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她吗？以后再徐徐图之，等待未知的阴谋什么时候再找上她？

等待他们再次威胁到无辜的人，制造出那些惊慌的叫喊，制造出那些失去重要的人发出的啼哭......又或许，下一次波及的是她熟悉的人。

到那时候，她还有机会挽回吗?

下一次，她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

腹部一阵冰凉令她回过神来，夏一手上一紧。她缓缓低下头，扯起唇角森然笑了起来。

她真是低估了这名2队队长，许攸在剧痛之下竟然还能捅她一刀。

可能伤及内脏，失血量目测400cc左右。她感到心跳正在加快，感觉随着伤口周围延伸出一丝冷意。

是啊，天启的夏天早就过去了。

“唔......”被死死掐住的人呻吟起来，手无力想抬起，却又因为脑内剧痛垂下。她在生存本能下，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拔出腰后匕首，用仅存的意识刺向面前，她自己也分不清刺中了哪个位置，只想争取片刻逃离时间。

谁知道这个夏一，却完全不为所动。她甚至只是低头看一眼，就再没去管伤口。

“谢谢你提醒我......不能错失这次机会。”意识恍惚间，许攸听见她轻声说。

放过她与否，对她将要面对的那些，并没有本质差别。

但是......得到她的记忆却对她至关重要。

-

从门口突然遁入十几名全副武装的特警，领头的俨然是2队副队长胡晓。

特警们见被挟持住的自家队长，还有明显是挟持者的实习生夏一，内心大为骇然。

十几把激光枪齐齐冲她瞄准却无一丝犹豫。

“夏一！你在做什么？”胡晓喝道。

她却没有转头，紧紧盯向被她掐在手上的人。

许攸身体轻微颤抖几下，喉咙发出变了调的呜咽。她脖颈被硬生生折断，口鼻眼皆流下血滴。

夏一直直盯住她已发散的眼瞳，面上没有表情。

周围像是陷入一片死寂，又突然被打破。

她掐住许攸的右手抖了一下。

“滴答——”

有液体滴落在地面。

她的肩膀浸出一片湿润，在黑色衣物遮掩下并不明显，只是滴落在地的液体鲜红无比。

热武器造成的枪伤在骨骼处，并不会带来过大痛感，只是些许灼烧感。要不是持续失血令她意识有些微模糊，夏一甚至会忘记自己中了一枪。

“谁让你开枪！”胡晓想骂人，却又有些底气不足。

“副队长，她在我们眼前杀了队长......”2队一名特警冷声提醒

夏一像是对周围动静毫无觉察。她没有转头，更没有任何动作。

“夏一，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先放下队长。”胡晓瞥到地上还有两具尸体，又想到队长在之前说有嫌犯踪迹，让他们赶过来援助，内心不免有了诸多推测。

她自认对夏一很熟悉，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一个擅长重型枪的实习生怎么会把队长制住？

汗毛不由地竖起，对于队长死亡的震惊，还有对夏一行为的不解。

胡晓内心一片绝望。

她压下四处乱飞的思绪，皱紧眉头望向自己最熟悉的后辈。

不管什么情况，先让她冷静下来！

“有什么回异能署慢慢说。”她声音已隐隐有些颤抖。

后辈站在那儿却丝毫不为所动，除了呼吸越发急促。

失血量达到1500cc，血压急速下降......

胡晓一边向机搜部长申请通话权限，一边按住想要动手的2队特警。

她想保住这个后辈。

挂断通话后，2队副队长颓然下令：“拿下......”

话还没说完，嫌犯已然倒地。

胡晓愣了两秒，见地上大滩血迹，才反应过来后辈已失血过多昏迷。

她掏出手铐正要上前，门口传来异常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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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回收站外，树上蹲着一个黑影。

黑暗中，只有面具上的红光闪烁又诡异。

“看什么热闹呢？”不远处走来一名少年。

“没什么。就是2队和尼克斯护卫队对峙而已。”不男不女的声音说道。

“这么大乐子？”

“是啊！尼克斯护卫队硬冲进去的，现在两边互相瞄着呢，”13忽然激动地坐直身体，“快看，又来一个西装男，机搜部长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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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气质不凡的英俊青年伸出一只手，向面前灰发络腮胡的男人礼貌问候，“我是尼克斯集团首席律师，莫其。”

“夏家出动尼克斯护卫队？这是什么意思......”机搜部长陆砚抱臂站于回收站门口，他不满地瞥了一眼里面持枪的一群黑制服，神色紧绷。

“我的雇主目前显然状态不好，”莫律师脸上挂着淡笑，他意有所指地朝被护卫队围住，正做止血处理的雇主看去，“不管发生了什么，也要先让我的雇主接受治疗。待她安然无恙醒来，我们双方才能继续调查。”

莫其留意到到地上那一大摊血迹，深觉不妙，情况远比他想象中糟糕。他声调徒然冷下来。

“事关夏家、以及尼克斯继承人生命安全，出动护卫队合情合理。如果再对峙下去......出了问题大家都承担不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陆砚已然咬紧了牙，“是谁在异能署要把人带到医院时阻止？”

“抱歉，雇主身份特殊，必须带回夏家医治。如果我的雇主牵连到案件，我会申请保释流程。”

“她是嫌犯，不！应该说是现行犯。异能署不可能放任你们把犯人带走。”陆砚一副不可商议的决绝态度，封死了双方再谈论的可能。

保释？众目睽睽之下的现行犯，他不可能给她保释的机会！

“我对此感到很遗憾。”莫律师嘴上虽这么说，面上却浮起一丝嘲弄笑意。

“什——”陆砚话没说完，下属就一脸慌张把他请到一边。

两分钟后，愤怒至极的机搜部长折返回来。

“看来异能署也只能放任我们把人带走。”莫其说着冒犯的话语，面上却维持礼貌微笑。

回收站外的空地被瞬间清场，接连八架全黑小型飞行器靠近降低，悬停于上空。

外表平平无奇的青年和随行医护人员，将夏一在飞行器上安置好后，莫律师回身朝瞪凸了眼的机搜队长颔首道别。

“我会全权代表夏一配合异能署调查。期待下次再会，陆部长。”他扶上把手登上飞行器。

黑压压的尼克斯护卫队顷刻间撤退完毕，废弃回收站瞬间安静下来，只余下特警们强烈的不甘和三具尸体。

“部长，为什么突然放行？”胡晓在一旁询问，她往日松散的面貌消失殆尽，接连的变故已令她疲惫不堪，却又必须强撑下来。

机搜2队失去了队长。

纵然心里对后辈百般不忍，她还是难以接受程序这么轻易被夏家破坏。

“去问我们的好市长和好署长吧！”陆砚发泄似的说完兀自离开。

市长南云和署长沈其英，竟然聚集在异能署联合向他发来通讯，要求他对夏家放行！

“老陆，不要犟脾气。夏家还能跑了不成？现在那孩子也受了重伤，先让他们把人带走。就算不放，他们也要保释，有什么区别？我们查我们的，没必要和尼克斯、和夏家发生冲突。”沈其英苦口婆心劝他。

“陆部长，尼克斯对天启、对帝国意义重大。如果夏家继承人有闪失，对帝国也是极为不利的......”市长南云一脸担忧。

所有程序、规则——在他们这番劝说下，简直像个笑话！

陆砚愤慨无比，他抬手摸向衣领的款冬花徽章，放声笑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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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弛赶到回收站时，夜色中的飞行器已经消失无踪。机搜2队正在处理现场，没有人开口说明情况，2队前辈们神色都极为消沉。他看到三具遗体正被搬运，暗自捏紧了拳头走近——

怎么会是队长许攸？

“前辈，夏一在不久前和我们失去联系......她来过这里吗？”在废弃回收站内，他找到时常和夏一训练的副队长胡晓询问。

胡晓此时正协同特警勘察现场痕迹。

夏一吗？

身心俱疲的2队副队长面上木然无比，她抬手往前方一滩血迹指去。

“这里的血迹全是她的。只能说这么多，其他的......等后续消息吧。”

这个失血量......

震惊和担忧被明驰很快压下，他紧了紧拳头，强令自己冷静。他向室内血迹查探，出血量保守估计在1500cc......

失血性休克！估算过后他得到这个结论。

墙面上留下了打斗过的痕迹，还有之前一晃而过的尸体颈部异常的扭曲度......

他不想妄加猜测，阴沉着脸向队友汇报这里的情况。

一名黑色战术服的覆面特警冲进现场后，和面前明家金毛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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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市一处红砖建成的老宅里，旋律如水般划过夜色。

如果夏一在这里，她一定会惊奇这有别于她初闻的演奏风格。旋律轻快活跃，像是在昭告某种跃跃欲试的心情。

黑衣中年人坐在水琴前，练习室内没有灯光，仅凭着窗外月光投映进些微明亮。

“终于完成了......”

泷本轻声感叹。

他于暗处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

“很大胆的尝试，欢迎涉足大人的世界......夏一。”

这一章其实有六重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