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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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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阳予德。

他们出院的那个晚上,陈绥安坐在快餐店里对他说:“‘阳’在中国哲学里一般与‘白’相关;‘予’在古文原始含义中代表东西易手,与‘易’同义;‘德’在古代文献中与‘得’通,表示得到,一予一得,这名字挺有意思。”

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林琰在桌底下的手指被攥得发白,细密地发着抖——他在抓捕持枪抢劫的嫌犯时没有抖、在行动方案暴露命悬一线时没有抖、在被贩毒分子扼住咽喉时没有抖,但在这个名字与记忆中的瞬间重合时,他隐秘而又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你们要去抓他吗?”白易宏靠在椅背,浑身脱了力的样子,少顷他突然一震,几乎是凭直觉喊出声:“家曜是他害死的,是吗?!”

特殊审讯室内连一方铁窗也没有,光源只来自审讯桌上那盏台灯,照着白易宏苍白、濒临失控的脸。空气中凝聚着某种潮湿阴暗的气味,在沉默中愈来愈浓、愈来愈深厚,最后发酵成梗塞在每个人喉咙里的硬块,变成一次次欲言又止。

但故事只是故事。

叩叩叩。

“林队!”一个警察把铁门开了个缝,探身进来向林琰摆手,“林队你出来一下!”

走廊上,来找林琰的小警察神色慌张,手里拿着一部保持通话界面的手机递给他:“是、是何队有急事找你!”

何桥找他有什么急事?

林琰道了声谢,快步走到无人的会客室关上门,贴近耳朵边问:“怎么了?”

“可算找到你了!”何桥松了口气,好像是和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才接着对林琰道:“南州那边发现疑似阳予德的踪迹了!今天在边境关口检查的时候有一辆车出现异常,说是检查的时候车里面一个本来好像在熟睡的女孩突然醒过来大喊救命,南州那边的警察当即把他们带走,之后那个女孩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清醒的时候说自己被一个大学教授骗了,南州那边马上想到我们之前发的通告,把照片给女孩指认,没想到还真是!”

“她说自己被阳予德带到南州了?”林琰问。

“是,从津宁到南州。”何桥说得很急,话一句一句往外蹦,“那辆车就那个女孩和司机,司机说女孩是自己妹妹,得了精神病——不过最重要的是,南州关口很快调了监控,你猜怎么着,阳予德全副武装就坐在后头那辆车上!哎,南州这最新的人脸比对系统还真有点牛逼啊……”

没想到阳予德动作那么快,要不是这个意外,估计这会儿已经从警察眼皮底子下溜出境了。

林琰眼神冷下来,沉声道:“马上帮我查最快到南州的列车是什么时候!”

“好的好的……”季行薇在电话那边立马掏出手机点开App,熟练地找到最近一班车次递到何桥面前:“还有一个小时!”

审讯终止,午饭也来不及吃了,林琰拉着陈绥安火急火燎地上车开回自己家,一路风驰电掣压着限速,甚至一心多用地边开边跟陈绥安和高骏说明情况、跟南州刑侦支队联系,新手司机陈绥安坐在副驾驶胆战心惊数次想出声都硬生生憋回去了。

……但更多的是疑惑。

“为什么要把我带来你家?”陈绥安站在徐徐上升的电梯里悻悻开口,“如果我也要去南州的话,不应该是我直接打车回学校收拾东西再跟你会合比较快……?”

“噢,”林琰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回了他一句:“所以你答应去南州了。带身份证没?”

陈绥安:“……”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学生思维忍不住提出最佳策略……算了。

电梯上到十二楼,林琰先开门让陈绥安进去,自己敲响了隔壁家。跟邻居交代完照顾乐乐的事后手机又响了——何桥在说异地办案协查手续的事,林琰边确定细节边触控指纹锁,冰凉的玻璃屏甫一贴上手指就发出“滴滴”两声,门缝里透出暖黄灯光,屋内一人一狗都循声向后回头,用那双非常相似的琥珀色眼睛齐齐看着他。

“它叫什么名字?”陈绥安扭头躲过乐乐热情的□□,双手抚在金毛犬垂下的耳朵旁哭笑不得:“它怎么这么喜欢人?”

“叫乐乐,快乐的乐。”林琰看着乐乐过度的热情挑了挑眉,随即快步走到卧室收拾行李,声音模糊地从屋内传来:“它也不是谁都喜欢的,分人。”

乐乐兴奋地汪汪两声,好像在表示赞同。

陈绥安其实有一点害怕狗,他小时候在晋林的农村生活过一段时间,没事就在村里不着四六地跑,有一次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一只家养的土狗追了,虽然没被咬但也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但是乐乐可爱得有点过头,这点阴影很容易就被抚平了。

“哎,林队,”陈绥安颇为自在地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看着林琰进进出出地收拾,“你这套房子应该很贵吧?”

“还行。”林琰囫囵应了一句,把充电线往背包夹层里塞,“你才多大就想买房。”

陈绥安把头向后搭在柔软的布艺沙发上,双腿平直向前舒展,露出细瘦白皙的一截脚踝,四处打量这套装修得很精致的房子,随口道:“我没说我想买房啊,我从没想过要买,我要攒钱等退休以后环游世界……”

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生硬地止住话头,顿了顿才说:“我现在打车回学校吧,等会直接在车站会合。”

林琰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不用,我给你拿了全新的内裤和毛巾,不会去太久,将就将就得了。”

那句“其实我不一定非得去吧”终于还是没说出口。

*

离开前林琰给在铁路公安的同学打了个电话,请求帮忙协调一下取票和进站时间,所以等两人到火车站时,已经有一个穿着警服、看起来还很年轻的人坐在一辆巡逻电瓶车上在站前广场等着了。

“上车上车!”许烨眼尖,认出林琰后招手让他们赶紧上车,“我看票上是明早凌晨到,然后联系了一下跟车的乘警,给你们找了空铺位,至少可以睡一觉。”

林琰拍拍他肩,公事公办非常礼貌的语气:“麻烦你了。”

“滚滚滚,开着车呢别动我,” 两人在警校时是同一个篮球队的,关系很好,直到现在还经常联系,因此许烨对林琰过于反常的客气感到奇怪,瞥了眼后视镜里陈绥安沉默的侧脸才了然道:“怪不得。”

许烨带着两人往列车站台走,还没到就远远抬声招呼:“老汪!”

一个带着执勤帽正背手巡逻的人闻声看过来,他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肤色黢黑,长相天生带着凶意,耷拉的眼角顺着皱纹向后延伸到耳鬓,但他看见许烨后表情很快松动下来,对着三人笑了笑以示问好。

“老汪,今儿正好你执勤啊,”许烨把手搭在汪全肩上,一副很熟络的样子,“这是我同学林琰林支队长,这是陈警官,”他往身侧伸手致意,“这是汪全警官。”

汪全听到“支队长”三个字时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摸口袋找烟,但随即想到执勤时不能带烟,往下探的手尴尬地停在裤缝边缘。林琰伸出手与他交握,靠近时嗅到一股浓烈的烟草气味,和他抽的是同一种。

“您好。”

“哎,您好您好。”

松开时汪全的食指擦过林琰掌心,厚而粗糙的枪茧很快地划过。

“哎哟忘了!”许烨一拍脑袋,匆匆忙忙说:“那什么,你们没吃午饭吧,值班室里正好有多的,我去拿啊,很快!”

林琰还没来得及拒绝,人已经跑没影了。

过了几分钟,播音提示马上就要发车,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的旅客蜂拥而至,低头看手机的陈绥安被挤得一个趔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琰眼疾手快地拉住。

“上车吧,不等了。”

许烨迟迟不接电话,林琰料想可能是车站突然有事,便给他发了条信息告诉他车子已经开动。两人摇摇晃晃地往列车深处走,刚过一个车厢就被汪全拦下了。

他手上提着两份盒饭,微笑着向后指了指:“林队,我带你们到铺位去。”

窗外是疾驰而过的津宁市景,摇晃的车厢把光折碎了撒在卧铺雪白的被褥上。林琰放下行李后到洗手台冲了把脸,草率擦了擦就回到车厢。

年底了,始发站人并不多,整个车厢内还只有他们两人。林琰背靠在床头,半干的额发散乱着搭在头上,皮肤因为不久前受到冷水刺激而发红,鼻梁高挺剑眉星目,几滴水珠顺着脖颈缓缓隐没到衬衫领子下。

他握着手机,屏幕没亮。

“你在想什么?”

“……那个故事。”林琰转头看着陈绥安,说:“白易宏一开始的叙述角度不是他自己......而是那个得宠的小男孩。他是谁?为什么要从他的视角开始?”

“还有,他为什么突然就觉得是阳予德杀了白家曜?”

咕咕咕……

一阵异响不合时宜地从陈绥安肚子里发出,他尴尬地捂住腹部,眼睛慌乱看向散发出阵阵香味的盒饭,试探着问:“那个……要不我们先吃饭吧?”

汪全给他们拿的是标准餐,两荤一素,手撕包菜、黄焖鸡、黄瓜炒肉片和米饭整整齐齐地码在塑料饭盒里,还冒着股股热气。两人沉默地相对吃饭,许是真的饿了,没一会儿就都见了底。

陈绥安拧了瓶矿泉水,看着林琰收拾桌面,发觉林队好像不太爱吃黄瓜。他往嘴里灌了口水,咽下去刚想打趣:“黄瓜富含……”

一阵异样的感觉涌上,陈绥安本能地晃了晃头——

脑子里轰地一声,眼前光影突然模糊成马赛克般的色块,陈绥安紧紧抓住床的边沿稳住身形,视线里林琰突然直起身站定,冷汗一瞬间浸透他的后背,再想开口时,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

咚——林琰向后重重撞上床架,车厢随之猛地抖动。

坠入意识深渊的最后一秒,陈绥安看见那个戴着执勤帽、刚刚把盒饭给他们的男人出现在车厢门口。

乐乐:汪汪!哥哥真好看!喜欢!

来晚了,最近做实验快做成傻子……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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