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

开门进来的穆渺渺猝不及防地看到站在客厅，手里提着一个背包，另一只手正拿着手机的厉堇。

他看过来，把正在拨通的电话按掉，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关心：“你怎么不接电话？”

穆渺渺咬了下唇，垂下眼眸：“手机没电了。你要去哪？”

“有个任务。”厉堇走上前，把背包放在脚边，伸手抱住她，“我可能得去几个月，最多一年的时间。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找猴子他们，或者余航。”

他没告诉她的是，他已经提交了转业申请，等这次结束，就不用长时间在外执行任务了。

穆渺渺深呼吸一口气回抱他，眼泪一颗一颗砸在他的衣服上，阖上的眼睑遮去了所有的不舍和矛盾的放手。

“好，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呜呜……”

耳边的哭声犹如化成实质，一刀一刀扎在厉堇心上，带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痛。“乖，不哭了，我很快就回来。”

厉堇走后，她呆坐在沙发上，似是想再确认一次般，仔仔细细看一遍诊断书，然后又大哭了一场。

天色慢慢暗下去，她也哭不出来了。

拔下厉堇帮她充着电的手机，按下父母的电话，声音疲惫又嘶哑：“妈……”

电话那头的穆妈妈一下就听出不对劲：“怎么了？”

“我脑子里……有一颗肿瘤。”穆渺渺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语气是一种接受现实后的平淡，“医生说，位置太凶险，如果做手术，成功几率不到百分之十。”

之前就有预兆，她前段时间经常会头疼，以为只是晚睡留下的小毛病，没想到检查出来会是肿瘤。

明明半年前才做过全身检查。

穆妈妈眼前一黑，身体晃悠，连忙扶住旁边的餐桌，“不会的……怎么会，是不是医生弄错了，怎么会有肿瘤了啊！”

一旁的穆爸爸看她表情不太对，又听到肿瘤，也急了：“谁有肿瘤？”

“女儿啊！我们女儿啊！”穆妈妈哭得撕心裂肺，“我们女儿怎么办！”

穆爸爸抢过电话，着急得不行还强迫自己保持平静，但发抖的声音却暴露此时他的心情：“渺渺啊，你别怕，也许是医院弄错了，去医院的人那么多，有一两个弄错的也说不定。这样，爸爸让你大堂哥陪你坐飞机，你到米国来再检查一次好不好？”

大侄子前段时间结束无国界医生的任命，现在还没有正式上班，他是最合适陪同渺渺坐飞机的人，如果路上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也能应对。

穆妈妈：“对对对，肯定是弄错了，再检查一下。”

其实穆渺渺知道，医院弄错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爸爸这样说只是心存一丝希望。

她点点头：“好。”

穆爸爸：“我现在给你大堂哥打电话，渺渺别想这么多。”

穆渺渺：“嗯。”

安抚好女儿，穆爸爸又转而给大侄子打电话，说明了情况，让他陪同渺渺来米国。关系到这种大事，大侄子二活没说答应了。

挂掉电话，穆爸爸扶着还在流泪的妻子坐下，温声细语地说：“女儿来了后，先让她再做个检查，如果结果不好，我们就陪着女儿治病，我们身为父母，得支撑着孩子为她加油鼓劲，不能先垮掉。”

穆妈妈抹眼泪，哽咽道：“我明白的。”

她不能先被这个消息吓倒，她要陪着女儿打败病魔。

只是她想不明白啊，为什么对女儿这么不公平……

穆爸爸抱住她，轻声安慰：“我们找最好的医生，现在医术很先进，女儿会没事的。”

最后一句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会没事的。

他这辈子没做什么坏事，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地对他的女儿。

*

穆渺渺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让搬家公司送去了原来自己住的小窝，还让他们带了许多防尘布，将厉堇房子里的所有家具套上。

原本温馨的小家，变成了久不住人的冰冷屋子。

穆渺渺站在玄关处，一点一点地想着在这里的美好时光。

这一走，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也许她没办法活着走出医院，也许她没那么幸运，在路上闭上双眼……

门，缓缓关上。

东西搬进自己家，穆渺渺也没多做停留，去楼下快递点将厉堇家的钥匙寄到他父母家，便去了离机场最近的酒店。

大堂哥刚刚给她打了电话，说今晚到酒店找她，看看检查结果。

晚上，穆玥琅面色凝重地看着手里薄薄的几张纸，良久，叹了口气。

想要开口，穆渺渺却抢先一步说：“哥哥不用安慰我。如果能治，我就多活几十年。如果不能治，我也可以趁在最后一点时间再陪陪家人。”

穆玥琅急眼了：“说什么呢！肯定能治！”

妹妹才多大，怎么会治不好！

这个医生没把握，那就换更好的医生，全世界这么多人，肯定有一个人厉害到能治好妹妹的病。

穆玥琅：“不可以说这种丧气话，你得往好处想，心理也会影响身体的知道吗？”

医生最怕病人没有求生的欲望。

穆渺渺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穆玥琅见她露出笑容，松了一口气：“你早点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穆渺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