安究竟为什么,或许只有他自个明了。

在摇曳的烛火中,叶君澜抬头看了眼案前站着的叶落漓,发现他越发长的像自己已经去世多年的大哥叶君清。心中不免有些心酸,一阵莫名的寒意袭来让他开始咳嗽起来,肩膀剧烈的抖动起来。

叶落漓看到此情,不免有些担忧的问道:“叔父,您没事吧?”

叶君澜一边压制住咳嗽,一边摆手说道:“没事,老毛病。”在平复了咳嗽以后,随即又看起了手中的文书,一边问道:“碎叶的事情办得如何?”

叶落漓恭敬地回道:“人已经处理了。新的人员已经到位,碎叶的生意一切都回复常态。叔父放心。”

叶君澜又问道:“如意阁有什么动向?”

叶落漓:“那位林姑娘已经到过如意阁,且已经带着东西离开。”

听到此处,叶君澜停下手中的事,冷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没想到宇文灏能遵守当年的约定。看来他对嫣然还是留有那么一丝情意。”

叶君澜随后放下手中的文书,抬眼盯着叶落漓不无深意地说道:“漓儿,叔父希望你记住,我们落月山庄赚钱归赚钱,但有原则和底线。卖国的生意不做,出卖家人朋友的事不做。无论谁触犯这两条,皆格杀勿论。这是落月山庄的规矩,叔父希望你牢牢记在心间,不可做出任何违背这两条的事来。否则你也一样难逃家法的处置。包括蘩儿也一样。”

叶落漓听到叶君澜如此郑重再一次重申家训,心中一怔,但随即面无波澜的答到:“漓儿一定谨遵叔父教诲。”

叶君澜又微微一笑,扶案站了起来,起身走到叶落漓的身边,看着比自己还高出半头的侄儿,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充满慈爱的笑着说:“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叶落漓望着眼前越发有些苍老的叔父,想劝一句“您也好好休息吧”,但终究没有出口,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是没用。

叶落漓只是听话的点头称是,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叶君澜却又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漓儿,将来我把落月山庄交到蘩儿和你的手上,希望你和蘩儿可以好好守护住她。别让我失望。”

叶落漓不知叶君澜今晚说的这些话究竟何意,停顿了一下,只是躬身说道:“叔父养好身体最重要,落月山庄离不开您。”

叶君澜淡淡一笑,不再多说,又回到案几旁继续看文书。并摆手示意叶落漓可以离开了。

叶落漓悄声退出了书房,在掩上房门的刹那,又看到叶君澜因极力压抑咳嗽而抖动的双肩。转身离去前轻叹了一声:终究忙碌一场,只是为别人做嫁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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