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也眨眨眼，她此刻身姿妖娆，两只手都按在陈铮靠着的沙发背上，相当于把陈铮抱住了一般，陈铮又裸着上半身，这情况任谁看了都会误会的程度，还是她饥不择食扑倒陈铮的那种。

老常非礼勿视，偏过头把话说完：“这面您趁热吃，我先走了。”

“不是，老常，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不小心摔了，没有……”扑倒你们陈总的意思。

但老常显然听不进去，放下面就撤，还不忘关门。

“你要不要先起来？”陈铮声音有些紧绷。

云也自是听出来，也清晰感知到陈铮某处的变化，尴尬起身：“那什么，我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周一见。”说完拿了包就走，仿佛后头有野兽在追。

陈铮无奈看着自己小兄弟：“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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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闻风坐在车后座，双手抱胸，右手食指有节奏拍打着胳膊肘，每当有事情想不通时，他便会进入这种模式。

他想了两天，仍是没想明白云也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态度，也不明白爷爷到底在想什么，铁了心要他娶云也。

其实他不讨厌云也，从见到云也的第一面，就知道她喜欢他，也知道是云也救了他的命，所以他对云也是有好感的。

小时候她被人欺负，他会出手帮她，但绝不是男女之情，情窦初开后，他更是明确自己对云也不存在其他情愫，对云也的爱慕也只当小女孩一时的迷恋。

事情转折点在他高二那年，云也向他表白了，当时他已经谈过好几个女朋友，若是云也是一般的女孩子，谈谈也没什么，但云也不是别人，她对他有恩，一旦他选择接受云也，除非云也先说放弃，否则他没有说不的权利，他不喜欢把主动权交到别人手上，便认真而委婉地拒绝了。

不承想，云也转头就和爷爷告状，不知和爷爷说了什么，爷爷明确告诉他，他必须娶云也，他以后的妻子只能是云也。

骆闻风不甘心，他的人生凭什么就这样定下来？凭什么云也救了他一命，他就得用他一辈子来还？

他不接受道德绑架，从那以后，他对云也便没有好脸色，试图用冷漠击退她的热情，但她的热情如永动机一般，源源不断输出，碍于恩情，他根本狠不下心，忍不住有回应，但一边女朋友不断，希望云也能早日放弃。

但无论他怎么赶，云也总是守在他身后，久而久之，骆闻风便把云也的喜欢当成了理所当然，所以，他不明白这次小小的伤害怎么会让云也转变态度。

可哪怕云也放弃了，爷爷却还是坚持？难道当年并不是云也要求爷爷要他娶她，而是爷爷的想法？

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在听到云也说要退婚的时候，他除了意外并无惊喜，在看到云也和其他男人说说笑笑时，心里快气炸了，忍不住想将那男的踢得远远的。

莫非他对云也……

“小骆总，到了。”司机默默等了十分钟，但骆闻风仍没有下车的意思，出声提醒。

骆闻风这才回神，发现已经到公司停车场了。

电梯里，骆闻风看了眼表，已经快十点了，云也应该已经到了，爷爷早就和她说好的，大四实习给他当秘书，上周应该入职了，因不夜宫的事，他有点不知怎么面对她，正巧上周他出差，便错过了。

小样儿，等会儿看你还怎么躲。

其实他已经有一个秘书Judy，够用，完全没必要再招秘书，爷爷的意思他再清楚不过，美其名曰培养感情，他本无感，这会儿竟隐隐有些期待。

等会儿她会用什么表情迎接他？他又该如何回应？冷漠，热情，还是不咸不淡？

电梯镜子里的骆闻风嘴角上扬而不自知。

秘书的办公区在总经理办公室外面，一出电梯就能看到，然而骆闻风只看到Judy一人在办公桌前忙活。

“小骆总，早。”Judy打招呼。

骆闻风眉心微不可见一拧：“她呢？”

“谁？Emily么？她请假了。”Judy很快反应过来。

“又请假了？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说是爸爸摔伤了要照顾，请了三天。”Judy实话实说。

“你说什么？”骆闻风声音提高八度。

Judy顿时不敢接话，老板显然不是要她重复的意思。

“这种理由你也信？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她的假都不准批。”骆闻风咄咄逼人。

“是。”Judy应得战战兢兢，早就听说这位空降兵大有来头，这俩人神仙打架，自是没有她说话的份。

“马上打电话叫她来，半小时内到，不到以后就都不用来了。”骆闻风说完就进了办公室。

十点二十六，办公室外有人敲门。

骆闻风嘴角一扬：“进。”

“骆总，您找我？”若惜年气喘吁吁。

骆闻风嘴角秒平，打量来人：“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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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也正式搬离寝室，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到临江苑，顺带着把若惜年的东西也打包寄给她。

若惜年现在一心扑在医院里，她爸爸这一跤摔得有些严重，还在昏睡，她一直守着。

云也站在落地窗前，一手叉腰一手给自己喂牛奶，不由想着，若自己此刻便死了，似乎没有人会记得她，回首过去，她没有做过半点值得别人记住的事。

也许她会在骆闻风哥们嘴里出现个一两次，就那个骆太太啊，逼婚上位不成，终于死了，可喜可贺啊，哈哈哈。

或许陈铮也会记得她，她怎么会死了呢？要死也得先报完恩再死啊，又要再招人，麻烦。

云也不由一笑，将杯中牛奶一饮而尽，洗好碗拿包准备出门。

走到玄关处无意瞧了瞧镜子，才想起还没涂口红，回卧室拿了支豆沙色口红抹了抹，气色瞬间提升几个level。

第一天上班，总得给别人留个好印象，她化了淡妆，白衬衫配浅色直筒裤，外面套了件及膝风衣。

长发扎了高马尾，露出细长的脖颈。

仪容仪表确认，云也在高跟鞋和小白鞋之间选了小白鞋，还是别用力过猛，万一大家都打扮得很随意，她岂不是贻笑大方。

云也开门，正好和陈铮打了个照面，他正开门出来。

尴尬涌上心头，前晚的画面在眼前晃，云也努力甩走，冲人挥手打招呼：“Hi，陈总。”

“早。”陈铮淡定关门，神色无异。

果然老板就是不一样，定力够强。

其实陈铮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那玩意儿本就容易觉醒，她这么一扑难免有生理反应，虽说双方都没有坏心思，但尴尬总是有的。

云也估摸着陈铮应该也不想旧事重提，语气尽量自然：“伤怎么样了？”

“不碍事。”陈铮按了电梯按钮。

云也也站在电梯前等着，一时无话，忽然闻到一股香水味，很清新很好闻，应该是陈铮身上飘来的。

和他第一次在电梯遇到的那次一样，当时内心不想承认，现在却是不禁多闻了闻。

“你吃饭了么？”云也转过头问他。

“没有。”

“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云也说着去拿手机，却听到陈铮笑了声，她不解，“怎么了？”

“我觉得，秘书这工作你能适应得很好。”陈铮解释。

云也笑笑，她倒没想这么多，只是单纯想报恩，毕竟还背着人情债，嘴上却道：“那是自然，之前给阿横当助理，他的三餐也是我负责的，餐餐素得很，跟喂兔子似的。”

“以后我的早餐都由你负责。”陈铮声音冷了几个度。

“行，你有什么忌口的么？”云也爽快答应。

“没有，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我都是自己做的，怕拿不出手，糟蹋了您的胃。”云也犯难。

“江横吃过么？”陈铮忽然盯着她看。

“吃、吃过，他不一样的么……”云也差点结巴，被这么一双电眼看着，很考验人的好吧。

两天不见，这人似乎更帅了。

“那就行了。”

电梯门开，陈铮率先进去。

云也跟进去，更迷糊了，什么叫那就行了，他和江横的口味相似么？

陈铮看着就不食人间烟火，口味挑剔很不好伺候的那种，他确定会吃？

不过云也也不追问了，就多做一份早餐的事儿，也不麻烦，若是到时候他不吃，她再买就是。

陈铮按了地下一层，云也想按一层，她提前确认过路线了，地铁直达，通勤半小时。

但陈铮把她的手按了回去，同时塞给她一串车钥匙：“你跟我一起，以后你来开车。”

云也惊了，这是让她当司机？

先不说这是另外的价钱，她和老板一起上班，其他员工会怎么看？正想把钥匙甩回去，便见陈铮按了按左肩：“又疼了。”

“……好的，陈总。”云也咬牙切齿，又道，“那早餐的话您是想在公司吃还是在家吃？要不要提供叫醒服务？然后我把衣服给您搭配好放在床头？”直接一条龙服务。

“叫醒服务就算了，衣服我自己会搭。至于早餐，到我那儿做吧，物资报销，八点十五之前做好。” 陈铮煞有其事般道。

“你……”云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开玩笑的啊喂！

嘲讽，嘲讽懂不懂！

“嗯？”陈铮笑等云也下文。

“我开玩笑的，陈总。”云也服软，来硬的她也硬不过陈铮。

“我不是开玩笑的。”陈铮无辜道。

云也正想来个硬的，向不平等条约说不，电梯门开，有人进来，同样一身西装，手提电脑包，一副老板的派头。

云也只好按耐住情绪，忍而不发，等到了停车场，已经自我消化完了，甘心向不平等条约低头，恩情大于天。

忽然有点懂骆闻风的心情了，原来欠人恩情是这种感觉，身不由己。也深刻理解当初自己动不动拿恩人的身份来要求骆闻风做事情的嘴脸有多可憎了。

陈铮显然也深谙其道，才这么几次她就恨不得在他脸上吐口水了，骆闻风当年还能维持平和真是难为他了。

她是什么时候不再以恩人的身份自居呢？初三那年吧，中考后，她去骆闻风学校找他，见他和班上一个女生相谈甚欢，心里的嫉妒疯长，占有欲全面爆发，她不愿意别人看到骆闻风这一面。

之后一时冲动和骆闻风表白，只有她名正言顺成为他的女朋友，那骆闻风才会完全属于她。

可骆闻风拒绝了，云也那会儿陷入偏执，找了骆爷爷，骆爷爷叫骆闻风去书房谈话后，她守在门口听。

她没想到骆爷爷会要骆闻风娶她，也没想到骆闻风反应会那么激烈。

具体的对话她记不清了，只记得骆爷爷最后说了一句：“你的命是她救的，人你娶定了。”

“我不需要你们一次又一次提醒我，我知道我的命是她救的，我把命还给她行不行！”骆闻风吼完就开门出来了。

云也根本来不及躲避，迎上骆闻风厌恶痛恨的目光：“现在你满意了？”说完便扬长而去。

云也心脏仿佛被人猛得一捏，完全招架不住，也是从那开始，她对救过骆闻风的事只字不提，不逼骆闻风做任何不乐意的事，不想他不开心，事事顺着他，本想着他也有被她打动哪怕一点点，但不是她的，终究强求不来。

放手，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小剧场】

七点半，陈铮穿戴整齐，在玄关晃悠。

隔一分钟看一次猫眼。

第n+1次看猫眼时，终于见对面门开了。

调整好面部表情，开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