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你这是闹哪样呦！张立对清珂的话始料未及，一副‘是你说错了还是他听错了’的表情看过去。

芳红明显也被清珂的话惊住了，咬牙道：“你替他还？”

清珂点点头，淡淡道：“你有要款的凭据没？拿给我看看。”

“不行！”芳红一口拒绝，脸色不太好，“张立是我的人。”

“现在是我的。”清珂像是也来了脾气，收起了慵懒的姿态，从软椅上起身，似笑非笑。

“……”张立傻眼，这场景可真是他这种穷屌丝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呀。

如果他以前的那帮哥们都还在的话，发生这种类似于“两个美女为他争风”的场面，可够他给哥们吹嘘一阵子的。

可惜，那帮人他这辈子大概都见不到了。

那么眼下，他还是尽早解决完事儿，尽早回家的好。

张立咳嗽一声，正冷眼僵持的两人齐齐朝他看去。

“你们俩争论这种问题，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的意见哪？”他道。

“你以前答应过我的……”芳红登时泪眼婆娑，一咬红唇：“张大哥……”

清珂轻嗤一声，转身去拿了之前那位画师留在桌上的画，将画卷起后她对张立道：“答应了要帮你在这儿找个事做，不跟我过来么？”

她的声音一改之前的低迷婉转，变得清冽不少。

这俩人变脸可都够快的，张立在心里默默吐槽。虽如此，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上了清珂的脚步。切实利益就在眼前，这压根都不用多考虑。

跟他来时不一样的路，清珂带着他穿过一小片竹林，来到了一方小院，院子里有个瘦瘦的小姑娘正靠在柱子上抹眼泪。

听到有人来，小姑娘抬起头，哭唧唧喊了声：“清珂姐……”

清珂神色一凝，脚步加快了些向她走去，“你这是怎么了？”

小姑娘断断续续地啜泣道：“李公子他不要我了……他明明答应过我的……可是今天他说他马上就要娶别人了。”

张立站在旁边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真是一出又狗血又经典的剧情呀。想不到他还真能在现实生活中遇到一次。

不过这姑娘看起来小小的，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如果就真情错付的话也的确怪可怜的。

清珂倒是一点不惊讶，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在这个地方不要轻信别人的话。那个什么李公子也一点不像个可靠的人，你偏偏不听。”

小姑娘哭的更凶了，“可他明明说过的……”

清珂没再说话。

小姑娘抹抹眼泪，便又重复道：“他明明说过的。”

“你怎么不说话？”见清珂没再回她，这小姑娘似乎很委屈似地问道。

“说什么？”清珂波澜不惊道：“该说的以前不都跟你说过了？”

“可是……他……他……”小姑娘哽咽，说话更加不利索了。

张立听得有点着急，忍不住替她把话一口气说完：“他明明说过的，说喜欢你，说要娶你，说一生只爱你一个，说你是人间仙女谁也比不上！”

小姑娘一下子止住了声不哭了，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瞪向他，脸色不太好看，看样子有点生气，嘴唇翕动，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清珂原本平静得没表情的脸上竟是好像出现了丝丝笑意。

张立迎上小姑娘还瞪着他的目光，不以为意道：“瞪什么瞪？花言巧语又不要钱，你想听多少我都能给你说。人家说啥你信啥，真是够傻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次吃个教训，以后可长点心吧！”

“你……”小姑娘眼睛瞪得更大，然后愤愤扭头道：“你知道什么！”

他不知道什么，他只想快点问清楚清珂是否真的能帮他找到一份活干，好让他挣点现钱补贴家用。

张立也懒得再跟她争论，正想再问清珂点事儿，结果倒是对方先开的口。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清珂重复了一遍他说过的话，眉梢微挑，语调又恢复了一开始见到时的那种低缓惑人。她上下看看他，笑道：“你倒是挺实诚啊。”

“嗯，我一直都很实诚。”张立随口应了一句。他知道清珂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觉得，他张立自己就身为男人还能大大方方说出这种话有些奇怪么。

但实际上，渣是不分男女的。说女人不可信的名言也不少啊，比如《倚天屠龙》里男主张无忌他娘的经典台词：‘越漂亮的女人越会撒谎。’

清珂意味不明地笑笑，然后转身踏上台阶，手稍微用力一扒，雕花木制的房门就稳稳向两边大大的滑开。居然还是这种左右滑动的设计。

小姑娘跟着清珂一起进了屋。张立想着这种女孩子的闺阁好像是不能随便进的，便静静站在外面等着。

没多久，屋内的清珂倒是喊他道：“进来吧。”

张立便依言进了屋。进去后他发现，这屋子很大，也很敞亮。

南北两边都装置了很大一片的窗户，两边也都有门。北边的门被她刚才开得很大，从屋子里望去，能看到外面一片很好的景色。而南边的那扇门如果打开的话，应该就是这整个楼通往各个房间的那条走廊了。

屋内的摆设也很丰富别致，琴架，书架，香炉，花瓶……以及靠窗户的四方矮桌，软垫。

此刻，清珂就正跪坐在这矮桌边上斟茶，“这醉梦楼正在修建新的屋舍亭台，供客人作乐。你要是真想做工，明天过来，我带你去就行。”

她把泡好的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又抬眼问道：“苦力活，你肯做吗？”

“做！”张立当即答应，他这个人又不是没吃过苦，也早就习惯了做各种力气活。

“你知道工钱怎么算么？”

清珂想了想，“这个我不太清楚。”又问坐在身边的小姑娘：“珠儿，你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小姑娘闷闷道。她这会儿已经不哭了，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但看得出，她仍是处在伤心失落中。

“一般来算，大概一天三十文左右吧。”清珂抿口茶，说道。

“听起来还不错。”张立笑着，神色变得认真道：“多谢你了！”

清珂勾唇，有些愉悦地回以一笑，“没什么，小事而已。”

“那说是要帮我还钱，在你看来也是小事？”张立想起了这茬，还是觉得想不通。这位美女到底是钱多呢还是跟他开玩笑呢？

想起了清珂之前跟芳红的对话，他不禁汗颜，总不是真的看上他了吧？

就见过一次面，就聊了一会儿天？他可不信！

毕竟这位清珂姑娘一看就不是刚才还哭哭唧唧的珠儿那么天真好骗的样子。

闻言，清珂像是想起了什么趣事般，对他笑道：“按我所了解的，芳红是绝不可能借钱给你的。听说，倒是你往她身上砸了不少钱。”

“说真的？”张立凝眉，心里简直又惊又喜。这么说他没有欠债，而是那个叫芳红的女人在骗他？

“真不真的我也不能肯定，毕竟你们两个在一起时也没时刻拉我在一旁看。但这楼里就那么些人，彼此是个什么德行都知根知底，常来的客人也大都认识。而你……”

清珂话说了一半却突然停住了，犹疑道：“你真的不记得了么？”

“不记得，受伤之后，有的东西还记得，有的东西就忘了。”关于这点，他之前跟清珂聊天时就简单说过了。

“那你还真是有意思。”清珂点点头，若有所思，“大概芳红也觉得有意思，才反而对你……嗯，亲近了不少。”

张立不知道她说得‘有意思’是说他失忆这件事有意思，还是他这个人有意思。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些，他现在更想知道芳红是在撒谎骗他的可能性有多大。

遂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猜测？”

“不止我，说芳红借给你了很多银子这件事，你去问问楼里其他姐妹，也没几个人会信的。”清珂道：“我猜她是拿不出凭据的，到时候可能还会说‘没有立凭据但确实借钱给你了’这种话。”

“为什么不会有人信？芳红人品不行？”张立疑问。

“这个明天再说吧，我累了。”清珂打个哈欠，“最近的天气，真让人觉得乏。”

这就是在下逐客令了。张立心里明白，站起身，临走时又忍不住问道，“所以你说替我还债……”

“想气气芳红而已，日子实在是过的太无聊了。”清珂眸子一转，又道：“不过你放心，既然我话都说出去了，万一你真的欠了芳红银子，我确实会帮忙的。”

万一？那么就是很小的概率喽？张立心情大好，有种压在心上的石头突然没了一样的轻松。

出了醉梦楼，走在街上，他看旁边的小摊小贩都觉得舒心了不少。

重要的是，他真的找到能赚钱的活了。这趟没白来。

不知道林书淮在家有没有做好饭，他闻着街边的包子味，又馋又饿，便买了四个包子。他边走边吃了两个，剩下的两个，打算带回去给林书淮尝尝。

日头西落，张立搭了回村的车子，一晃一晃地往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