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早饭不是在路边蹲着吃的了。

几个人随便要了点东西边吃边聊，还算热闹。

“所以咱们怎么走？”白十二问。

“这很简单，”楚江天眼睛亮晶晶的，说起感兴趣的东西侃侃而谈，“节目组又不安排当然是自驾游，我早就想来H市玩了，现在还是十一月初，正好还能看雪。”

“也对，”蒋之慢悠悠咬了口包子，“而且资金也没限制，任务也没有要求。”

“对对对，反正本来也打算来这边玩。”楚江天把筷子放下，连饭都不吃了，“我在来的路上都想好了我要吃什么和买什么，这次我一定玩个尽兴。”

楚江天把头转向穆清：“对不对，队长？”

穆清却在听到蒋之说“资金”的那一瞬间就带上了痛苦面具了。

除了向祁徵之，自己还有其他适合的借钱人选吗？其实也不是没有，穆清可以朝很多人借，可以朝穆清父母，穆清哥哥，穆清的朋友，甚至是穆清其他的同事。

但是这些都是“穆清”借来的钱，哪里是自己的钱。自己要是不在意“穆清”和“我”这两者之间的差别，早就拿着穆清的银行卡大花特花了，哪里还沦落到要借钱的地步。

多可笑，借钱还要思考是“我”还是“穆清”借钱。

“穆清姐？”楚江天又喊了一声，这次穆清听见了。

“穆清姐？”这声是蒋之问的，“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晕车了吗？楚江天在那儿瞎说，你别和他生气。”

“抱歉，我刚刚走神了。”穆清摇了摇头，看向了楚江天，“你刚刚说什么？能麻烦再说一遍吗？”

但是经蒋之刚刚那么一说，楚江天嘴边的话却是万万不敢再说出口了。

“他说他要玩个尽兴。”路泽明总结道。

居然不是什么奇怪的要求吗？穆清点点头肯定道：“玩的尽兴好啊，咱们出来就是要玩的尽兴的。”

即便是楚江天这样大脑迟钝的人也反应过来了，他问道：“穆清姐，你有什么心事吗？”

“怎么这么说？”

“看起来很不开心啊。”

穆清笑了下，确实是有很多很多心事啊，但是这些心事一件也不能说出来，或者说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于是只是弯了弯眼睛，略带遗憾地说：“我在想今□□谁借钱。”

“借、借钱？”楚江天显然被穆清这句话狠狠的冲击到了。

他参加了《阴阳》，自然也知道穆清在节目一开始就说了自己因为缺钱才来录制，但是无论怎么想，他都认为那是一场赤裸裸的黑红人设骗局。

但是《阴阳》第一期播出之后，无论什么样的形式，穆清现在确实是一个热络的讨论话题，她理应选择另外一个人设，无论是梗王还是耿直，都能在这次的综艺中得到更好的表现。

但是穆清还是说着自己没有钱。

而且刚刚穆清的表情，那种有点无奈，有点纠结，还带了几分释然的神色，她要是真的能演的这么生动，也不至于因为瞪眼演技频频被骂上热搜。

那只能说明，穆清是真的很穷。

这边，白十二笑着开口打趣道：“所以找到人选了吗？”

找到……吗？

只有一个人的话，也不用找。

穆清扯了扯嘴角，刚想说话，却被楚江天接过话茬：“自然是要找楚江天要回前些天的精神损失费啦。”

穆清：“？”

楚江天倒是很大胆的打包票：“穆清姐，之前在阴阳是我不懂事，但是在这儿这你就放心吧，小的当牛做马，任劳任怨。”

穆清一时间有点哑然，楚江天出手相助的意图有点太明显了。

但是还没等穆清拒绝，就见蒋之一脸嫌弃的推开了楚江天：“哪儿轮得到你啊？明明我之前一直说要找穆清姐旅游，现在时间正好，穆清姐，你想吃什么？咱们一起。”

穆清：啊？

和穆清一起“啊？”的还有白十二，但是和穆清心中默默啊不同，他真的“啊。”了出来，因为他眼睁睁看着从节目开始到现在一直沉默的路泽明，站起身子，推开了人群。

“学姐，你很缺钱吗？”

穆清在心中把“学姐”这两个字念了又念，但是大脑一片空白，除了我草什么也想不出来。

不仅是穆清，几乎听见了这个称呼的每一个人都在内心中天人交战。

学姐？那个阶段的学姐？

似乎是察觉到了穆清的疑惑，路泽明倒是没感到惊讶，“你不认识我很正常，但是我认识你。”

穆清一时间哑然，好半晌才问道：“你是B市……”

“B市一高2017级插班生。”路泽明把剩下的后半句补完，“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我十八岁才读高一。”

穆清下意识看了下路泽明的宽肩窄腰，其实有点难以想象小时候他是个什么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按照他说的逻辑来讲，自己倒是的确那时候读大二，每天跑竞赛，照片在学校光荣榜挂的沸沸扬扬，他认识自己也不奇怪。

穆清点了点头，算是暂且相信了这个信息的真实度。

“所以，”穆清慢慢的从人群的包围圈中出来，“我真的要打电话借钱了。”

穆清的决定向来坚定，蒋之也不坚持，指了指一边：“要不要避一避摄像头？”

“不避，”穆清没点开微信，而是拿起手机挡住屏幕，输入了祁徵之的电话号码，一边听着手机里的待机铃声，一边吐槽道，“万一到时候再说我被什么霸总富豪老男人保养了，那我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什么老男人？”对面的祁徵之听到了个尾巴，差点给CPU干烧，仔细看了半天确认的确是穆清打来的，他才又把手机放到耳边问道。

“不是，那个不是和你说的，”穆清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我现在在录《地指》。”

“嗯，我知道你昨天进的组。”对面的声音有点懒洋洋，似乎是刚睡醒不久。

穆清还在酝酿要怎么和他说，就听对面很有经验的问道：“大冒险输了？”

“不是大冒险，没开免提。”穆清轻咳了一下，似乎声音更清透就可以增加借到钱的概率一样。

对面轻轻地“嗯”了一声，非常好脾气的等穆清接下来的话。

穆清能听见布料摩挲的声音，下意识客套问道：“打扰你睡觉了？”

“……直接说正题，早点结束我还能睡个回笼觉。”

穆清微囧，只好干巴巴的问：“可以再借我点钱吗？《地指》这一期要求自费旅游，但是你知道的，我负债累累。”

“可以，”祁徵之轻轻打了个哈欠，“我记得我的卡在你那，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还打算规定一下借的金额吗？”

“那是当然，借钱就是要算清楚的。”

祁徵之的声音似乎透露出他心情还不错，“所以你打算借多少来进行你们这次三天两夜的H市旅游呢？”

穆清：“一万？”

对面没声音，穆清又默默降价：“五千？”

对面还是沉默，穆清在脑中飞快的打了个算盘，打算报出三千五的时候，祁徵之说话了。

“穆清，”他的声音甚至带了点笑意，“你搁这儿特种兵穷游呢？”

穆清轻咳一声。

“先花着，等赚了钱再说还的事儿，”祁徵之道，“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这张卡的钱算是我的投资，等你赚了钱的时候随时欢迎你来还钱。”

“投资？”穆清一时间无法理解有钱人奇奇怪怪的投资，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投资的。

“就是投资。”祁徵之道，“我在投资一个热烈的灵魂。想做就做，穆清从来应该肆意张扬。”

就这样，穆清从一个负债累累的穷鬼，变成了一个有富豪投资，但是还是负债累累的穷鬼。祁徵之说完那句话后就挂断了电话，速度之快，颇有些要和周公再续前缘的意味。

穆清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默默挂断了电话，抬头却见一大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围到了自己身边。

“所以是？”蒋之眼中大写的八卦。

穆清搜肠刮肚想了一下，道：“战友。”

楚江天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脱口而出：“王富贵？”

穆清：？王富贵怎么不算是战友呢？

虽然不太理解这个傻孩子的脑回路，但是穆清还是改了口：“……算是家人吧。”

“算是？”蒋之星星眼。

穆清如实道：“我和他不太熟。”

这回蒋之倒是正色起来，点了点头道：“不太熟却还愿意在你需要的时候借钱给你，这个人还真不错。”

“是啊，”穆清点了点头，“他人确实不错。”

楚江天快活的接了一句：“对啊，所以咱们出去玩吧。”

白十二问：“你想去哪儿？”

楚江天咧起了嘴角，“动物园看东北虎！”

于是一行人踏上了去动物园的路，依旧是白十二在开车，穆清坐在了副驾驶上，她在百度百科上输入了路泽明。

路泽明……98年人，因为早产所以幼时体弱……2017年搬家来到B市，就读于B市一高三班。倒是真的诚恳。其实说实话，穆清早就受够了每天翻来覆去的谜语，她的的确确有打算抽时间和路泽明好好谈谈。

就在这时，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穆清低头看过去：

【路泽明】：所以你真的是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