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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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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怀枕愣愣的看着皇宫里无数的死尸,雪堆着的地方,也染了血。

这一切明明应该是沐如风造成的,为什么如今变成了江南?

若是沐如风,她可以一无反顾的复仇,但江南,她喜欢的人,她却心软了,她好笑的呢喃:“多好笑啊,我曾说我是他后半生所有的光,他却是我后半生的黑暗地域。”

“这一世,我求来的免死金牌无用,但江南却用顾国所赏赐的黑剑灭了顾国。”苏怀枕踏着雪,看着腰间的那块水玉,上面染了星光,是他第一次送她的生日礼物,也是他送她唯一的礼物。她将坠子扔在冰雪上。

祖奶奶,对不起,阿乞想要最后一次任性。

江南来到凤昭殿,看到悬粱自尽的皇后,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旁的少女。她穿着一袭红衣,戴着凤冠。

“怎么样?好看吗?”少女转过头,看着他。见少年沉默不语,也知道他不会评价,啧了声,“真无趣。”

不久,她又兴致勃勃的问:“他死了吗?”

江南知道她说的是顾帝:“还有一日时间。”

“哦。”付徐徐点了点头,把玩着手上的金银饰品。

“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江南沉声道。

付徐徐一愣,扯了一个笑:“还差一日啊。”

江南看着她,不,她不想要皇位,她只是想要复仇,并且,想知道居高临下的滋味,也让那些她讨厌的人试试被伤害的滋味。

“别说我啊,你的那个小丫头恨你了吗?”付群主笑问,“不如我和她谈谈?”

江南冷冷的道:“不必了。”

江南推开门,看见雪地上的朦胧身影,他叹口气,一步一步艰难的向她走去,他大口喘着气。面前的少女一动不动,他踢到了一块东西,低头看见了那块碎玉,雪很厚,坠子不会碎,是少女用石头砸碎的。

“苏怀枕,我们还能回去吗?”江南沉声问,声音沙哑,是在乞求。

“水坠碎了。”苏怀枕呆呆的看着冰面,向前踏了一步。

“冬天要过去了,冰易化。”江南快步拉住了少女的衣襟。

“你说过,我很轻。”她的声音很弱,江南默默看她,他是说过她轻,但如今,她薄的像张纸或像一块碎的琉璃。

苏怀枕又向前迈了一步,江南一把拉回她,少女的唇有些白,头发细碎的散在一边,她眼角有泪。

他咬牙:“苏杯枕,别这样。”

“会让你心软吗?”苏怀枕纯粹的看他。江南的心一停,雪花落下,他的眼发红。

少女笑着惟开他:“也对,你不会的,你的所有都是装的。”她大步向冰面上走,到了冰面中央,她抬头,眼中是无尽的白。

“你知道我的性格。”苏怀枕启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冰渐渐裂开,江南快步跑去,抱起了她,他唇角被咬出了血,嘴上涩涩的,他艰难的开口,“苏怀枕,算我欠你一条命。”

“你还没有报仇,你不能死。”

话未尽,一把小刃插入了他的胸口,他低头看着握刀的少女,眼角淌泪,他笑了。

这次,是你为我一个人流的泪。

对不起。少年倒下,却仍护着怀中少女。

苏怀枕憋着泪,看着天。

祖母,下一次,我一定会刺中他的心口。

一定。

她扶起他,苦笑,江南,恭喜你,赢得了你想要的一切。

她一步步向前走,冰面上流着一滴一滴的血迹,还有未干的泪痕。

江南睁开眼,是在群主府中,一旁是一直落泪的白皖,对面的桌子上水盆有血漫开。

“哥,你何必如何此?”白皖抬头看他。

何必?苏怀枕……是他的命。

他沉默不语,白皖心中有了答案。

“谁把我带来这儿的?”他淡淡的问。

“长公主。”白皖犹豫道。

“哦,她啊,现在成为顾帝了吗?”江南冷冷的问。

“顾皇死了。”白皖道,“今日新帝登位。”

“哦。”江南点头。

“长公主让你进太殿。”白皖拉着他的衣袖。

江南低头盯着那只手,白皖失落的放下了手。江南转过身,“我会去。”

白皖苦笑了笑,她千里迢迢的从南国来到顾国。但他没有问原因。

她早就该知道的。

大堂上,他看见龙椅上穿金色龙袍的女人,她正把玩着椅上的龙头,抬眼看到了他,她大笑:“我是顾帝了!”

江南冷冷道:“恭喜。”

“按礼数,你该称我一声陛下。”女人挑了挑眉。

江南沉默,良久,还是说了声:“陛下。”

不过一声陛下,也不痛也不痒,不及少女的一句话让他失落痛苦。

但这声陛下台上的女人显然十分看重,在大殿上徘徊着她的笑。

江南冷冷别开头。

她疯了,从她的父母死后便疯了。一个疯女人,罢了。

江南去了监狱,他知道顾氏皇室一定会活的生不如死,所以当他看见顾皇的尸体浸在硫磺中体无完肤的模样不以为然,他转头看见了顾浔,曾经的公主,如今穿上囚服,要吃发霉的馒头。

但这位顾公主比她爱的人有骨气,顾旬在南国成了狗,但这位公主宁死也没有吃东西。

“怎么,吃不下?”江南将发霉的馒头拿起来,看着那个端坐在地上的女子,“你不想活下去吗?去复仇?”

“没什么好复仇的,是父亲错了。”她没有喊父皇,说明她接受了事实。

“但我的确该活下去的,至少,去看看他。”

“看谁?你的小情人?”江南嗤笑,将馒头扔在她身边,顾浔咬牙将它捡起来。

顾浔咬了一口,说:“我想问清楚。”

“不如我告诉你?”江南笑着说,“你的旬哥哥投靠南朝,里应外打开了城门,才倒置顾国灭亡。”

“好,我知道了。”顾浔笑着说。

她远比他想的接受的快。江南挑眉:“你不恨地?

“恨,怎么不恨?但我了解他,这就够了。”顾浔轻笑,“我只想要个原因。”

她吃着馒头,囫囵吞枣的咽下:“我……能求你代我请求她让我去出家?”声音带着哽咽。

“好,她去答应的。”江南回道,在离开时,顾浔小声说了声:“谢谢。”

这个刁蛮的小公主,在面临灭国时,加快的成长了。

江南叹了口气,是因为那个替她死的暗卫。他仍记得那个暗卫在顾旬杀顾浔时冲了出现,挡住了那把剑,顾浔无力的坐下,脸上的满是痛苦与绝望。

被心爱的人背叛吗?

江南低头,在黑夜中喃喃:“对不起,阿枕。”

苏怀枕看着这个穿龙袍的女人,她皱眉:“付徐徐。”

付徐徐歪头,她轻笑:“看到这身衣服了,不应该叫陛下吗?”

苏怀枕冷冷瞪她,付徐徐皱眉:“真是的,远没有他识时务呢。”

“他?”苏怀枕眼中失落,是江南。

付徐徐挑了挑眉:“怎么?不知道他是谁么?江南,哦,他就是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冷漠的人呢。”

苏杯枕没有说话。

“要听听我的故事吗?”她似乎是在问,但见她没有动作,直接说了出去,“我原名叫谢徘,是南国君主与顾国公主相爱而生的,但顾帝喜欢我母亲,并与她有婚约,骂她不知廉耻,害她当街被浸了猪笼,

“而我,还是皇后看我可怜,由于她一时的好心而被救下,我为了活下去,一直在讨好她,并与顾齐成为了青梅竹马,与他有了婚约,他对我挺好,

“但顾皇见皇后年老色衰,而我越生越美,想要我。我一巴掌打了他,被送出了国,后来与狗争食的生活,让我知道,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开始讨好顾帝,但也开始给他下毒,我在最后申请去南疆,看见了我的弟弟,他是南国太子,同是皇室,但他过的极好,他了解我身伤后,祝我复仇。”付徐徐一提到谢执就笑了,“我不恨他,我羡慕他,但我不讨厌他。”

“也许顾帝有错,但其他人呢?为什么也要迁怒别人?”苏怀枕问。

“你是苏府小小姐,自幼受宠,自是从未委屈求全过,他和我是一样的。”付徐徐看着她,眼中闪过几分妒忌,但忽而淡淡道,“苏怀枕,你不要恨他了。”

苏怀枕冷笑:“你有什么立场帮他?他害了我祖母。”

“是我逼他的,他不过是一条狗。”付徐徐呢喃。

“好了,你走吧。”苏怀枕笑了,付徐徐得了精神分裂症,一个病人,她也不必再与之说话。

她脱下了衣服,换上了一件金色衣裙,上面嵌了一只银蝴蝶。

就算他是被逼的,又如何?

江南看着一地的蓝花楹,少女半躺在花枝丫间,他抬头,那只蝴蝶风中摇曳,像在起舞。

江南见她眯着眼,小声说:“我来了。”

苏怀枕一个酿酿,落下了树,江南连忙去接,少女将他推开,拿出一把翡翠色的剑,向他刺来。

江南没有动,剑直直穿过他的心口。

“为何不躲?”苏怀枕抱住他,看着男人不断流淌的鲜血,艳色染上白雪。

“我说过。“少年声音沙哑,胸口血不断流出,但还是开口“我欠你一条命。”

“你好傻。”苏怀枕低语。

“那你能原谅我吗?”他抿直了唇,期待她的回答。

眼前的少女看了他一眼,终是没有回答他。

但江南知道,他们回不到过去了,也许是永远都没可能了。

突然他闻到一股迷香,眼前的少女神色迷糊,晕倒在他怀里。

江南抬起头,远处的白雪中走出一个模糊的声音。

他看不清楚是谁,由于失血过多,眼前模糊,只在来人走近时,他听到少女明朗又无语的声音。

“不是吧?这才几天,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声音有些熟悉,但他到底在支撑不下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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