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有一个痕迹。

是她留下的。

那个痕迹代表着——危险。

说的不仅仅是地方，还有人。

闻离眸光流转，浅浅一笑，启唇道：“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她款款走入，黑暗笼盖住周身，将人藏匿在暗处。

灯笼散发出的点点荧光打在脸上，泛着幽幽绿光。

轩辕璟挑眉，语调轻佻，“有我在，无需害怕。”

此言一出，闻离感觉自己浑身战栗，有些背后发凉。

她扯唇笑笑，绕过轩辕璟往里走。

对黑暗倒说不上是恐惧，而是不愿。

发自内心的不愿融入黑暗中，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明明，就算是没有灯光，她也是看得极清楚。

闻离走到路的尽头，一堵墙壁伫立在那。

一路走来，盘旋的花纹，越来越怪异，就好像不久前才刚刚来过。

但轩辕璟说，她方从前线救回来。

闻离未动，脸上带着些困惑，“这墙上也有机关？”

本能驱使她看向一处，潜意识诉说着那里便是机关所在。

轩辕璟的脚步声在小小的空间里回荡，一声又一声。

直至靠近，停在她身后，近到可以感受到呼出的热气。

闻离背对着他，蹙起好看的眉眼。

她不喜，有人离她这么近。

身后的手慢慢抬起来，从闻离耳边穿过，按在墙壁上。

轩辕璟轻声笑着道：“我还以为你记得这里呢。”

可惜了，不知是真的忘记了，还是不敢记得。

闻离有些难受，在石壁打开的瞬间，向前跨了大步，逃离这令人窒息的距离。

大口呼吸着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轩辕璟身上的气味熏得她头更疼了。

密室里更外面无差，摆满了书籍，零零散散放着些箱子。

东西不多，倒些得这里有些空荡荡的。

她迟疑片刻，还是诚实地发出质疑，“就这些？”什么小贼，一点也不给她留啊。

羊毛薅到秃毛羊了。

轩辕璟似笑非笑，舔了舔唇角，低声道：“东西不多，看上什么，拿去便是。”

小贼不正在他眼前，却没法子让她吐出些东西来。

他捏了捏鼻梁，有些苦恼。

闻离点点头，这倒是真的，翻看着不多的东西。

她掀起盖子，极品火灵芝。

不是她想要的。

金银珠宝，稀世草药，竟无一能用。

很快就将这里翻了个遍，一无所获的闻离有些不甘心。

扫视整过库府，闻离有些失望。

余光注意到一块小石子被人不经意间丢在角落里。

闻离捡起来，吹了吹蒙落的灰尘，笑意盈盈道：“我就要这个。”

石头露出了原本的样貌，折射出耀阳的光芒，握在手里，丝丝暖意渗入肌肤。

轩辕璟哂笑一声，这只是不知何时遗落的小石头，竟也能算是天材地宝？

“不若再挑挑，不满意我明日让人再送些来。”

闻离拒绝了这个提议，再说也只是珍宝，没有她需要的附在上面亮晶晶的气。

凌霄宗，她很确信，能在那里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这样想着，闻离善解人意道，“先前所说，可要我做些什么。”

如果只是单纯的去看个比赛，她可不信。

果然，轩辕璟露出得体的笑容，“拿到天地斛。”

天地斛，可助拥有者无痛晋级，突破极限的存在。

此番拿出来作为奖品，怕是魁首已然内定。

他偏偏不让三大宗如意，得到天地斛，或许可助他觉醒。

闻离撇了他一眼，有些疑惑，“我也要参赛？”可别跟她说是，她现在谁也打不过。

功法，修炼，异能，一无所知。

在闻离的目光下，轩辕璟依旧是那标准的笑容。

闻离从来没觉得谁的笑容这么可恶，她以后再也不这么笑了。

矜贵的青年走近了些，玩味笑道：“忘记说了，你原本便是凌霄宗的，参加大选本就是顺理成章。”

立个威，拿到天地斛，顺便拉拢些人，那是再好不过。

植入傀儡心后的闻离很好懂，表情都显在脸上。

轩辕璟却不在意，既然已经捏在自己手心里了，不在乎那些虚的。

“魁首，你必须拿到。”

闻离后退半步，笑意盎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是你的未婚妻，不是你手上的兵。”

从醒来至今，这人嘴里满口谎言。

失忆人士也是有脾气的。

轩辕璟再次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眼前有些恍惚，耳边传来嗡鸣声。

闻离：……

跟她玩阴的呗。

“先君臣，后谈情。”轩辕璟从容笑着，脸上的面具始终如一。

“可别让我失望，闻离。”

“去吧。”

话音渐淡，听得不真切。

闻离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里的，记忆一片空白。

可真真是豺狼虎豹之穴。

……

整整三日。

闻离待在房间里闭关。

她提取了石头里的灵气，引气入体。

在体内循环吐纳，冥想放空。

金丹一点点凝聚起光芒，细小的裂纹开始融合。

再大一些的裂痕，就难以撼动。

闻离静静坐在那里，手里握着粉色的匕首。

有了些灵气的补充，先前召唤不出来的东西显出了原型。

原来是她的武器，一把粉色的匕首。

匕首很锋利，放在手里把玩，一不留神便会被割伤。

刀刃破开皮肉，渗出丝丝血珠。

那匕首竟贪婪地吸食着她的血。

闻离抓住匕首，询问道：“在做什么？”

她从前不会是以血养器吧。

匕首发出激烈的挣扎，好似有天大的冤屈。

从与轩辕璟的交锋中，不难看出，轩辕璟很自大。

自以为是，可以操控她。

这也不难猜测，那枚扳指，就是操控的关键。

而究其根源，就在在她的心脉之中，有个东西。

手指按住心口，闻离低声笑着。

凭这，就想让她唯命是从。

先是蛊虫，后是这操控心神的玩意。

轩辕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破碎的金丹中为她残存着些记忆。

在金丹重新运转的那一刻，闻离便接收了从前的部分记忆。

多亏了这颗不起眼的灵石。

飞升劫，凌霄宗，异兽。

不管是什么，都别妄想操控她。

闻离用力捏碎了那枚灵石，将其中剩余的灵气尽数释放。

想不起来是谁，重要的人。

但绝对不是眼前人。

【要听话！】

【听话！】

【！】

傀儡心感受闻离的异心，开始运转催眠。

“聒噪。”

闻离五指收拢，向心口戳去，灵力从她的指尖飞出，连接住傀儡心，将其层层包裹。

如此这般，便可切断傀儡心对她的操控。

只要她表现的如从前那般，便可以了吧。

闻离叹了一口气，可真难啊。

何时才能成功渡劫飞升。

三日后的早上，闻离最不想看见的人——轩辕璟准时出现。

有了部分记忆的闻离，真想锤爆他。

又不得不扬起笑容，营业可真难。

轩辕璟看向闻离一身干练的装束，显然是做好了准备，他满意点头，“拿到魁首，对你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要让我失望。等你拿到天地斛，区区异兽，不足为惧。”

闻离：……

站着说话咱不腰疼吗？

感情就是把她当砖啊，哪里需要哪里搬。

这周扒皮的功力，闻离自愧不如。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闻离表面浅浅笑着道：“我知晓了。”

在对方的目送下，雄赳赳气昂昂，踏上了单人传送阵。

在传送阵中，闻离摸着先前轩辕璟敷衍她的定情信物，轻轻撇了撇嘴，这不就是角斗场那枚玉佩吗？

感情还是老演员了。

临走前，她捏着玉佩，露出羞涩一笑，眼里满是不舍。

如果打分的话，她给自己的演技打满分。

在得到独处的空间，闻离面色冷了下来。

记忆目前是残缺的，她得尽快修复金丹，找回所有的记忆。

可恶，总有土匪想要抢夺她辛苦的修炼成果。

……

“找到了吗？”银色的面具闪着寒光，语调很是冰冷。

身后的人跪倒一片，“主上，撒出去的人手都寻遍了，杳无音讯。”

寻泽闭了闭眼，面具底下的脸上尽是挣扎。

她还活着，但过的不太好。

心脏跟着抽痛，他静静伫立在那里，感受着伤痛。

有感觉，说明他还活着，她也是。

那天黎明，他带着族人冲破了法阵，得以恢复人形。

人类真的很狡猾，每个士兵身上都带着可以分辨的标记。

要想活着出去，只得强行突破。

到最后，活着出来的异兽只剩一半。

这也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在外面活动的肥遗趁机大闹黑市。

救出被贩卖的兽奴，一起回归家园。

这便是他存在的意义。

寻泽吸了一口气，还不能放弃。

就在这时，脸颊上出现一道血痕，让他愣神片刻。

最终艰难地吐出话语，“撤走所有族人。我们回家。”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轩辕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此刻的最优选择是，回到领地去，得到些喘息的时机。

异兽终会卷土重来。

在这个过程中，牺牲是必须的，分别也是。

纵有不舍，银色的发丝在月光下飘扬，消失不见。

那晚的月光皎洁，散在身上格外的白。

过了新年的第一个月圆日，本该团圆的一天，也是他们真正分别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