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琳默默从角落里拿了装厕所清洁用具的麻袋离开住宿区，没惊动任何夏国学生。
距离熄灯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除了早高峰之外，厕所区域的晚高峰就是这个时间。
陈琳一手拿马桶刷，一手提着塑料桶，在女厕所的洗手池接水。
这形象自然而然地让所有看到她的女生都以为，这是夏国学生又要开始一天的常规厕所打扫了，没人会觉得大惊小怪。
因此就没人想到，陈琳拎着装了清水的桶之后，根本没去打扫，而是直勾勾地冲进男厕所！
“喂！你这个女人，疯了吗！”
“这里是男厕所，滚出去！”
“你简直不可理喻！”
一排原本正在小号的各国男人惊得群鸟颤抖，一边挡着一边用各国语言怒吼。
但陈琳根本不听不看，直勾勾地找到最里面没人用的隔间，用刷子沾满地上的排泄物伸进塑料桶里涮。
很快，一桶清水久这样被她涮成又臭又浑的粪水。
陈琳再拎着桶出去，路上遇到的男人们愤怒又嫌弃地给她让开路。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陈琳知道这个风波很快就会过去。
回到女厕所，陈琳意外地看到了王雅。
王雅已经对刚才的动作有所耳闻。
她看到陈琳独自离开就感觉不对，跟了上来。
一到门口就见到好几个男的一边提裤子出去，一边在嘴里嘟囔着：吊死人的夏国女人又在发疯！
王雅就知道，陈琳这么做一定是有主意的。
“我能做什么吗？”王雅问。
陈琳微怔，她本来没想让任何人牵扯进来，她自己一个人能完成。
她早就习惯自己一个人了。
如果来这里问她的是薛芳芳或者赵安然，陈琳一定不会让她们参与。
但如果是王雅……
陈琳纠结片刻，还是简单把自己原本的计划说了。
王雅听了，眼睛一亮：“还是你有办法！”
两人按照计划，各自就位。
陈琳把水桶放在脚下，一边擦洗手台，一边守株待兔。
就这样耐心等了大约半小时，终于等到三名裹着头巾结伴而行的印纳女人进了厕所。
陈琳表面上毫无动作，仿佛对谁进来根本毫不关心，只是在专注擦着她面前的镜子。
三名印纳女人并不知道，陈琳其实一直用余光从镜子里注意着她们的一举一动，甚至还借着反光对王雅暗暗打了个手势。
三名印纳女人自以为警惕，每次都轮流一人进入卫生间，保证有两个人守在外面。
她们时刻警惕着陈琳的动向，却没注意到去门外放置“卫生维护，暂停使用”牌子的王雅悄悄地去而复返。
等三人都用完厕所，正要靠近洗手台的时候，陈琳突然毫无征兆地暴起动手，在其中一名印纳女人的手臂上用力狠狠一划！
“啊！”一声还带着点稚气的少女惨叫声。
少女旁边的两名印纳女人都比她年长，见她被划伤了，赶紧将她护在中间，一人关心地照看她的伤势，另一人用带着浓重口音的M国语对陈琳大吼道：“你这个疯子，弄伤了我们！找死！”
她唰地一下，抽出袖子里藏着的金属碎片，一副要跟陈琳拼命的架势。
陈琳没理她，端详着手里刚刚用来刺人的武器。
这是一根金属发条，从那天报废的挂钟里拆下来的。其他玻璃碎片都被士兵强制回收了，但这根发条被她留了个心眼悄悄藏了起来，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之间古铜色的发条上，正往下低落着殷红的血迹。
王雅适时开口：“请三位冷静，放下武器好好说话。否则我们可就要不客气了。”
印纳女人看到陈琳手里的马桶刷在粪水里轻点的动作，明白了王雅和陈琳的打算，脸色极差：“我们要到士兵面前去投诉你，把你们两个疯子抓……啊！！！”
陈琳一马桶刷的粪水已经对着她甩过去了，甩了女人一头一身。
女人像是身上沾上了毒药，狼狈地尖叫着，但仍然没有把沾上粪水的莎丽脱下来。
王雅没扮演过这种角色，开口前还看了眼冷着脸的陈琳找感觉。
随后冷肃着声音说道：“现在能老实点了么？不要忘了，你们的女孩身上有伤口。如果她的伤口接触到粪便，就等着几天之后死于破伤风感染吧。”
另一个女人抱紧少女，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王雅的诉求很直接：“把你们里面地位最高的那个女人叫来。”
两名印纳女人对视一眼，低声用印纳语交流了什么。
随后被泼了粪水的女人一咬牙，说道：“行。那就让这个孩子回去叫人。她只是个孩子，不应该被牵涉进来！”
王雅面色一寒：“那可不行。你们把我当傻子是吗？她一看就是婆罗门，而你们只是两个首陀罗，有什么资格留下来当人质？”
在印纳国，种姓制度曾经十分严格，虽然现已被废除，但影响仍然是根深蒂固的。
最高种姓为婆罗门，可以从事宗教和教育相关职责，社会地位极高。稍低一级的种姓为刹帝利，可以参与政治或军事领域。再低一级的是吠舍，相当于平民老百姓，一般都是些商人、农民之流。最低的就是首陀罗，只配从事一些低级的例如佣人之类的活计，没什么权利地位可言。
当然，还有一个叫达利特的等级，一般都不算在种姓等阶内，因为他们都只能叫做贱民，被认为生来低贱，呼吸都是肮脏的，根本不被允许和其他种姓的人接触，与其说他们是人，倒不如说是一堆没有存在价值的垃圾。
王雅一句话把印纳的阶级制度道破，让两个印纳女人脸色齐齐一变。
她们没想到这个夏国人竟然对自己的文化这么了解，甚至能一眼看出她们家小姐是婆罗门种姓。
自从种姓制度废除后，原婆罗门种姓的人平时在外跟刹帝利区别并不明显。只是因为要经常出入神圣的场所，所以穿着的莎丽上都有特别的盘金绣图案，这种图案即便是现在也不会出现在刹帝利的服饰上，算是个不成文的规矩。
这个夏国女人竟然连这种小细节都能分辨出来，肯定是已经调查过她们了！
此时被泼了粪水的印纳女佣慌了，赶紧说道：“我这就去叫潘迪特夫人来。”
王雅点了点头：“只许带她一个人回来。如果惊动了其他人，你知道结果。”
王雅打开门，让这个印纳女人走了。
很快，她就带着另一个印纳女人回来了。
王雅和陈琳将此人仔细打量一番，确认她的服饰跟少女一样华丽，而且两人间心疼担忧与依赖的神色交流不是假的。
潘迪特深吸一口气，看向陈琳和王雅：“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但请你们不要伤害我女儿。”
王雅：“我们也不想伤害你们。但你们的人杀了我们三个同胞！”
潘迪特冷哼一声：“你们也杀了我们三个男人。”
旁边被泼了粪水的女佣咬牙切齿地瞪着陈琳：“你杀的其中一个就是我丈夫！”
陈琳面不改色，轻飘飘地反问：“为什么找个垃圾当丈夫？”
“你！”女佣怒不可遏，被潘迪特夫人轻喝一声拦下。
王雅托着下巴：“所以是你们设计杀了我们夏国三个人，为了给你的丈夫报仇？”
“是我丈夫下的令。”潘迪特冷静地交代道，“他无法接受三个印纳国人被活活吊死，认为这是奇耻大辱。他想要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但是由于你们一直很多人抱团行动，他找不到机会。于是他哄骗最好欺负的三个夏国人出去，和另外三个兄弟合伙勒死了他们作为对你们的报复。如果你们要那三人的姓名，我也可以提供。”
王雅有点意外：“你竟然这么爽快？”
潘迪特：“我只要我和我女儿平安。我们跟这次事件并没有关系，告诉你又怎么样？当然，如果你们真的伤害到我女儿，我们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你们说到底也只是一群连诡术天赋都没检测过的普通学生，如果真的拼起命来，虽然我们人数少，但你们也绝对占不到任何便宜！”
王雅想了想，问潘迪特夫人仔细要了所有参与杀害案件的印纳男人名单，包括每个人的姓名和外观特征都认真记下来。
陈琳却是仔细琢磨着潘迪特的话之后，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是不是在我们进来之前，你们已经进行过诡术天赋检测？”
潘迪特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是。我们是首批进入基地的人，当时军队还在，用探测仪直接对我们都进行了天赋检测。”
“天赋在A以上的几个？”陈琳继续追问。
“只有一个A级。”
“是谁，什么人种，人在哪？”
“是跟你们一样的夏国人，已经被带走了。”
“剩下的人里B级和C级有哪些？”
“B级有一两个，C级很多。这些已经超出我们的交涉范畴了。”潘迪特夫人不悦地说道。
陈琳闭上了嘴，她一直跟人交谈，心脏也怦怦跳的很难受，正好缓缓。
王雅轻笑道：“这些信息暂时对我们来说足够了。我们把这位小姐归还给您。对于刚才的小摩擦，我们等下会送消毒和止血药品来作为赔偿。希望能跟夫人交个朋友。”
潘迪特夫人赶紧把瑟瑟发抖的少女抱进怀里，愠怒地看着王雅：“你们让我的女儿见血，还妄想与我交朋友。不觉得太无耻了吗？”
王雅冷笑：“我们大夏人从来待人谦和有礼，与你们印纳人十分尊重。可你们印纳男人干了什么，你有脸提吗？你女儿只是手上花了条血痕你都知道心疼，我们这里三个姑娘差点被侵犯了，在你眼里就不值一提了吗？”
“恕我直言，你们印纳女人跪太久了！”王雅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空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