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薏仁盯着对面伸出来的微信二维码有些恍惚。

一秒，两秒，三秒……她从微信列表分组找到顾清槐高中时期的微信号拉出沉思良久。

你到底有多少个小号?

顾清槐把盯着对方愣神的脸，轻咳一声解释道：“之前那个小号是公司招聘用的工作号。”

他晃了晃手中的微信似乎意有所指：”这个是我的私人微信。“

私人微信嘛……

那高中那次顾清槐让她回去加她问函数大题的微信也是敷衍她的嘛。

也对，顾清槐高中时期那么多人追。估计当时也是随便给的微信吧。

白薏仁顿时觉得心头有些泛酸，默默掏出手机打开扫了对方二维码加了好友。

“电子合同待会儿我会发到你邮箱，回去之后就可以在主页加上公司标志了。”顾清槐返回联系人列表，看到联系人申请后的小红点后同意添加。

嘴角几乎是微不可查的抿起了一些弧度，随后又淡定自若问她：“打车了嘛，我送你回去吧。”

白薏仁举着手中的滴滴小程序抽空之中抬头瞥他一眼，有些发愣：“还没……刚刚准备打。”

顾清槐径直走向那辆停靠在咖啡厅街角边附近的奥迪：“上车吧，现在商业街高峰期打车不太容易。”

白薏仁拿着手机盯着屏幕里的“等待司机接单”，还是默默点了取消。抬脚跟在男人身后。

顾清槐拉开车门坐上去，余光看着身后白薏仁一脸拘谨地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走吧。”白薏仁端好双腿，坐得一本正经。

“坐副驾驶。”顾清槐目光从车间的前视镜里扫了她一眼淡淡开口。

“我不想被当成司机。”

……

白薏仁还是坐上了副驾驶。

和暗恋多年的同桌重逢后变成了老板，且坐上了暗恋的上司的副驾驶是什么感受？

白薏仁看似表面沉稳，实则内心慌得一批，穿着职业a字裙下发抖的双腿出卖了她表面的风平浪静。

顾清槐则是一边开车一边注意着她这边的动态。

“你很热吗？”看着白薏仁鬓角间微微浸透的刘海，顾清槐把车间的空调温度调低了几度。

“没有……”白薏仁只是觉得有些紧张，紧张到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车间空调调低几度摄氏度，正对着她的冷空气直直扑面而来。

“你每天都直播得很晚吗？”顾清槐手掌把着方向盘，因为紧张下意识握得很紧。主动找话题问道。

“最近这段时间直播得比较晚，白天工作剪辑太忙，还有很多合作方广告邀约要处理。”

加上白母病情恶化，最近白薏仁探望的频率比之前多了很多次，白薏仁最近才忙得有些抽不出空来想签个公司。

“上次进你直播间看到你的直播风格还有些奇怪。”顾清槐道。

奇怪嘛。

白薏仁心想，她和别人直播连麦打榜的方式确实不同，一般都是念公屏解答问题，偶尔也会线上连线粉丝健身，跳跳帕梅拉之类的。

“毕竟我本职工作是减肥博主，和其他主播确实有些出入。”白薏仁道。

“全职？”

“嗯。”

她入行互联网这个行业时间比较短，但之前高中辍学后辗转奔波各个城市做过的工作不少。也积累了一定的经验。

“互联网不好做，当时怎么会想到往这个行业发展。”

白薏仁闻言一怔，目光盯着窗外的一闪而过的树影，光影交错间斑驳的阳光落在车位跳跃。白薏仁莫名随着他的话想到以前。

从前的日子过得慢，那时候白母还没有被确诊白血病。她也还是那个留着娃娃头，每天带着黑框眼镜。看到校园里嬉笑打闹的女生，穿着好看的的百褶裙在路上经过低垂着脑袋的女生。

为什么想走互联网这条路。

更确切地说，是她想逃离的那些阴暗自卑的过去。

想以更加光鲜亮丽的表象出现在他的面前，可那时候的她好像永远缺乏一股勇气。即使在角落里偷偷看他无数眼，和他对视时还是率先低下头，目光的闪躲。

暗自下定决心下次见面说出口的爱恋，几经辗转多年，枯木逢春多少年，还是画地为囚圈住自己向他奔去的每一步。

直至后来的每一步，走到现在她觉得自己才算真正的浴火重生。

世界朝她扔的不是篱笆和废土，而是掌声与鲜花。她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敏感懦弱的女孩。

思绪被拉回，白薏仁有些愣神。目光不自觉转移到身边男人坚毅俊朗的侧脸。总有种高三他站在她身边，每次阳光落在桌上，她拿着一本文言文翻译偷偷看他的错觉。

顾清槐注意到身旁人的错觉，右手紧张的汗越来越多，方向盘一下没握住打滑溜了下去。

“你家住哪？”顾清槐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有些尴尬，开口时也莫名其妙带着些卡顿。

“哦……南华小区。“白薏仁回过神来，表面平静道。

……

安静的车间内只有空调在嗡鸣运作着。方才的话题被一笔带过，两人之间又重新回归沉寂。

偶尔经过红绿灯的十字路口转角。顾清槐停下，目光扫过白薏仁身上穿的短裙，默不作声地把车载空调往上打了了几分。

“谢谢。”白薏仁注意到他俯身过来的小动作道。

“小事。”

“后续问题可以找你的运营团队。”顾清槐收回视线，看着红绿灯跳跃变化，缓缓开动。

“或者找我。”尾音落下，发动机重新启动，顾清槐看着眼前绿灯重新回到座位上。

“你平时工作不会很忙吗?会不会打扰你啊。”白薏仁倒是没有想过这方面。

“还好，毕竟签了你就要对你负责。”顾清槐云淡风轻。

白薏仁听这话莫名心头一跳。“负责”这种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真的很容易让人混淆视听。

但下一秒又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么多年过去了，顾清槐都没认出她来。想来也是对她的印象路人罢了。

他对每个签约的主播都这么负责的吗？

白薏仁莫名觉得自己这一天的心情都有点像坐过山车似的。

她索性打开手机继续剪辑视频。消息弹窗弹出列表，她垂眸看了一眼，是吴清织发来的消息。

smile栀子花:怎么样怎么样?公司老板没有为难你吧？

smile栀子花:刚霍启明听说你要签公司说让他给你介绍一个靠谱的。

霍启明是她前两年认识的一个主播，两人偶然之间连线打PK认识的。后来白薏仁偶然之间跟吴清织聊天时提到他。

结果世界就是如此之小，霍启明和吴清织是大学同学。三个人一来二去也混熟了些。

知道吴清织关于她签公司这件事慎重，白薏仁直接打字回复道:“已经签合同走流程了，新老板挺好的。”

对方很快回了消息。

smile栀子花:这么快?我俩前一秒还在找公司来着。

红豆薏米粥:不用担心我啦，新老板是我高中同学。不会坑我的。

单方面的高中同学也算高中同学吧。

“噢噢，那就行，我还怕你遇上啥霸王条款呢。霍启明那小子自己不敢问，偏要我来问。”

“你告诉他不用找了。”白薏仁打字回复道。

没过多久对方回了一个表情包。

【猴子抠腚扭捏jpg】

红豆薏米粥:?

smile栀子花:你自己跟他说吧，每次都是我当中间商传话筒。

smile栀子花:薏米，其实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有点意思的。

白薏仁当然看得出来，霍启明看着她的眼神，和当年她看顾清槐的眼神一模一样。

他刚大学毕业没多久走上了互联网这条路。而她刚好在他流量最差的时候帮了他一把。

良久白薏仁回复道:“我知道。”

红豆薏米粥:要不然每次要你当中间商呢。还不是怕打击他幼小的心灵。

smile栀子花:……

smile栀子花:你们是好了，留我当传话筒了。

smile栀子花:我又不卖瓜子二手车我当什么中间商。

过了一会儿，微信一直显示着“正在输入中”。吴清织发了一段语音条。

白薏仁心翼翼地点开绿色气泡的语音转文字。

食指划着屏幕。不小心点成了播放。

声音不算大。但在狭窄的车间内清晰可闻。

对面的声音回荡在前排。

“其实我觉得他挺喜欢你的，每次都暗戳戳打探你的消息。看得我这个旁观者都心软了。上周还切小号蹲你直播……”

语音条播放到一半。白薏仁手减小了音量，没在继续听完那条语音。

安静的车厢内气氛莫名尴尬。

良久之后顾清槐盯着导航地图上的小区图标。似乎是被刚才那一番语音整得有点烦躁。

前面堵车的车流重新排起长长一条队伍。顾清槐眼底神色晦暗不明。余光盯着白薏仁的动静。

白薏仁也有种在图书馆里自习手机里突然放出《江南style》的羞耻感。

良久之后顾清槐转头问道:“男朋友?”

顾清槐你乱吃吃个啥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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