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铃声响起。

肌肉记忆使她瞬间弹坐起来。

昨晚熬到半夜，迷迷糊糊间被明弦带回来。这人明明应该麻烦一堆火烧屁股才对吧？怎么看起来这么闲得慌。

她拿起床边匕首摆弄起来。

十六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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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市郊夏家地下实验室。

夏尹月一身黑色套装，身上少见的没有佩戴精致饰品。她等在最下层实验室门外，不多时，门缓缓打开。

“已经去过墓地了？”

夏澄关掉全息屏，揉了揉眉心靠在椅背看她。

“去过了，”她温和脸上有一点忧伤，“姑姑，夏一那边——”

“这么多人盯着她，我们就不必太过关注了。”

足够他们相互制约。

“作为继承人——即不举办生日宴，也不去墓地祭奠，这恐怕不利于今后......”

夏尹月却不想略过此话题。

今天既是夏一生日，也是她祖父和父母的忌日。

在那场飞行器事故后。

“你觉得谁能勉强她吗？”

夏澄笑得无奈，“她那副乖顺模样也就是照着你学的，觉得应付人省事罢了。至于以后，那是她自己需要面对的事。”

“姑姑，当时她要去异能学院你也让我不要出面，现在她就要进异能署了......”

夏尹月脸上难得出现焦急。

“尼克斯现在有你负责我很放心，”夏澄休息够了。她坐直身体朝夏尹月笑了笑，“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继续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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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今日的训练，夏一左手把玩着精巧匕首，研究起路之遥的礼物。

昨天她刻意“忽略”的礼盒。

里面是全新的耳蜗和一副电子手表。

之前毕业礼蹭饭时，她拜托路之遥改造双生物系统切换耳蜗。

而这副过时的黑色电子表，则是路之遥让她帮忙测试的小玩意儿。

手掌大小的匕首在她指尖翻转，她按下手表侧面的开关——

【检测到可接入耳蜗设备，是否接入？】

表盘的显示屏出现外接提示。夏一选了是，随后耳蜗传来接入设备成功的提示。

对外屏蔽的全息投影出现。

原来这是异能感应装置！

之前听说帝国也有类似检测装备，是尼克斯在进行研发生产。因为检测范围限制和异能波动区分等限制，目前仪器还在测试阶段，仅限于异能署参与使用。

夏一一直对这类仪器必要性持怀疑态度。从实用性来说，帝国异能者比例已经不低，使用这类仪器追捕异能者，如何确保追踪的正确性？

别是人潮里一检测，亮起一片提示。

那就很尴尬了。

可能这也正是现在还没大范围应用的原因。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路之遥帮他测试，她还是把手表戴上了右腕。

手表隐蔽性不错。显示屏只显示出时间等过时功能，看起来就是一块普通电子表。

研究完手表，夏一叫来老秦，为几天后迎接队友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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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市异能署分部。

“你怎么敢......”

“放心，这次通讯绝对安全，”耳蜗那头传来带着点电流杂音的机械男声，“再合作一次。这次我只要......”

“总部的人在，我怎么可能——”

“别担心，前几天我的人不还出手帮过你一次吗？”机械男声笑声刺耳，“我们也不过是希望更有能力的人能出头，不是吗？”

“这次过后，就可以称呼你为‘分部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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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莱茵市区，夏一正踏下飞行器。

停机坪位于市中心中央广场旁一处酒店顶楼，酒店侍者侯在一边。

“祝您享有一个愉快的下午茶时间。”

将她领到二楼餐厅门口后，侍者微微躬身说道。

她朝对方点了点头，在对方将餐厅门口围挡拉开后，她走了进去。

酒店餐厅此时是封闭状态，内里没有顾客。她穿过主厅朝露台花园走去。

穿着黑色宽袍的削廋男人站起身，提前替她拉开座椅。

“希望这次邀约没有给你带来困扰，”白发男人向她歉意笑了笑，“也不知道次下午茶能否弥补我的过失。”

昨晚夏一收到泷本信息，说是上次因他疏忽使她无处避雨，询问她是否有时间让他表达歉意。

想到这人独特而又令人信服的气质，还有那有趣又罕有的水琴，她欣然答应邀约。

“并不会，中央广场总是要来一趟的。”

她应着坐下。四周是白色石雕围栏的露台，正对着中央广场。

这是莱茵市地标。宽阔广场正中央是一处带有喷泉的水池，虽然离盛夏节还有两天，水池边却已围满慕名而来的游客。

泷本先生果然讲究。不仅为一次下午茶包下餐厅，还是一个视野极好的位置。

“喝茶吗，还是需要果汁？”

“都可以。”

周围没有任何侍者，茶点和果汁都已在桌上布置好，泷本自己动手为她倒茶。

夏一礼貌接过，茶杯触手只余一点温热。

她内心疑惑，似乎.......也不是那么讲究。

“介意我直接叫你夏一吗？”沙哑嗓音悠悠开口。

“当然......不介意。”

“那台水琴......礼堂主人已经割爱于我，”泷本说完抬起茶杯，冷掉的茶好像并没有妨碍他品尝，“如果谱出适合的曲子，可以邀请你来演奏会吗？”

“泷本先生，从我坐下起......您就一直在征询我的意见。”她黑亮眼瞳带着笑意盯住泷本。

“果然很奇怪对吧？”泷本耸了下肩膀，随即又活动一下僵硬脖颈，“平时独处多了，突然认识新朋友，一时只能拿出那副客套的习惯来。”

他说完朝夏一苦笑一下。

看上去孤高又凛冽的艺术家，突然摆出这副无奈又随意的模样，这画面说不出的怪异。

不过那副客套样子，她倒是很能理解。

甚至说是颇有心得。

“泷本先生大可以随意一点。”

放松下来后，下午茶终于惬意起来。就着凉爽适宜的温度和广场一览无遗的视野，两个外地人闲聊起莱茵的见闻。

“所以你还去看了一场歌剧？”泷本手肘支在桌上身体略向前倾，饶有兴致听她说话。

夏一挑了挑眉，表情有些微妙。

“感觉像是有什么见解......”他歪头看她。

“您知道那个故事？我理解不了，明明是立场完全不同的人......”

“所以是不满意那个结局？”

“不......”她说着摇摇头，视线望向远处喷泉，“连开始我都无法理解......”

“不理解两人相爱吗？”泷本声音有点飘渺。

“爱？”她轻声呢喃，视线缓缓从远处收回，“爱让人放弃立场、原则、甚至生命？”

她一脸不解看向泷本。

男人并不柔和的五官笑了起来，白发都随着笑抖动。

“对——爱让人放弃立场，原则，甚至生命，”泷本抬起茶杯，视线向广场扫去，“不仅如此，爱还能让人变成魔鬼。”

“是吗？”

什么样的魔鬼？她心生好奇。

泷本克制笑意顺了顺气，目光又移回向她。

“逗你的。我年纪大了，看到年轻人就想吓一吓......不过哪怕歌剧里老套的故事再难被人认同，它也必须存在。”

在夏一疑问的表情下，他又接着说：“人类眼前如果只有科技，未来只会衍生出无数争斗。而人文、自然的存在，才是人类延续的根本。”

如果人文、自然于她确实难以理解呢？

夏一不置可否。她捏起块饼干，同样散发着香甜气味。

咬下一口却是天差地别。

和泷本道别后，夏一离开酒店。耳蜗里已根据包装查到那人口中“两百年老店”，离酒店不过几百米的巷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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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中的中央广场依旧游客如织。

异能署分部特警正在广场外围换班。在前几日分部有入侵者未遂后，市长就勒令分部加强巡逻，务必确保莱茵盛夏节安全举办。

“陈副部长，您怎么来了？”分部1队队长高航有些惊讶道。

他身形高大又结实，看上去有些憨厚的脸上已遍布汗水，眼眶已有些发红，显然是因近日繁重的工作操劳奔波。

副部长跟着2队来进行巡逻任务，让特警们振奋上不少。

陈副部长一面向特警们说些鼓励话语，一面内心嗤笑。

要不是为确保自己撇清干系，需要做足样子，他才不会过来这一趟。

七点。

“他们”会在下午七点引爆提前布下的爆能弹，而爆能弹来自于分部武器库。

爆炸后，总部机搜1队会在武器记录中找到线索，分部长宅中也早已布置好“证据”。

他将在协助特警巡逻时，在中央广场爆炸中受伤。

最终的赢家会是他——未来的莱茵分部长。

那个每天挂心于医院的分部长，他早就不配坐在这个位置。至于那些无辜民众，不过是分部迭代必须有的“牺牲”。

还剩五分钟，他随着特警在广场周围查看。

快了。

他时刻关注着时间。爆能弹核心安装在水池处，能量辐射范围大约500米，他只需走到那家酒店附近，就可以把受影响程度控制在最小范围。极大克制下，他才能忍住内心的雀跃。

“你们继续巡逻，我去那边看看。”

他朝着酒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