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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萤月教(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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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玉澄飞身追向陈仲理,下方已见一人驾马飞驰。

她朝下坠去,一道掌风拍下,直将陈仲理连人带马给震了个人仰马翻。

陈仲理摔了个灰头土脸鼻青脸肿,正要张口开骂,柴玉澄已啪啪两个耳光打将上去,他登时脑瓜子嗡嗡响、眼冒金星。

“好你个陈仲理!这是要找萤月教害人去了!?”柴玉澄厉声呵斥。

陈仲理好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教她这一声骂又是站不稳、跌坐在地,哭丧着脸道:“这是哪路神仙姑奶奶,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在下吧……”

柴玉澄冷笑一声,伸手去擒陈仲理,却不料一柄匕首映着幽光直朝自己刺来!

她闪身后撤,惊疑不定地看着陈仲理。

这人哪像薛惕说得那样窝囊无能,眼神阴毒、眉心乌黑、面庞扭曲,已是着了魔了!

“阁下是问元山弟子吧,”陈仲理声音怪异,像是活吞了一条毒蛇,“陈某等你多时了!”

柴玉澄摆好架势,右手捏诀,只等陈仲理出招。

“真人别怕,陈某肉体凡胎,伤你不得。”他从怀中摸出一张诡异的符纸,就这么硬生生地吞咽了下去。

陈仲理的脸色顿时一阵黑一阵红,瞳孔睁大,脖颈粗肿,四肢如吹了气的皮球般鼓胀起来。他含糊着僵直的舌头,高声道:“萤月教法力无边,今日必要尔等狂徒命丧于此!——薛惕,我要你不得好死!”

“死”字刚从他嘴里吐出来,整个人便浮空升起,转瞬间炸得血肉模糊、尸骨无存,只留一地烂肉痉挛着,飞溅的鲜血在地上形成一个诡异的阵眼。

柴玉澄心道不好,正要飞身离开此处,脚下却有如千斤之重,半步挪动不得!

她竟被困在了陈仲理尸身所化的阵眼之中!

*

妙衍径自前往阙塘。

越靠近阙塘,路上景致越是荒凉,人烟稀至,甚至有大片的荒地。裸露的土地上唯见零星枯枝败叶,枯死的树干如求生无望的旅人垂倒在地,阵阵苍风掠过,卷起一片沙尘。

妙衍继续向前。荒地的那头陡然出现大片树林,高耸的树木静默着蹲守于此,似一张深渊巨口,将一切靠近的事物吞噬殆尽。

又是一阵劲风刮过,树丛间的呜咽声鬼魅般地钻进妙衍的耳朵。苍黑的树冠摇晃着日影,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太阳抖落。

她迈步踏入森林。

密集的林木遮天蔽日,树影幢幢,脚下灌木丛生,却不见半只鸟雀、蛇虫。

毫无生气。

妙衍的脸庞与手背倏地感到一阵阴凉,轻微的气息流动,耳畔树叶沙沙,静谧之中却暗藏杀机——

她即刻转身,右手食指并中指向面前点出去一道力,只听得闷哼一声,一人从树荫里滚下身来。

妙衍原地驻足看着他。

那人喘了几声,以匕首在掌心割出三道伤口,鲜血滴落在地,他脚下纵横的树木根茎登时如活了一般,朝妙衍游动而来。

妙衍见状,足尖点地跃起,不料那些根茎一道腾空而上,几乎就要缠上她的脚踝。

她调转方向朝对方飞身而去,那人身法极快,在昏暗的树丛间高低窜落,教人难辨身形。

脚下是毒蛇般的根茎在追缠,眼前的歹人又如老鼠般东躲西藏。妙衍突然在空中定住不动,根茎立刻欺身而上,将她的四肢死死缠住,半点动弹不得。

树荫里的那人终于现身。他来到妙衍面前,张狂道:“我道是什么厉害角色,崇琰大人说得那么夸张,原来也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妙衍的身形竟在他面前凭空消失,连那些缠住她的根茎,也一并如利刃切割一般散落在地。

那人大惊,四下望去,周遭只有婆娑树影,哪里有什么白衣女冠。

他正要回头,背后却冷不防传来一个平淡的声音:

“带我去找崇琰。”

他没有回头。

因为他既不敢答应,也不能答应。

他注定是要死在这里的,萤月教教徒,誓为教派奉献生命。

区别只是,死在妙衍手上,还是死在崇琰手上。

他虽不聪明,却也不笨。他知道,死在妙衍手上,定要舒适得多。

他道:“你杀了我吧。”

妙衍却道:“这把无刃剑,从不杀人。”

若真要杀人,也必定是十恶不赦之人。

最该杀的那个,就藏身于这片林子里,或是林子中心的那方小塘边。

那人怪笑几声,癫狂道:“你见不到崇琰大人的!”说罢竟咬舌自尽。

妙衍绕过尸体,继续向前。

她知道,崇琰在等自己。既不希望她去,又希望她去。

他总希望能有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来陪自己酣畅淋漓地打一场,从上一世到这一世,从来如此。

妙衍不会让他久等。

萤月教确实都是些亡命之徒。仅就这片林子里阻拦妙衍的,就有五、六个了。

但收效甚微。

妙衍径自往前,心中却不解。

崇琰应当了解自己的修为,派这些人来,是完全阻止不了自己的。

那么此举究竟为何?

日头渐高,繁密的枝叶间依然只可见斑驳光影,树丛间一片幽暗。

她又走了一会儿,眼前的树林已到了尽头,前方是一方开阔的平地。刺眼的日光尽数倾泻而下,直照在中心的小塘中。

此处便是阙塘的正中心了。阵眼也是在此。

脚下一方的泥土有翻动的痕迹,仔细看去,似乎有阵法的印记。

妙衍继续踏步前进,还未走出几步远,却停了下来。

她随手摘下身旁灌木丛里的一片树叶,朝前方掷了出去。

只听得“咻咻”数声,空气中诡异地闪了几下光点,似有碎裂声般,飘落下纷纷扬扬一片晶莹。

而树叶却完好地落在地面。

妙衍终于开口道:“你明知拦不住我。”

过了半晌,空中才悠悠飘来一道声音:“我知道,可若非亲眼所见,却是半点不敢相信的。真人的修为果然了得。”

“昨晚你我二人已比试过了。”妙衍提步,缓缓向前。

那声音又道:“修为高深之人,往往粗心大意。他们对自己的力量太过自信,极易忽略眼前的危机。”

妙衍走到小塘边站定。

“真人是个例外,”那人低笑了几声,“暗箭防得,明枪却躲不过。”

妙衍听罢,想起上一世最终被崇琰一剑刺入心口而死。面上却不言,细细观察塘中的湖水。

阙塘中心虽是一片平地,周围却是一大片密不透风的树林,湖水水面偏低,不应当泛起太大的涟漪。

而这一方小塘的水面,却隐隐有惊涛骇浪之势,一浪接着一浪,一重重拍打在岸边。

倏地一道劲风朝妙衍袭来——

妙衍长身而立不曾回头,仍是面朝小塘,右手如花开般在腰后捏了数道诀,只见数道光影闪烁,形成了一道碧色的屏障,那劲风半点突进不得。

不过一个眨眼的工夫,妙衍额前的碎发忽地飘飞起来,水面猛地升起一道水龙,震天巨吼、张牙舞爪,凛冽冰寒的水汽直朝妙衍的面门扑来!

她仍是寸步不动,口中喃喃念诵,下一瞬,那道水龙登时变成了个冰雕,悬浮于水面之上。

塘中的水去了一大半。妙衍伸出右掌,缓缓捏成拳,那水龙冰雕又化成了水落入塘中,整个小塘如同煮沸了一般涌出无数气泡;又突然恢复了死寂,波澜不兴,如镜面般沉静。

妙衍将右拳伸展开垂于身侧,双唇微启,轻轻呼出了一道气。

霎时间,所有的湖水蒸腾而起,变成了一根根尖利的冰针,以妙衍为中心,朝四面八方飞射出去!

“还请你出来,躲在暗处非君子所为。”

顷刻间小塘周围树木上的树叶已是千疮百孔,阳光透过那一处处细小的针眼照射下来,形成了无数道细密的光柱。

妙衍见来人仍不现身,足尖点地跃至空中。

正要发话,背后突然袭来一道暗器。

妙衍摇摇头,心道这一世的崇琰怎么一改性情,玩起这些无聊的把戏了。

她翩然回头,迎来的却不只是正前方的暗器,还有侧方袭来的一柄明晃晃的剑身!

时间在刹那间变得漫长。

她恍惚又想起了上一世临死前的情景。

那道袭来的暗器是一片锐利的冰,阳光下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

妙衍通过这片冰,隐隐看见了下方被抽干水的小塘的底部。

——繁复的线条与文字,是阵眼。

妙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昨晚卓天放探到的阵眼是假的。而真正的阵眼,在小塘的底部。

那片冰飞舞着,旋转间,妙衍看见了那柄离自己不过几寸的剑尖。

她似乎在冰中看到了崇琰的幻影,他似乎说道:“正好我尚缺一颗心,你虽无情,倒也够用。”

妙衍登时如坠冰窖,猛地回过神来,拔剑应战!

两柄剑身猛地撞动,发出刺耳剑鸣,直震得人心神俱颤。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冰块在两人之间坠落下来,旋转着折射出刺眼的阳光。

妙衍不自觉地略一眯眼。

下一刻,她竟坠入了小塘底部阵法的正中心。

妙衍试着飞身出去却不得法。

崇琰仍戴面具着黑袍,他落到岸边,对她嘲道:“你这样的人死了太过可惜,不如留着祭阵。”

妙衍收剑入鞘。

她抬头看向崇琰,不发一言。

崇琰又道:“别急,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妙衍盘腿坐下,闭目打坐。

现下连自己也被困阵眼,其他几人怕也是凶多吉少。

——但他们都已做好牺牲的觉悟。

*

薛惕随仆从途径城隍庙时,不过午前。

他命其他人继续前往小立村,自己留在这里查探情况。

城隍庙略显破败,从正门甫一进去,便看见一尊三足鼎式大香炉孤零零地立着,内里只零星插着几炷残香,香灰浅浅一层,看来已许久无人到访了。

走入殿宇内,正中便是一尊彩塑神像,下方香案上散着几把香烛,此处的香炉同样只余残香,破败已不言而喻。

薛惕来到孚县的前一天,此处恰好死了个人。据妙衍所说,对方是被萤月教法术反噬所杀。用来做阵眼,再合适不过。

他在殿宇内走动,抬头看见两面墙壁上各绘了三幅神像,颜色略有脱落,一旁题写了神仙名号。

他仿佛被七尊神仙注视着,细数上一世的罪过。

有如芒刺在背。

薛惕轻咳一声,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查找阵眼的痕迹。

按道理来说,此处既供奉神明,且香火未断,噬日阵是无法在这里画成的。虽有惨死的尸体做引,但神力庇佑之下,邪术应当不得进才是。

但凭借前世的经验,直觉告诉他,此处必有阵眼。

消减的香火使神力渐衰,这便给了萤月教可乘之机。

——阵法若不想被人发现,须得仔细隐藏。而考虑藏之前,得先想想如何画。画好了,才便于藏。

若是以他的习惯,定要画在一个不容易让人注意到的地方。

这城隍庙香客虽少,却总也有人会来的。而在这之中,哪处最不会被人注意?

薛惕一时没有头绪,坐在殿前的门槛上静静思考。

日头正高,已是晌午。薛惕半点不觉得饿,仍在冥思苦想。

一阵微风拂过,檐角的铃铛随之微动,声声清脆,沁人心脾。

薛惕抬头看了看太阳,又不自觉地回头望向大殿。

他猛地站起身来,死死盯着大殿之上的神像。

神像笼在明黄色的帷幔内,头戴紫金冠,一手持灵芝如意,另一手捧宝珠,身上披的法衣已褪色,双目却似乎仍有神,静静回望。

薛惕复又走入殿内,忍着腿伤爬上香案,然后踩着香案爬到了供奉神像的台面上。

一层细密的灰尘因他的动作从神像身上抖落下来。

薛惕沉下呼吸,放轻动作绕到了神像的背后。

来访的人们,只会顶礼膜拜这尊神明,却从不会去想他的背后有什么。

晌午的日光正强。薛惕借着缝隙间漏下来的光线,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图案——

是一道红色的阵眼!

殿宇的大门突然咣当一声关上了。

他连滚带爬从台子上滚下去,快步来到门前,无论如何用力推拉,门却纹丝不动。

薛惕想喊人,却惊得说不出话。

因为他同时听见一个毫无起伏的声音在背后道:

“薛惕,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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